《纯情季节多情梦》文之英

37、恋爱禁令始末

　　为狠刹“恋爱风”，学生处突然公布了一个特别决定：非执行公务者，男生一律不准进入女生宿舍，如有被查者，扣除当月奖学金，并扣除个人操行品德分。
　　这一决定，又让九〇三班好比热油锅里溅进了冷水，爆响不平。
　　林萍扯着嗓子嚷嚷：“这是什么鬼决定呀，分明故意刁难咱们。”
　　王晓慧说：“这简直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其实根本就犯不着这么着，干脆把女生楼派卫兵把守着，不更有效。”
　　林萍接应到：“是啊，再把教学楼的楼门也锁了，免的每天晚上要亲临大驾来巡查。”
　　甄志军笑着说：“大家也犯不着如此动气，那操场南园四周角落到处都是广阔的天地。再说不允许去女生宿舍，可以都来男生宿舍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丽丽说：“那你们男生可省事儿了，占了大大的便宜。”
　　金彤叹道：“只是啊，不自由了。要是再过几天，学生处发现另有情况，连操场南园也要加强巡查，俩人正散步，哗，一道电光射过来，呀，你们一男一女单独走在一起做什么，回去，明天严厉处分。”
　　大家哄笑起来，王晓慧还笑着说：“那不成监狱了，赶明儿咱们可得罢课抗议。”
　　王卫东不以为然：“嗨，不至于那么严重，贴个公告决定，不过是大人咋唬小孩儿的玩意儿，我今天就去你们女生宿舍，看能把我怎样。”
　　张瑷珲劝道：“卫东，你还是省点事儿，既然制定出来当然就要执行，你偏要碰刀口，到头来你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王卫东拗着说：“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不能去就不去啦？那多没劲。去了就真遇上巡查的，他能知道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事，公事私事他能问的清楚吗？”
　　周凤琴激将道：“那你就天天过我们女生宿舍玩一趟，也让我们看看你的做法好学着点儿。”
　　王卫东笑道：“小姑娘，你是胆小呢还是装天真，我发现你天天往我们205宿舍钻，这决定可与你秋毫不犯。”
　　周凤琴早已听惯大家喊她“小姑娘”，也乐得大家这样喊她，她偏又装出一付小姑娘的样子，连丁学权也这么亲昵的称呼她了，此刻她又故意露出嗔怒，杏眼圆睁，撇着嘴儿把脖子十分娇态的拧了拧，做出恨王卫东的样子。
　　大家还在愤愤不平地争论。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班里谈恋爱的不少，也都知道谈恋爱给自己造成的许多难以向别人诉说的烦恼，可往往又有“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觉，用金彤曾在宿舍挺感叹的一句挺老成的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于何为江湖，又何为身不由己，每个人各有感触。况且，成熟又不成熟的中专生又都是充满青春火热激情，敢闯敢撞自尊心一点也不容受损，岂能仅靠一次次的说教、训斥、威吓、强制手段就可以起到教育管理的目的？相反的是，心中偏偏还要与之唱个反调，逆之而行。他们渴望别人了解自己从而理解自己。对于那些三令五申、三番五次、高高在上讲几句“扣分罚钱”的道理，十分的反感，不惜以身试法，明着或是暗着去违犯。而法令本身也是一种手段，对于那些思想认识正确的同学是一种鼓舞和提倡，对欲违犯的同学也是一种威慑，但这还远远不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更要辅之以情理的方式引导感化。
　　现在这一特别决定，就令九〇三班的学生特别反感。
　　这一特别决定也让大家解开了一个疑团。怪不着呢，原来有些老师对九〇三班怀有偏见，一定是有人时时反映九〇三班男女生不像话，成天嘻嘻哈哈不分你我他，谈恋爱的人数也居全校榜首，所以有些老师刚给班里代课，总带着一种戒备心理，板着面孔，显出不可亲近的威严，冷眼讲课。然而，这些老师经过一段时间与班里学生教与学的交流中，那种戒备心理很快就消解了，反而觉得九〇三班就是有一股与别班不同的朝气可爱，愿意和班里同学像朋友般的建立师生关系了。
　　这些老师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欧阳吉宇老师和汪咏虹老师了，两位老师都是这学期才给九〇三班任课的。欧阳老师三十多岁，给班里讲的是一门毕业专业课程，他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对学生要求相当严格，最反对青年学生不珍惜大好光阴，虚度青春年华的作为。关于班里的传闻他也没少听到，但是，通过一段时间与许多接触过的班级的比较中，更感受到这个班学习风气的浓厚，热爱班集体的强烈荣誉感，那种生气活泼也是青年学生所应该有的。
　　汪泳虹老师是去年才毕业分配到中兴学校的年轻女教师。她情知一个没有资历刚出校门的年轻女教师讲课的艰难，低年级学生还天真，不会有大的刁难，可高年级学生就成老油条了，有的能把老师气得哭着跑出教室，这些令她未上讲台前就有一种畏惧。以既畏惧又侥幸的复杂心理，她站在了九〇三班的讲台上，高高在上神经紧绷并留心班里的动向，她惊喜地发现，担心成了多余，这个班在各方面都很突出，生龙活虎的突出。至于说谈恋爱，她觉着，有是有的，不足为怪。这些感觉让汪泳虹兴奋不已，她也刚从学生成为老师，比学生大不了几岁，学生也对她这样的年轻老师很好感，于是，她渐渐地似乎也变成了班里的一名学生，课余常和大家一块儿玩篮球、打排球，并和大家畅所欲言无所不谈，谈专业适不适应今后社会的发展，谈改革，谈世界格局，谈中专生与大学生各自不同的价值……最热烈的当然是谈爱情。汪老师也正在恋爱中，男朋友是本市某机关的一位职员，俩人是大学同学。她给大家讲了她的恋爱，大家听汪老师敞开心灵和自己谈天，都很感动。有人问她对中专学生谈恋爱是不是特反感，她笑了，说年轻的时候憧憬美妙的爱情是正常的，可以理解，谁让爱情太让人感到无比美妙，充满神秘。大家都笑起来，又有人问，汪老师你认为我们中专生该不该谈恋爱，她又笑着说，我觉得学校不允许学生谈恋爱是有道理的，大家正在上学，年龄也不大，专心学知识是第一任务，已经恋爱的话，我认为俩人应当相互为动力，促进学业，共同上进，要是一味沉迷就不好，它是闲人的正业，忙人的闲情。从此，汪泳虹和全班同学既是师生，又是好朋友。
　　大家因为这一决定明白了原委，以后行动也不敢像往常，女生宿舍偶尔去是去的，只是倍加警惕和小心。但后来并没看到有人来女生宿舍查巡，也没有因去女生宿舍而被通报处分、扣分罚钱的学生，于是大家一个一个又胆大起来，去女生宿舍恢复了原来的频繁状态。九〇三班的学生中因此多了两句玩笑话，一是两个男女生单独在一起时，总要彼此玩笑说：“咱俩离的远点啊，留心别人误会，排在黑名单上。”再就是男生每去女生宿舍时，大家便笑：“好啊，你的这月奖学金没了。”或者警告：“老实点，要不我去告密领赏了。”
　　特别决定如一道闪电威震一下成为一纸空文了，不是不执行，是因为这决定执行起来确实有难处，况且学生处又被其他两件事缠住了手脚。
　　第一件事是一个学生出走，下落不明。第二件事是一起严重的酗酒打架事件。去年发生流血事件的两个班学生再次发生冲突。
　　当然，全校主流依然很好，只不过是谚语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不和谐的音符虽属个别，却也极明显得凸现出来，引人关注。而发生了这些事的时候，学校的一切活动依然按正规进行着。继“雷锋精神与市场经济”的大型演讲活动、三八节，就是从三月份一直到五月初的“学雷锋见行动”活动，同时先后又有学生会文体部、校文体组主办的球类赛，团委文艺部、学生会学习部主办的棋类、风筝比赛，学生会女生部主办的女生毽子赛、手工制作展览大赛，团委主办的五四系列活动卡拉OK赛、拉歌赛、篝火接力赛，还有团委宣传部、校报的征文，各业余社团的联谊、书画展览、集邮火花展览、摄影作品展览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学校还就当前形势召开全校学生大会，校党委书记、校长尚方志做了报告。报告中说学校将加强教学管理，并准备着手改造专业，接着就学生向学校反映的问题做了解释答复。
　　大会上，力主教学改革的副校长杨宏涛做了《关于市场经济理论学习辅导报告》。在报告中，杨宏涛重点讲到人才，说“当今世界是人才竞争的时代，人才流动很大，穷国向富国流，落后地区向发达地区流。技术水平高的科技人才和具备创造精神的企业家是世界缺少的两大人才。我国人才更短缺，五六十年代人才已老，七十年代左右害了一代人，而青年一代则无社会实践经验。中国特别呼唤人才，需要人才。”
　　报告给学生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很多启发，尤其对知识和人才有了新的认识，有人便决心做一个技术能手或业务骨干，有人决心当个厂长经理或成为大款大腕儿，想做县长、市长、省长的也不乏其人。
　　大家或真有此心，或是美妙梦想，或是心血来潮，或是信口开河，但当前的形势确实让他们越来越多地感受到一种危机，那就是一个人必须要有知识和能力，而所有的这一切，归根结底，要靠自身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