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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结解开 ...


  •   江宇冲他泛了泛眼睛。转向地上那人:“兄弟,你能否将事情始末道出。”

      那人回道:“小人家住城南,以宰杀牲畜为生,不幸染上肺痨,今日凑齐四十文,想去同仁药铺买药救命,却被他纠缠不休,还请公子为小人做主呀!”缘由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令众人对李广翰的骂声更高。

      温旭喊道:“你们先别吵吵!”挥手让大家收住喊骂。

      江宇道:“既然要大家相信你,能否将钱袋交出,由我点清是否四十文?”

      那人才将攥紧的钱袋松开,交给他。江宇将钱尽数倒出,正好四十文。众人言:“就是他的钱袋!”江宇眉头微蹙,道:“其实我想让大家看的,并非是钱币,而是这钱袋,”他将其举高,向众人展示,“它虽破旧,却无半点油污,尤其是袋口处,他既是屠夫,必日日满手油污地触碰钱袋,其必不会是这般的干净。”众人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禁点头。

      此时矛头一转,将地上那人吓得脸发白,仍硬撑着反驳:“我,我只是才将钱袋洗过而已。”

      江宇朝对面走去,眼露微光:“你说你身患肺痨,可有凭据?”那人低头不语。李广翰悻悻地道:“你说呀!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绛英瞥见江宇看向她们的眼神,浅笑着推开了红蓼一把,不偏不倚地撞在他怀里。她这是第二次撞进他怀里。与在泠月轩的眼神有所不同,他没有怪异,与在客栈也不同,多了一分暖意,似乎早就在等她出来一般。他的手迅速从她的腰间松开,但目光并未移走:“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肺痨,你来说吧。”

      她的双颊微红:“首先身患肺痨的人因为常常干咳,所以声音会有嘶哑。但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洪亮,说了这会儿话,也没见你咳嗽。其次患此病的人,形体消瘦,你虽然衣着破旧,但却并不瘦弱。所以你根本没得肺痨。”地上那人眼见事情败露,从地上弹起,撒开腿飞奔而去。人群逐渐散去。

      江宇信手将钱袋递给李广翰:“不用谢,国家好少年,乐于助人嘛!”他接过钱袋,拱手礼道:“兄台说笑了,在下李广翰,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他此刻的态度,与在客栈时,截然不同,江宇忍不住想戏谑一番:“我叫江宇。李大将军,是吧!你直接拿出你的令牌,不就好了。用得着跟一个小民这么废话吗?那人要是知道,他碰瓷了一个禁军的将领,只怕魂儿都得吓没了吧。”

      李广翰知道他是在挖苦自己,拱手含笑道:“原来你还记得在下,先谢过诸位出手相助!实话说,虽然我在军中任职,但也不能仗势欺人。我若是拿出令牌,那人确实会将钱袋还给我,但只怕会落人口实。朝堂风云诡谲,要是有心人听了去,再添油加醋,实在得不偿失。”他有着武官的心直口快,宦海浮沉,也让他谨小慎微。

      付绛英听过他的话,联想到父亲,他多年来在京谋官,如履薄冰,各中酸楚只有他自己知晓,感叹道:“看来李将军真是思虑长远。”温旭心有疑惑,吞吞吐吐道:“不过,你好歹是个将军,怎么会用这么破的钱袋呀!里面还只有四十文。”江宇见他问这么尴尬的问题,从身后揪他的腰,温旭疼得变形,仍装作镇定。

      他们身后走来位老人,已是老态龙钟。李广翰走近后,但见他将钱袋递给老人:“老人家,钱袋您收好!别再被人偷了去。”老人向他连连致谢,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他转过身道:“是这样的,我刚出大理寺不远,便看见那个人紧盯着老人的钱袋,竟还趁老人家不备将它偷走,我这才一路追赶至此。”

      “哦!原来你是做好事。”温旭笑道。

      江宇突然发问:“你说你从大理寺出来,所以你去过大理寺了,是因为客栈的那个案子吗?”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禁军和大理寺一起办的。但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一介平民,凭什么插手此事。

      但李广翰的回答让他意外,他说:“正是此事,我本来还苦恼如何找到你们,没想到这儿就遇上了。”“找我们干什么?”温旭问道。

      “那个案子没有目击证人和物证,大理寺查不下去了,可你们不就是目击证人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明天早上你们到大理寺,我在那儿等你们,”李广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裴红蓼和付绛英对视一眼,“我们也要去吗?”她们不知到时,怎么向付珉解释,感到为难。

      李广翰知她们女子的身份,会有不便,而此事只需有目击者便可,正道:“其实。”“裴红蓼!你不去,谁来看尸体?”江宇盯着她。话语中有些着急,似乎也在提醒她,她答应过唐晗,要找到他儿子唐灵枫,这件事不能置身事外。红蓼心想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江宇的话让李广翰不解,为何尸体要让一位姑娘来看?

      绛英见状:“李将军,明日我们一定前去。”李广翰道:“好,那在下先告辞了,明日就恭候诸位了。”

      江宇突然问道:“李将军,你不记下我们的地址,身份什么的吗?难道就不怕我们失约。”

      李广翰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不会的!在客栈,你们没有置身事外,今日,也没有。”江宇觉得他是性情中人,正直又不矫揉造作,心有好感。

      他走后,温旭的目光锁定绛英:“付姑娘,我知道有家酒楼,远近闻名。听人说,没吃过聚鲜斋的饭,都不算到过京都。我和江宇正要去,要不咱们一起去,如何?”此前不久,江宇曾问过他吃什么,他嫌这儿嫌那儿,看这京都哪都不顺眼。他何时知道有这家馆子的?这让江宇十分诧异。

      绛英道:“好啊!我们不认识路,正愁一会儿吃什么呢?”她坏笑着看向红蓼。裴红蓼感到奇怪,刚才她们边逛边吃,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于是呆愣在原地。

      温旭喜不胜收,同江宇耳语道:“兄弟,走慢点!”他与绛英疾步离去。江宇知道他嫌自己碍事,也不想自讨没趣,便目送他俩离开,直到快看不清两人的背影。他赶忙轻推了下红蓼:“咱们快跟上吧,我不认识路的。”她只回了句:“啊?”

      “别啊了,赶紧走,一会儿要是迷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江宇的声音很轻,虽然有想赶上的迫切激动,但没有一点生气。他见她没动,便不再啰嗦,拉上她就走。

      街道两旁,稀罕物品琳琅满目,街道迂回延绵,江宇见快追上两人,连忙慢了下来。京都许多事物,绛英在常州都没见过,觉得十分新奇。时而驻足欣赏,她与温旭说说笑笑。身后的江宇和红蓼只是静静走着,似乎等待对方先打破沉默。

      江宇看她低着头,忽的伸过手,抬起她的下巴。她惊讶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温暖的眼眸,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挺好看的小姑娘,不要总是低着头,这样不好看。”他收回手,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轻浮,反而一派天真。他见她不语,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怕我呀?每次看到我,你的眼神总在躲闪。”

      她显得很慌张,嘴上说:“没有呀!”但仍不敢直视他,麻利转移视线,生怕被他看破心事。

      “还说没有,你又在躲了。”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动作迅速,生生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他长着一双桃花眼,深邃迷人,她望着他,眼神流露出无限爱意。江宇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一下恍然大悟,指着她道:“噢!我知道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两只手攥得很紧。

      “是因为我在绮山吼你的事吗?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太着急了,所以说话失了分寸。后来在客栈,说话也有些生硬,现在我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呗。”他诚恳地道,一脸歉疚。她怔住了,原来他想的是这个,不是.......。

      “那些事我没放在心上,毕竟林前辈是你师父,那种痛苦我理解。”她想起了聂昭明,自己完全感同身受,这也是一种悲伤的缘分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会在那儿?”他终于问出心里的困惑。往前看时,温旭和绛英已经走远。“还是边走边说吧。”他慌张地道。于是两人加快了脚步。

      “好了,你说吧。”他见追上温旭了,喘着粗气。

      “我一直随林前辈习医,所以那日我也在山上。”她想到林不逊,便觉愧疚,面露难色。

      “什么?你跟林老头学医,那我怎么会没见过你呢?”他眉头轻皱。

      “我家里管得严,只好以采药为由。所以我在山上不能待太久,到了巳时我就得下山采药。而那个时间,你正好是你上山的时候。并且每次你都从陡峭险峻的北坡上山,而我则是走南面,因此你从没见过我。”红蓼细细道来。

      江宇回想绮山的地貌,南面山势平坦,密林丛生正适合采药。之前见红蓼出现在山上,以为她和凶手有关,现在这些误会都解开了。“照你所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何时上山?从何处上山?而且就这么巧,咱们一次都没碰到过。”他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前辈告诉过我,他有个徒弟就是你,所以时间是他告诉我的。六年前,在我遇见前辈的那天,看到你从北面下来,因此地点是我猜的。”她觉得可笑,老天爷让他俩玩了个捉迷藏,好在最后发现了彼此。

      江宇笑道:“好吧,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我师妹。那就别再躲着我了,以后我会护着你的。”他轻拍她的肩膀。

      她盈盈浅笑,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绛英回头时,见她轻松自在许多,心中替她高兴。

      琉璃瓦,红漆门,顶部悬挂金丝楠木竖直镌刻版,写着“聚鲜斋”。他们往里走,其内是大理石地板,檀木房梁。堂内皆置镂花木凳,四周是银制灯架。来往过客,身份不俗。小二迎上前:“几位客官里面请,小店誉满京都,只有客官您想不到的,没有小店做不出的。”他边引路边说着,对自家酒楼信心满满。

      几人在一楼堂内落座。小二将菜单递上前,温旭推向绛英:“付姑娘,你来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他黑黝黝的眼珠闪着光,没有昔日浪荡公子的模样,反而像个孩子。红蓼只觉他不怀好意,在她心里,温旭有十年的坏印象,非朝夕可以洗白,于是直直盯着他,以防他出些幺蛾子。

      “我也不知道点什么好?小二哥,还是你来推荐吧。”绛英苦笑道。

      “好嘞!小店招牌菜石锅焖虾,吃过的都是赞不绝口,还有蘸水豆皮、锅边馍、叫花骨。”

      “好,这些都要了。”温旭道。

      等菜间歇,江宇环顾四周,一楼陈设布局与寻常酒楼无异。对面二楼的堂内,透过珠帘,依稀可以看见许多文人雅士,偶尔传出争辩之声。他们依稀听见了“太医”“贵妃”字样。

      沈雨泽正依靠栏杆,朝他们看来,他凌厉的目光正好与江宇相对。江宇想起他们在国子监外遇见的场景。在混杂的说话声中,温旭突然呛了口水:“我怎么听见沐星河的声音了?”江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有多想他,都想出幻觉来了?”

      “我想他干嘛,想他害我呀!没跟你开玩笑,我好像真听见他的声音了。”温旭道。见他如此认真,他们仔细听了听,却没听见什么。“沐星河是什么谁呀?他来了会怎样?”绛英好奇道。温旭忿忿地道:“他就是个鬼魂,最好别碰见他,不然准没好事。”

      “行了,大白天别自己吓自己,要是吓坏人姑娘怎么办?”江宇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温旭顿时语塞。

      “各位请慢用。”小二陆续端上菜肴。

      “小二哥,你们这二楼上都是些什么人呀?”江宇问道。

      “几位是刚到京都的吧?那可能有所不知。”小二哥回道。

      江宇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小店名叫聚鲜斋,其中的鲜字既指我们家的食材好,也通贤人志士的贤。上至王侯将相子弟,下到平民百姓,都可到小店设题论辩。由于大家来自四面八方,所以聚鲜斋也是京都中,消息最灵通之地。”

      “说白了,不就是群纨绔子弟聚在一起,讨论东家长西家短吗!我在常州的时候,这种事儿干多了。”温旭不屑地回道,他许是忘了绛英正坐他对面,反应过来后,不免尬红了脸。

      红蓼喃喃的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绛英却不以为然,微笑着道:“我看他们讨论这么激烈,不像只是为了玩乐!”他们对楼上的情景甚是好奇。

      二楼包厢的风帘内,传来一阵跌撞破碎的声音“你放开我!”男孩儿挣脱女子的手腕,将正要喂给他的糕点打落,向外跑去。女子跌坐在地,全然不顾地喊道:“你们快拦住他,别让他乱跑!”几名家丁对他围追堵截,可他步伐灵活,他们频频扑空。他已经跑到门外,一名家丁被门槛绊倒,直直地撞向他,将他撞出了围栏。

      只听见一声大叫“啊!”,楼下的人惊恐万状,连二楼堂内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查看,江宇腾身而起,凌空一跃,双手迅疾地接住男孩儿后,平稳地落地。小孩似乎吓蒙了,不哭不闹。温旭他们才回过神,赶忙跑过去。江宇救人时,动作干净利落,身姿飒爽,女子扶着栏杆,怔在原地。

      她叫公孙紫陌,丞相公孙文若的侄女,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千金小姐。

      她急匆匆地跑下楼,焦急问道:“他没事吧?”江宇看向她,目光锐利,怒目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对个孩子?”公孙紫陌见他对自己有敌意,变得惊惶无措,紧张的道:“公子怕是误会了,刚才的事,都是家仆不小心所为。小女子公孙紫陌,是公孙丞相的侄女,又怎么会伤害一个孩子呢?”她回答得大方得体,举手投足谦恭有礼,不愧是京都中的大家闺秀。在江宇看来,虚伪的场面话对她们来说轻车驾熟,她们善于伪装自己。

      一群人从他们身后走来,“哟!还真是哪儿都有你们呀!”沐星河依旧摇着那把扇子,眼带轻蔑之意。在常州他只是商贾之子,而在京都,兵部尚书杜月生是他的表舅。自然更不把温旭他们放在眼里。温旭一看到他,长叹口气:“沐星河,怎么哪儿都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沐星河身旁一人打趣道:“沐兄,虽然你们都来自常州,可这关系,看着不太好呀!”他叫顾晨曦,刑部侍郎顾远山之子,他的姑姑是天子后妃,论身份,不输公孙烨。

      “切!他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沐星河摇摇头喃喃道,他的余光瞥见红蓼,又瞟了她几眼,只觉眼熟。

      公孙紫陌朝小孩儿一笑,“你可真是淘气,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虽是说教,却没有半分责怪。“算了,你是小孩,我不同你计较。”说着,便要将他拉走。但小孩脸上不悦,气鼓鼓的,并不情愿:“我不跟你走!”他推开她的手。

      绛英见他闹得厉害,十分抗拒:“公孙姑娘,这个小孩是你什么人呀?我看他并不愿意跟你走。”公孙紫陌不知如何作答,忽然语塞:“他,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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