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郎》为佳

2、忽逢大敌

　　今夜月明星稀，寒坨山中寂静无声，师徒三人围着一团篝火，那篝火烧着干草噼里啪啦时不时冒出稀星的火花。这王怀平日里只打熬筋骨，并不是侃侃而谈之辈，这会儿忽然又换了脸色，愿意和两个徒弟谈谈心。“你们可知，昨日那人为何突然对我们行凶”王怀一边用不知从哪里拿到的树枝拨弄面前篝火旁的干草，一边悠悠地问道。张莲之和李应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那年我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我父母均是凌云山庄庄主薛昭的家奴。薛庄主，他不仅剑法卓绝，为人也是豁达。”李应和张莲之只默默对看了一眼，并不再言语。王怀接着说道，“我虽是身份低微的家奴的孩子，但是薛庄主却并不看低我，他看出我有学武的才能，每每找我陪练，多亏了他的指点，我虽不是山庄明面上的弟子，但凌云山庄的临迎剑法我也学了七八成。”
　　“师父，我想要去出个恭。。。”李应小心翼翼地插嘴说了一句，顺带碰了碰师兄莲之的后背。“那，我也要去。”“嗯，去吧”。
　　这李应和张莲之一前一后向山中的一处隐蔽处走去。“这可怎么办，这会犯了病，难道要到明天接着走吗？”李应有些郁闷地耸立着脑袋。张莲之想了一会说：“或许我们走远一会，师父面前没人，一会就清醒了。”他们俩决定后就慢慢地朝着山中深处走去，“师父这几年的病越发厉害了，昨日清晨突然说见到韩黑子，立马起身就要离家，直到这今晚还没清醒过来，哎，可真折磨人，平日里半天的光阴就好转了，这次却连跑了两天。”张莲之默默点了点头。
　　李应和张莲之均是王怀在扬州一处私寓中救下的孩子。当时，扬州男色盛行，那些炼丹的道士以捐业为由从四周各处搜索模样端正的男童收留在私寓，喜好男色的权贵子弟每每借着谈诗论画之名，来此处玩乐。李应和张莲之幸得王怀所救，幸免荼毒。这王怀在过了一些时候才自称薛昭，自叙自己少年学武，因闯了祸被赶出家门，只在街口耍武艺换得几碗饭钱，但是对外却很少提及自己的姓名。在收留李应和张莲之后，又觉得抛头露面做着这下九流的勾当恐不能长久，这才在附近的村子买了几间瓦房，以狩猎贩卖皮草为生，城中人好华服，年关又喜食野味，他们三人倒也能过得舒坦。忽有一日，薛昭突然开始说自己叫做王怀，本是薛昭薛庄主的一名家奴。这可把李应和张莲之吓了一跳。而接下来他讲的故事，更是骇人听闻。原来薛昭在早年间行侠仗义，每每爱出风头，他本是世家出生，武艺的底子也不差，所以江湖人士，碰面总是会敬他三分。有一日，薛昭带着王怀去万佛寺访客，途中见到一老一少乞丐模样的人，薛昭见他二人可怜，便拿出些盘缠让他们填饱肚子。哪知，那老乞丐扑通一声跪下，自说自己叫名韩辉，是当地城郊一处客栈的老板。前两日，一伙强盗趁着夜色破门而入，当日留宿店中的一十二名客人以及四名伙计尽皆被杀钱财货物也被洗劫一空。因这韩老板当日带着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出门采购货物，带他见识一番。当他二人次日回来时，酒馆已是血流成河，老弱妇孺无一幸免。老板吓尿了裤子，一路奔至城中报官，那当官的赵县令是个“上下两张嘴，只贪不作为”的昏官，那酒馆本就地处城郊，深夜也无证人见到有贼人，县令为求政绩，竟然硬是将所有罪责推到老板身上，说他深夜监守自盗，谋财害命，判了他一个秋后立斩。韩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幸得一位壮士出手相助，把他从大牢中救出，他和小儿子才踉踉跄跄逃了出来。现在自觉自己命不久矣，只求薛昭能收留自己的孩子，让他能活下去。那薛昭听完，愤恨异常，发誓要还韩辉清白。韩辉三跪叩首，薛昭表示要去见县令评理，韩辉却说要先去店中收拾旧物，再做打算，说着就拉着薛昭和王怀去了他云来客栈。那客栈在半山腰一处略略平坦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那客栈出了人命附近却半个官人影也不见，薛昭带着疑惑刚进入酒馆，只觉腥臭味扑面而来，让人惊讶的是，地面以及桌面都是干干净净，丝毫不见血污。待他刚上了二楼查看时，才发现韩辉和王怀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客栈安静的吓人，客房的床单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也不见凌乱，等他从里出来，周围已布满了官兵。而他已是杀了整间客栈客人和掌柜的重犯以及凌云山庄的前庄主薛昭了，他硬是突破了重围，跑了出去，从此浪迹江湖，不再回山庄，更不会在外人前提起自己的姓名。
　　李应和张莲之听得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们第一反应是当然是先去万佛寺附近打听缘由。但故事却大不相同。据当地的百姓称，是薛昭当年在客栈和老板韩辉起了冲突，愤起之下抽刀杀死了韩辉，而为了及时脱身，又对当时客栈的所有人起了杀心，他的家奴王怀在薛昭第一次杀死韩辉后便心惊不已，佯称去附近把风，实际偷偷转报给了一个路过的送信使。官府这才赶忙派兵赶来将犯人捉住。凌云山庄大乱，族中长老情急下推了当时薛昭的二叔薛珉贵为新任庄主，而据说薛昭入狱不久，牢狱中就走了水，待第二日再看时，牢中已是焦黑一片，分不清人物了。
　　现在的师父究竟是薛昭还是王怀，至今是谜团。在早年间他一直以薛昭自称，之后偶然会发病称自己为王怀。近几年称自己为王怀的时候又居多，同时又会提到江湖中他的仇敌-韩黑子。然而这个人物，几经打听江湖中也无这个人的踪迹。这么些年，师父自称王怀或者薛昭时，总称另一人在破重围时走失。李应和张莲之对出手搭救自己的师父很是敬重，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逃离他，反而更想探究当日的始末，又担心假如师父真的是被冤枉的薛昭，自己前去山庄探查，反而会害了师父。这样度量总是难以找出真正的解决办法。
　　今日师父谈及习武之人要先明事理，他二人自然知道是因为往年的这件事给了师父深刻的教训。只是，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现在谁也说不清。但只有一件事，他们的师父绝对也万万不可能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罪犯。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不只在真正的刀剑上也存在在人眼所看不到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