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莫言~

33、又是晚宴

　　总是看见昊天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带走，总是看见他在铁窗前憔悴得不成人样，总是看见他愤懑的眼光，心在一点点被搅碎，痛得不能出声，只能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空气般乱舞，我已经快要窒息不能呼吸。
　　手被抓紧，握进一双温热的大手，熟悉的薄茧轻轻烙在我的手背。
　　“昊天。”我惊喜地喊，睁开湿润的眼睛，才发现我已在洁白的病床上。
　　昊天的脸映进我眼帘，他释然的笑意，他温存的眼神都一览无遗。
　　“昊天。”我轻轻的唤，手颤抖着抚上他额上一处淤青，眼前已是一片泪雾：“感谢上帝，你还在这里。”
　　“不然我该在哪里？”他笑着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你杀了他？”我艰难的问，直觉里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那又如何！”他不以为然问。
　　他的话未说完，我已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他慌乱地擦拭我滑落的泪：“傻瓜，杀他岂不是脏了我的手，我要他记住谁也不可以伤害你。”
　　眼泪不可遏制得更加汹涌，情不自禁紧紧抱住昊天俯下的身子，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刚刚梦中的情节成为现实，有多害怕他会因为我把什么都失去。

　　那天晚上我去的酒吧，正是昊天从训练场回家必经之路，因为为了加强体力他每天都会从场地跑步回家，在路过那个拐角的时候听到了我的呼救，也许是上天注定要他成为守护我的天使，真不敢想象，在那个漆黑地夜里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我现在会怎么样。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和昊天的关系在微妙的变化，不再拒绝他的拥抱，不再接到他的电话不知所措。他的笑让我整颗心都暖烘烘的，他的那句：谁也不可以伤害你。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

　　忙着上班，忙着下班后等昊天做完训练一起吃饭，忙着和昊天穿着情侣装手拉手逛街，忙着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吓得尖叫，冬天虽然越来越深的聚集寒意，然而心却越来越热，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这样快乐，原来我是那么渴望着快乐。

　　不知不觉又是圣诞夜来临，从2天前就开始下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美得像是童话中的天堂。
　　握着笔眼光不由自己飘向窗外，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正式的送过什么礼物给昊天，今天应该送点什么好呢？
　　正在发呆，电话就响了。
　　“今天是公司例行聚餐哦，待会可要穿得漂亮点！”梅子兴奋地嚷嚷着。
　　“我。。。不想去。”迟疑地回答。
　　“你敢，死丫头，今天阿西要当着所有的人向我求婚，你不来你就死定了！”梅子在电话那头气呼呼地喊，语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满足。
　　“好啦。”她能够幸福当然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事，笑着答应：“我一定准时到场，看你被他吃得死死的。”
　　梅子满意地挂断了电话，我却不得不发愁，莫远帆一定会去，已经2个月过去，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彻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有时候我都有一点怀疑，他真的和我那样靠近过吗？再次看见他的时候我该用怎样地心情去面对他啊！

　　下班后和昊天通完电话交代晚上的活动，赶回家换衣服，一打开衣柜就开始头疼。满柜子的琳琅满目全是莫远帆买的衣服，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适合穿在他面前。
　　翻翻找找终于翻出一件白色小礼服，虽然样式有点过时，还好合身，套了件羽绒服在外面就匆匆出门。
　　赶到会场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很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年的会场被精心布置了一番，会场中心由霓虹隔出一个大大地空地，间隔插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在霓虹的闪烁下仿如星空般美丽梦幻。
　　“怎么样，漂亮吧！”梅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猛然将手拍在我肩上。
　　“喔。”拂拂差点被吓出来的心脏，撇嘴说：“好俗气！”
　　“怎么会呢？我可是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梅子一脸失望。
　　“好啦，美呆了！”笑着看她丰富的表情，打趣说：“你不觉得你对阿西表现得太迫不及待了吗？”
　　“那有什么？”梅子甜蜜的笑：“我爱他，我只是对我的心诚实，让他能清清楚楚我的爱能让他幸福。”
　　看着她幸福的笑，忽然间很羡慕，能够这样坦诚地对待自己的心原本就是幸福的吧。

　　“你不知道阿西为了给我买戒指，跑遍了所有的金店还是找不到满意的，后来是出差到瑞士溜出去买的，贵死了，但是真的。。。”梅子两眼亮晶晶的地炫耀，猛然停住看向门口。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柔和的灯光瞬间刺眼，莫远帆正从大门进来。
　　两旁的职员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轻声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微笑着点头一步步走向正席。他的脸依然清俊，衣装依然合宜笔挺，气势依然威慑，像一个发光体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身边的女子竟是那样美丽，高挑修长地身子，长长飘逸地黑发，晶莹如玉地肌肤，清澈如水般的眼眸，让人不能直视。
　　“那是。。。那是我们在商场看见的那个女人？”梅子结结巴巴的问。
　　“额。”看着她的手挽在莫远帆的臂弯，我的心在不能自己的紧缩。
　　“那个女人是莫远帆什么人？”梅子又开始义愤填膺了。
　　“。。。。”我还是无言以对，我曾经追问过那个女子的事情，莫远帆都是避而不谈，想来是不忍打破我的痴心妄想，今天在这一对璧人面前，我是多么寒酸卑微，哪里还有资格去想她是他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