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快飞》舒杰克

2、我和他们不一样

　　没几天的功夫，两只小猪都长大了不少。以往是十头小猪抢奶水，现在两只小猪敞开了喝也喝不完。
　　哈哈精力充沛，吃饱喝足就开始跑来跑去。隔壁的九姑娘那几个孩子，有事没事就跟哈哈隔着猪栏挑衅，吐口水，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你看那傻小子，没事就疯跑，真是吃饱了撑的。”说话的是九姑娘的大儿子大胖。
　　二儿子二胖也跟着附和：“关键是跑的姿势还那么难看，屁股一扭一扭的。”
　　最小的儿子小胖冷笑道：“不光是姿势难看吧，你们看他长那样，脸上都没什么肉，一点猪样都没有。”
　　九姑娘唯一的女儿胖丫发表不同意见：“我觉得哈哈长得挺漂亮的啊，跑起来也很拉风耶。”
　　九姑娘的八个儿子异口同声：“闭嘴，公猪说话，母猪少搭茬！”
　　哈哈倒是我行我素，充耳不闻。有时候耍点坏，故意朝那边撒尿，惹得骂声一片。
　　哼哼也想跟着哥哥一起跑，可她担心大胖他们对自己也品头论足，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妈妈身边，比哈哈要安静得多。
　　但她的问题比安静还要多。
　　“妈妈，你为什么叫我哼哼，为什么叫哥哥哈哈？”哼哼轻声问道。
　　“宝贝，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两个名字了。”猪十娘温柔地回答。
　　“妈妈，为什么我们整天都要呆在这个保温室里，这看起来黑乎乎的，还有些窄，哥哥不停地跑来跑去，经常会撞到我们。”
　　“宝贝，这里多暖和，到外面你们会冻坏的。”猪十娘保持着母亲的耐心。
　　“妈妈，为什么我们和九阿姨不能住在一起，中间要分隔开？”
　　“呃，在产房里一直就是这样子的，妈妈也没有细想过呢……”
　　猪十娘有些冒汗了，她以前的孩子可没这么多问题，都是傻吃蔫睡的。
　　“妈妈，为什么哥哥那里有我没有的东西？”
　　“……”
　　哈哈虽然跑来跑去，但小耳朵也竖着在听她们说话。他大嚷道：小笨蛋，那是因为我是公的，你是母的！
　　“妈妈，为什么你那里我们一吸就会出奶，而我这里却不行？”
　　“够了！”猪十娘的喊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哼哼一连串的问题的确吵得她有些头昏脑涨。猪十娘早就想美美地睡一觉了，以往哪怕是喂奶的时候猪十娘也会忙里偷闲打个盹的。
　　猪十娘的声音引起了隔壁的注意，大胖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这边扫来。
　　哼哼忙缩进妈妈的怀里。
　　但大胖他们可没想到此为止。
　　“嘿，你们看她长得可真奇怪，长了一身黄毛。”五胖首先说道。
　　“可不咋的，”六胖说，“以前还以为是蹭的脏东西，闹了半天是她自己长的。”
　　“真难看，”三胖子翻着白眼，“还是我们家胖丫看着顺眼。”
　　胖丫心里窃喜，但她注意到哼哼尴尬又难过的表情，心中不由地有些同情：“她还好吧，看起来还挺特别的。”
　　大胖做总结发言：“嗯，是很特别。这就是妈妈说过的怪胎吧。”九姑娘跟他们讲过畸形猪仔的事。
　　八兄弟爆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前攻击哈哈总是占不到便宜，这次他们总算又发现了一个新靶子。
　　“怪胎，怪胎，怪胎……”小猪们一起喊。
　　哼哼难过地哭了。胖丫同情地看着她，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怪胎。
　　没等猪十娘说话，十三姨又出来主持公道：“你们几个小子，不许欺负哼哼。小九，管管你家孩子，别跟那吵吵了！”
　　大胖他们充耳不闻：“哼哼，怪胎，哼哼，怪胎……”
　　九姑娘在那装睡，呼噜打得山响。
　　十三姨也没了招，生气地去睡觉了。她一生气就犯困。
　　大胖他们更来劲了，张着大嘴，扯着嗓子喊：“哼哼，怪胎，哼哼，怪胎……”
　　一股臊臭的液体突然射入了大胖的嘴里，大胖定睛一看，哈哈正在向他发射尿水。
　　大胖气得直哼哼，想以尿还尿，可尿到用时方恨少，一滴也挤不出来。忙发动其他兄弟一起向哈哈吐口水，射尿。哈哈以一敌八，毫无惧色，且尿量充足，把大胖他们呲得落荒而逃。
　　“看你们还敢欺负我妹妹！”哈哈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赶紧去水槽喝水，进行战略储备。
　　虽然哈哈帮哼哼出了一口气，可哼哼依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猪十娘心疼地舔舐着哼哼脸上的泪水。
　　“妈妈，”哼哼哽咽地问道，“我真的是个怪胎吗？”
　　猪十娘温柔地看着小女儿：“傻孩子，你不是怪胎，只不过颜色和我们不太一样而已。真正的怪胎妈妈见过，别提有多吓人了，有没鼻子的，有三只耳朵的，还有尾巴长在头上的呢。我们家哼哼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怪胎呢？”
　　“可为什么他们要骂我？我又没有招惹他们？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唔，这个……妈妈也说不清呢。但妈妈见到过不少这样的讨厌鬼。也许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不过下次他们再这么说你，你可以像哥哥那样，让他们尝尝你的尿。”猪十娘想起哈哈刚才的表现，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哼也笑了，但情绪马上又低落了下来：“我真想像哥哥那样，可我做不到像哈哈那么勇敢。我是个没用的胆小鬼。而且……”哼哼看着自己身上黄色的毛，“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漂亮。为什么我生下来就和你们不一样呢？我想和你们一样白。”
　　“宝贝，”猪十娘紧紧抱住了哼哼，“妈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但不管你长成什么样，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妈妈都爱你。”
　　哼哼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逐渐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哼哼轻声问道：“妈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猪十娘的心蓦地一酸，有些艰难地说：“宝贝，过不了多久，人类就会把你们抱走的。你们得自己去生活。你之前的哥哥姐姐们，都是这样的。”
　　等了好久，猪十娘没有听到哼哼的声音。哈哈也安静了下来。
　　她抬起身，突然发现哼哼满脸的泪水。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宝贝，你让妈妈也想哭了。“
　　哈哈突然大声说：哼哼，没有妈妈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这臭小子，虽然淘了点，但还真有个哥哥的样。
　　猪十娘欣慰地想，却没注意到哈哈的眼里也噙满了泪。
　　“其实啊，跟着妈妈有什么好的。妈妈一直就呆在这个地方。可你们就不一样，等你们长大一些，就可以搬到新家里去。”猪十娘安慰着哼哼。
　　“新家？”哈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对，新家。哼哼不是嫌这里挤吗，你们长大了，就会搬到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去，那里不仅仅比这个保温室好，比咱们这外面的猪栏也更宽敞，更漂亮，那里的饭特别香，水特别甜。妈妈虽然没去过，但是这里的每一头猪都知道。妈妈是没机会了，可你们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得胖胖的，就可以坐上大汽车，搬到新家去。”
　　猪十娘说得眼睛发亮，哈哈听得也满脸的神往。
　　但哼哼根本没有仔细听妈妈的话，她对什么新家没有半点兴趣。她只想和妈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