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郎》为佳

6、无忧亦无惧的道法

　　李应和张莲之这会全然不在意面前男子身份。他们只是怀着莫大的悲伤守在师父的遗体旁。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两个年轻人完全无法接受。李应握着王怀冰冷的手，竟猛然发现师父的半截手臂竟变了青白色，王怀西去不过半刻钟的光景，他的尸体居然开始变得和酒馆的徐老一般。李应的张莲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薛昭看出了二人的疑惑，叹气道。“我收到暗探的消息，说你们三人在寒坨山留宿，便急急赶去，但王怀那时已然被寒坨山的道法所迷，终究我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当晚我便一面吩咐徒弟柳青提前和那店家打了招呼，一面安排清苑带着王怀在城郊的朋友家安歇。哪知他刚苏醒便放心不下你们，就进城来找你们了。”
　　“师父和那位徐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应着急的问道。
　　“你可知摄魂术？”
　　张莲之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前辈，这世间哪有什么魂魄鬼怪，你休要唬我们。”
　　“嗯，不愧是王怀的徒弟。没错，这道术法术不过是幻境虚影，只凭着一口气的功夫，常人便可攻破。但这寒坨山的流言也不总是空穴来风。早年间有位会道法的高人看中了寒坨山的风水走法，又加之这寒坨木被商贾当做上好的棺木。那老道便在此处设了局，专门让魂魄白日里附在山中树木中。夜间在山林间飘荡，遇到那长者或者阴气不甚足的路人，魂魄顷刻侵人心神。而遇到那阳气足的人，也会附着在人身上，随他到各处去，伺机找方便侵袭的其他活人。”
　　“师父是练武之人，怎么会阳气不足？”李应急忙问道。
　　“阳气足和武艺并无太大关系，王怀往年因替我遭了难，神情时有恍惚。这恍惚之时只觉世间无可依靠之物，心生忧惧，因此阳气也会减弱。”
　　李应半信半疑，师父为人刚正，从不信这鬼怪之说，对道法黄符更是嗤之以鼻，因而李应和张莲之也从不信这些歪门邪道。但是师父如今横死在这寒坨山，那管他是和尚还是老道都一定要讨个公道才行。
　　“你们现在要回长乐县吗？”清苑低着头细问道。她从不喜欢看生死离别的景象，她喜欢笑着，喜欢一切明亮温暖的东西，这会只能试探着问。
　　“不，我要去那座邪门的山看看，我倒是想知道那个贼道士有什么法子对付我！”李应越想越气。他想亲眼去看看这一切，去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这辈子也无法咽下这口气。这害人的道法，这该天杀的道士。
　　“那个道士本来就在此地使了个摄魂术，人早就不在此处。而那魂魄吸了阳气，第二天正午前必会回到寒坨山，你们正是大好年华的男子，是阳气最为旺盛的年龄。那摄魂术对你们并没什么影响。”
　　张莲之摇了摇头说，“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那个做法的道士。他如此这样草菅人命，涂害生灵，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如果知道这人的行踪，还请前辈告知。”
　　李应附和着说：“对，我们不会让那贼道士再为非作歹了！”
　　薛昭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子，并不言语。
　　那清苑有些惋惜地说，“你们说的倒是好听。找这样的道士，谈何容易。咱们练武的人练得好也只求能打得过别人，说起来食五谷，娶亲生子也和平常人一般。但那些道士们不是武林中人，整日里炼丹求道要飞升，要成仙。他们逃离爱恨，无忧亦无惧。这些道士窝在深山老林中，看我们世外人便如蝼蚁一般。就算见了面，他们也只会远远逃开，我们凡人的喜怒哀乐对他们而言就和耳边的飞蚊一样。说到底这些道士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四人沉默了一会，李应听了这话知道找到仇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最敬重的师父会被这种虚无的道法所害，他想找到这些人，他想问问清楚，他想让师父在地下瞑目。
　　“你们还是带着王怀赶快回家吧，我和清苑也要回去。”薛昭挽着清苑的小手正要离去。
　　李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前辈多多告诉我有关这道士的消息，我，我不能不去找到他”
　　薛昭并不理会，只见他携着清苑轻轻地向前一纵身便飘到了一丈之外，李应和张莲之惊得呆住了，那薛昭在落地之际只轻点了草叶，又腾地向前飞出了大老远。须臾之间已不见他父女二人的身影。
　　此时已近晌午，李应和张莲之对看了好一会，都指望从对方口中听到更多的想法。但谁也不想多说。师父的遗体被他们放置在一片树荫中，时值夏末，林间的阳光拼命扒开树叶躺在在了路面。树影斑驳地印在王怀的身上，偶然会来习习凉风。要是在平时，王怀一定会趁着这凉风打个盹，督促着李应张莲之打打拳法，但现在再没有人督促他们了，再没有人告诫他们江湖险恶。他们要回长乐县了，在县城李家铁匠铺和桂花酒家之间的胡同口，再向左拐角就是他们师徒三人所拥有的三间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