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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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名不副实的侯府主母（十六）
乔静怡进的这家铺子，是做刀枪剑戟等兵器买卖的。至于她为何会选这么个铺子？昨儿穆夫人不是说过两天要下帖子请她呢嘛！去别人家做客，自然是得带礼物的，虽然以穆夫人待她的态度，就算她空手上门可能也不会介意，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送穆夫人的礼物，倒是并不难选。女人嘛，再是女汉子，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总是要用的。可要送什么给肃宁伯和他家的几位公子，乔静怡就有点犯难了。这不，也是够巧的，瞌睡了正好遇上个合适的枕头，乔静怡便走了进去。
这样的铺子，自然是少有女人出没的。不过掌柜倒是镇定，瞧见乔静怡进门，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然后推销起吉剑来。
所谓吉剑，就是乔静怡之前拿来威胁李嬷嬷的那种挂在床头镇邪祛噩梦的摆设。知道掌柜这是误会了，乔静怡扫了一眼铺子里的布置，然后脚步一转，很快在一张弯弓前停下了脚步。
“夫人好眼力，此弓乃是柘木所做，角是水牛角，选材上乘，工艺更是精益求精。工匠严格按着老规矩，春天治角，夏日治筋，秋时粘合诸材，冬天定弓体，待次年春儿再装弦，如此又藏置一年后，方拿来售卖。”
掌柜老王卖瓜地夸了半天，乔静怡除了知道个柘木和水牛角，其他的一概没听懂，但这也不妨碍她看出这是张好弓。于是，跃跃欲试地拉了一把，然后，呃，差点闪了老腰拉断手指头！
“夫人没事吧？这可是三石弓，便是军中好手亦不敢强开，夫人您这”也太调皮了啊！这是哪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啊，一看就是属母老虎的！
掌柜被惊得不轻，青杏和李庸也是险些吓死。乔静怡知道自己莽撞了，却也得撑住了面子，将两手背在身后，乔静怡冲着掌柜问道：“您这里可有合适我用的？”
“有有有！”早干嘛去了，吓着人了才问！掌柜赶紧打发小伙计去给乔静怡寻适合姑娘家用的小弓，他自个儿就戳乔静怡身边了，一脸防备的样子，可见是怕乔静怡再胡来的！
乔静怡脸皮够厚，只把掌柜当导购员，然后就转去看匕首了。掌柜的脸色更是紧绷，李庸倒是机灵，也不用乔静怡动手，只要她目光一扫，李庸便拿起一把抽出刀鞘来给乔静怡细看。
乔静怡自然是看不出好歹的，但她有知识储备啊。非常聪明地让李庸拔了根头发搁刀刃上一吹，然后，就又闹笑话了！
“夫人啊，那等吹毛利刃的兵器，便是皇宫大内也是少有，更何况是我这小店了！”
掌柜可能是头回见这么奇葩的顾客，也是差点给乔静怡跪下了。这么多花活儿的主儿，真的是，钱再多也不想招呼呦！
乔静怡自个儿其实也是惊呆了，原来不仅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小说里也不遑多让啊！一连丢俩大脸，乔静怡再是脸皮厚，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挑了五把刀鞘做工更精致一些的，又让掌柜将那张三石弓装起来，乔静怡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倒是爽快，掌柜却爱念叨：“夫人，这弓您可不能再碰了啊！”
“知道知道，我这是买来送人的！”我又不傻！
“那就好！那就好！”别到时候出了事再怨到他头上！掌柜叮嘱完这才放了心，正好瞧见小伙计拿着张比那三石弓小了足有三套不止的弯弓回来，又问道：“这个您还要不？”
“包起来吧！”
“您不试试啊？”
“……”我这会儿手还疼着呢，怎么试？
乔静怡正要回绝，却是不料有人插话了：“如果不介意，可否让在下试试？”
听着身后传来的说话声，乔静怡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眼眸一缩。身边的青杏惊呼一声，而李庸已经一个错步，挡在了乔静怡面前。
余长庭早已习惯了自己这张刀疤脸带来的各种不便，别说姑娘家的大惊小怪了，连兵部堂官们初回见他都有些难掩惊愕，更何况是普通百姓了。
然而，瞧着乔静怡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再也面无异色，不知为何，余长庭的心里猛地一酸又一暖，要不是练就了一身百忍成钢，只怕就要登时掉下泪来。不过，就算是忍住了，看着乔静怡的目光也带上了隐藏不住的柔和与亲近，余长庭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乔静怡回应。
乔静怡天生胆大，虽然是外貌协会会员，却不喜欢以貌取人，不过是道刀疤而已，自然是吓不着她的。而且，余长庭这周身的气派，也实在不像歹人，这里又是繁华热闹的东安街，真要有什么事，一声吆喝，只怕坏人还没走远就得被人给围了。
更何况，乔静怡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余长庭的表情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没有恶意，乔静怡便觉得不需要太过紧张。冲着李庸摆摆手，示意他退开，乔静怡才对着余长庭说道：“那就有劳了！”
最近送上门来的好意有点多，乔静怡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乔静怡觉得自己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
余长庭没想到她竟然问都没问一句，就这么答应了他这个陌生人的好意，一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嘴巴抿了抿，到底把劝告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拿起小伙计手里的那张精巧的小弓，没怎么用力便拉满了。
然而即便如此，余长庭还是不满意的，根本没和乔静怡商量，便对小伙计吩咐道：“这是十五斤弓，对初学者来说还是重了，换一把五斤的。”
小伙计是挺怵余长庭的，转身就要走，掌柜却懂规矩，别有意味地看了余长庭一眼，这才问乔静怡：“夫人，您看呢？”
“包起来吧。”
“好的，夫人稍等。”又是瞟了面色僵硬的余长庭一眼，掌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小伙计个脑瓜崩，就去忙活着给乔静怡打包了。
而被拒绝了的余长庭，这会儿倒是不用担心他外甥女心软容易被骗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只要外甥女乐意，他是怎么着都无所谓的。更何况今天能见一面，已经是意外之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于是，将外漏的情绪收拾好，余长庭冲着乔静怡点点头，就准备走了。
只是他这还没转身，就听乔静怡说道：“先生的好意本不该推却，只是我并非初学者，所以，只能辜负先生的美意了。”
人家这么为她着想，虽然意图不明，可乔静怡也不是个不识好人心的。至于这解释，乔静怡自然是没撒谎的。只不过她说的是她自己，而非原主。
余长庭有些错愕地看向乔静怡，显然是没想到乔静怡会跟他解释的。心里又是一场翻腾，至于传闻中胆小怯懦的乔静怡又怎么会学射箭，这样明显不合常理的问题，完全被余长庭给忽略了过去。
俗话说外甥像舅，外甥女自然也该是随舅舅的。余家是耕读世家，可余长庭却打小就爱舞刀弄剑，尤其是射箭，那更是整日抱着弓箭不撒手。也是因此，余长庭不知道挨了余老爹多少打，好在每回都有余氏这个做姐姐的从旁苦劝，余长庭这才能活着长大。
后来他想去从军，自然又是一通好打。余氏跟弟弟恳谈了一番，知道弟弟心意已决，便瞒过余老爹半夜将余长庭送走。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走便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余长庭无数次地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离别之时同姐姐的约定，他说：“姐，你别哭啊！你等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再给你挑个好夫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等有了小外甥，我就教他弯弓射箭！”
他说得那般笃定，姐姐却只是边抹眼泪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往包袱里装东西。直等到黎明时分，他们姐弟二人悄摸摸地出了门，然后，余长庭对姐姐最后的记忆，便是她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冲着他摆手！
久远又模糊的记忆，因着乔静怡的话，瞬间撕裂时空灌入脑海，余长庭大病初愈的身子难以经受地晃了晃，在乔静怡惊诧的目光下，余长庭扯出个越发吓人的笑意，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怪吓人的！”青杏实在是很怕余长庭，又见他莫名其妙地跟乔静怡搭话，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心里更是担心。
“姑娘这话在小人的店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当着那位大人的面说。”乔静怡还未开口，掌柜已经接了茬。
“大人？掌柜可是认识刚刚那位先生？”
“小人哪儿有这等福气！那位大人身上挂着的该是西山大营的腰牌，不是大人是什么？”
“受教了！”果然生意人的眼睛是最利的，乔静怡倒是真没注意余长庭身上的配饰。当然，就算她注意到了，以原主的阅历，也是不可能分清楚西山大营和南山大营的腰牌有什么区别的。
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又学到了一招，乔静怡非常痛快地签了账单，让掌柜只管报她的名号去永宁侯府收钱，乔静怡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至于那位有些奇怪的隶属西山大营的大人，乔静怡摩挲着打磨得光滑油润的弓体，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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