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令》寒*晨

2、壹·梦忆前朝·慕卿人断魂

　　“凌哥哥！”
　　“凌哥哥，给阿鸢做风筝可好？”
　　“凌哥哥，我想吃纪春楼的糕点。”
　　“凌哥哥，它多可怜啊，把它放了吧。”
　　“凌哥哥，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这珠钗真好看，谢谢凌哥哥！”
　　“凌哥哥……我……我心悦你……你……娶我，好不好？”
　　“阿鸢”
　　一幕，又一幕。长串的记忆剪影划过脑海，又许是有酒水的功劳，墨凌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揉揉发酸的阳穴，坐起身，瞧见身边酣睡着的人儿，浓浓的无力感漫上心头。他何德何能，可使一国公主委身相许？更茫然，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般？
　　他轻轻理好衣服，悄悄下榻，瞧见镜台旁的铜盆汗巾，取来，打湿，转身去拭她脸上风干的泪痕。目光触及那白皙脖颈上那一点鲜红，刺得他心里一颤，持着汗巾的手顿下。“阿鸢……”他看着她轻喃，“对不起……”汗巾被扔进盆里，他猛地起身，落荒而逃。
　　为什么她会忽然约出他来说喜欢？他拒绝了，可看着她哭，还是会心疼，因为是自小一处的妹妹啊。他不知道，她就那么抽抽搭搭，竟会哭晕过去。亦不知道，自己在她那里占了如此的分量，要她在昏睡时都要死死的拽着他，哭得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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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之中，一夕传遍墨小将军与襄明公主双双失踪的离奇事件。有人说，看见他二人郎情妾意地上了船。也有人说，看见他二人乘车郊游，遇上了山匪。各种版本应有尽有，在坊间传得快上了天去，唯独不变一点：这两人定是一道失踪的。京中人可都知道，小将军作为太子侍读，和襄明公主自小一处，感情甚笃呢。
　　一天之后，这桩奇事已将搬上茶楼，墨小将军却半夜回了城。轩然大波轰然掀起，但紧接着便传出消息，说墨小将军是受命往边营检查的。可就算如此，仍有好事者道这定是一面托词，百姓私下也仍抱惑，毕竟，襄明公主还未回呢。只是看今局势二人私奔已不可能，那难道……于是，第二套说法流传开来。一者说，公主其实已回来了，正是当日随将军一同入的城，现下被娇藏在将军府呢。另一说，公主现已隐入世外，等着将军功成而归……这是好的。还有说，将军与公主私奔，途遇山匪杀了公主，将军悲愤欲绝，回来准备报仇。还有什么将军弃了公主、公主另觅情郎之类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
　　“这一人一颗脑袋、一人一张嘴，真是什么样儿的都有。”纨鱼一面为软榻上的人扇着扇子一面说道。
　　骨节分明的玉白手指，轻轻翻过手中书页，榻上女子只浅浅勾一下唇角：“只是不知小鸢儿听了会如何。”
　　“公主性子欢脱，想也无甚所谓。”
　　“哦？你对公主，很了解？”榻上女子忽然看下来，狐狸一般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审视，上位者的威压如数发散。
　　便见纨鱼脸色“刷”地惨白，垂下头忙跪：“是奴婢逾越了……”
　　榻上女子也不瞧她伏低之态，在她跪下之时就移了视线回去看书，这番也只淡淡一句：“自知最好，下去吧。”
　　纨鱼又哪里敢留，当即麻利地收拾东西退下。
　　却说这女子何人？正是当今国师老得独女，程约。
　　国师程老乃二世之师，教过当今皇上兰奭，亦教太子兰鸣。一生无子，老来得女，亦无娇纵惯宠。自小受严教，掌四才、通六艺，又拜在天师门下学道，如此程约，真正是女中英才。
　　这女中英才生的与当今诸皇子一般年纪，较太子兰鸣大上三月有余。兰鸢生来是宫中独独的小女，自小最是黏她，此番出走，正窝在程约城外的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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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阿葵又一次唤出声，“梳洗了。”
　　“嗯……”兰鸢轻轻应，却只是定定的瞧着窗外，双目无神。忽然她软软正过身，面对妆镜，轻轻道：“收拾吧，晌午之前回京。”
　　“诺。”阿葵忙上手，净面、绾发，心下慌乱如麻。自那事后，公主便日日颓然至今，瞧得她心里难受。
　　打理好，兰鸢仍怔怔地看着镜子。
　　“公主？”阿葵小心地唤，像是怕惊没了她的魂儿。
　　“你先下去准备吧。”兰鸢道她，轻轻扯出抹笑，倒叫阿葵更慌。
　　阿葵急赶着吩咐马车，生怕晚见兰鸢一会儿会出什么岔子。紧着回去，见兰鸢，竟如常般笑着出门登车，好像真的只是出来玩了几天。尽是如此，阿葵也总觉得心里并不安顿，直进了城，集市喧闹，才将她心头不安压下些许。
　　“阿葵……”兰鸢突然撒娇似的唤，“我想吃仙鼎楼的狮子头了。”
　　“好。”阿葵忙不迭应，想着有食欲总归心绪未溃，心中大石这才触底，急忙吩咐往仙鼎楼驱车。
　　马车停在酒楼旁的巷子口，兰鸢就着阿葵的手下了车，方觉晌午阳光刺眼，晃得这满街的人呀物呀都罩了一层白闪闪的虚影。猛然间，一道身影跃入眼帘，恍恍惚惚，看不真切，只知那人也看见了她，就正在看她。
　　她想走近，又不敢，身子却还是遵从了最初始的意愿。疑是他，走近他，确是他，泪流满面。
　　“凌哥哥。”她猛抽一下鼻子，扯出笑，与他问好，却不同往日的亲昵。极遵礼法，反而让他心下有些不适，那声本就犹豫的“阿鸢”，在他舌尖更不知如何了。憋半天，终于只出了一句：“阿鸢，可还好？”
　　“还好。”兰鸢轻道，脸上却止不住泪水下滑。其实确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近来一直刻意压着，这下忽然触了筏，便崩不太住了。
　　瞧着她落泪强笑，他心中阵阵闷堵，竟不敢直面于她。他张张口，却无话能说，只无力道：“好……那就好……我……我先回府了。”
　　“嗯。”她轻轻应。
　　得她一应，他无措地缓缓转身，心里还闷堵，又多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失了魂一般，如行尸一样走回了家。心中百般滋味，说不清缘由，道不明为何，他只知自己见不得她难受。是因为自小的情谊而心疼她吧？但面对着，他却只会逃脱。
　　仙鼎楼的狮子头细嫩鲜滑、香软不腻，可此刻兰鸢入口，只觉味同嚼蜡。阿葵看着这厢兰鸢心不在焉又上了神，着急，又不敢如何，只默默瞧着她用完膳，收拾车马回宫。
　　一切本还如往常那般平淡，谁知那日的事不知被谁看了去，凭着自己“颇为敏锐的洞察力”想了一出“公主当街哭轻言”的桥段大戏，在市井坊间广相传言。没过两天，少年得志的墨小将军当即成了“轻别离弃娇娘” 的可耻之徒。而这个时候，兰鸢正在宫里倒腾她的小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注意哦，之前让朋友试文的时候，有人说看不懂，这里就已经到前朝了哈，主要做梦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做梦呀，自己很自然地就接受了，所以我就这样直接过来了。如果还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指点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