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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革命友谊和姐妹情深(bush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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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结婚还有两个多月,全府上下就跟火烧眉毛一样开始忙活。
我娘给我置办的嫁妆堆了几大箱,还把她最宝贝的爹送她的第一支钗子放了进去,差点没给我感动哭了。
作为当事人的我自然也闲不起来,那俩从宫里来的看起来资历老的一批的姑姑没日没夜的教我皇宫的规矩,比那当代人民教师还要认真严谨,也差点没把我感动哭了。
吵吵火火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就真真在府里待了一个多月,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路上迈出了扎实一步。
晌午教学结束后,阿镜交给我一封信,信上粘了一株星星草。里面寥寥草草写了几个字:
央:
可否老地方一聚,我会一直在那儿等你。
弈
我瞟了一眼那株还新鲜的星星草,立马心领神会。
是肖弈,正安王府的侍卫头头,功夫和心眼成反比的主儿。
我俩算是一见如故吧,当时我偷溜出府去,恰好也碰到他忙里偷闲喝酒,我俩就被该死的求胜欲驱使拼了一场酒,最后双双烂醉在酒馆里,搅得老板无可奈何只好叫来了官府。
自此以后,两颗不羁的灵魂相互吸引,老地方,便是那家倒了血霉的酒馆。
说起来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唉,这个时候找我不是难为我这个皇后练习生吗。
幸亏鄙人深谙男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道理,况且嫁给夏衍之后我便等同于在归西边界上疯狂起舞,说不准这一见就是诀别啊!
怀着这份悲壮的心情,我溜出门的步伐更加坚定了。
时候也确实不早了,老远便能看到肖弈的做作剪影在夕阳下晃来晃去。
我拉开凳子:“哟!真等一天了啊!啧,怎么办,我居然有点感动。”
这厮白了我一眼:“可别往脸上贴金啊,爷今天没事儿,在哪呆着不是呆着。”
切,傲娇。
“诶,一个多月都没见你人了,今儿个找我干什么啊。”
他抿了一口酒,阴阳怪气儿道:“啧,你可是要做皇后的人了,门口儿整天堆满了穿金戴银的人物,我哪儿敢随便去找你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
半杯烈酒入喉,我指着他的鼻子道:“嘿你这屁话说得丧良心啊,你说你挤不进来,我还被堵得出不去呢,你知道多少人一天一天地看着我,溜出来多不容易吗我,要不是念在兄弟情义上,我能冒这么大风险跑出来吗。”
“这么说来你最近还挺忙。”
我撇嘴叹气:“唉,没办法啊,皇宫里规矩太多,我被两个催命的老婆子天天追着学这学那,脑袋都要学大了。”
肖弈搓捻着白瓷杯沉默了半晌,忽然垂眸道:“那,你要是当了皇后我岂不是更见不到你了。”
这话怎么说得还挺委屈似的,我顿时母爱泛滥,嘿嘿笑了:“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夏衍那人你也知道的,是不是断袖先不提,就看他现在连一个儿子都没有,那不是不举就是性冷淡。”
我翘起二郎腿:“我寻思就算我嫁给他也约等于守寡吧,以后的日子多半是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这样咱俩暗度陈仓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肖弈闻言,嘴角像痛风一样抽了三抽,我才意识到刚才那番诡异描述确实不太对劲,整得跟偷情一样。
我挠挠头:“呃......话糙理不糙,反正我意思就是说,咱俩这么铁的交情是完全不能被我嫁人这事儿耽误,你懂我意思吧。”
肖弈挑眉:“也是,反正你嫁人也是早晚的事,就是没想到能嫁这么......呃,这么远。”
“皇命不可违啊。”我望天,“害,不说这没劲的,你今儿个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啊。”
肖弈眯眼一笑:“你猜猜。”
叫人出来还让人家自己猜出来干嘛?这是毛病。
秉承着掐灭一切反动主义苗头的理念,我露出了微笑:“肖统领,你看天快黑了,咱俩再磨磨唧唧的话十有八九得让附近热心居民逮个正着……”
果不其然,这哥脸一黑,恨恨道:“你这人真的没劲。”
说罢他泄愤似的掏出一个小木盒丢在了我手里:“难得送你点好东西,配都不配合我,爷这好意真让你糟蹋了。”
哦嚯,他居然送我礼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暴露狗腿本性:“谢谢爷~”
我有点期待地打开盒子,想着里面能是什么奇珍异宝让我开开眼。
嗯?怎么是把匕首?鞘还灰涂涂的,感觉像是从哪个劫匪那儿顺的作案工具。
“呃......这个......”我语塞。
肖弈眼睛晶亮地望着我:“诶你细点看,鞘上有我刻的字。”
还有字?我眯缝起眼睛贴近了使劲看。
嗬,还真有字,还一瞧就能瞧出来是他自己刻的:
“赠吾友狄央央,愿千秋安好。”
这洒脱不羁的字体,这真诚朴实的祝愿,我不禁感叹:直男真是神奇的物种啊。
我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一脸自豪等待掌声的直男本人。
“这个呢是我送你的成亲礼物,怎么样,感动吧。”
说实话我确实被你的自信感动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金银珠宝什么的,就送了你这个,别看他样子是简单了点,这东西是我融了藏了好几年的陨铁铸的,而且有我亲手题字,怎么说也是十足十的诚意。”
陨铁……是要我冬天还能顺便捂个手吗?我枯了,为我们艰苦朴素的友谊。
“嗯......挺不错的,”我掂量几下,比一般匕首沉一些,“万一那变态皇帝真要搞我,至少也能跟他鱼死网破。”
所谓拿人手短,收了人家的礼还是要象征性的夸两句的。
肖弈挤眉弄眼,好像告诉我:看吧老子太棒了。
他自豪且隐隐透露一丝丝欣慰地大言不惭道:“我就知道你能喜欢。”
你知道个屁……
于是这天晚上我就被狠狠批评教育了,理由是:特殊时期偷偷出府且身持凶器。
我在心里戳了肖弈无数次小人。
夜里我睡不着,便顺手拿出那匕首端详起来。
说实话,难看是真的难看,八成连模具都是他自己做的,放到幼儿园手工课上,也是得差的那批作业。
可是,瞧着瞧着,这幼儿园手工作业竟然也有些诡异的顺眼。
一个月以来,我收到了来自各方各地大大小小的贺礼,有名贵到我闻所未闻的珍宝,也有简单温馨的精致小物件。
所有人都在借着礼品或虚或实地祝福我这个未来的一国之母,只有肖弈,赠我这把黑黑小小的匕首。
我知道,他想我保护好自己。
他好像从不在乎这些世俗给予我的拘束,让我一直都觉得,就算我想把天捅个窟窿,这哥们儿也会在下面给我把着梯子。
所以这个人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都不太一样,就算我自认为生性凉薄,可是想到如果哪天我要是把他负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贼不是东西。
所谓祸不单行,前脚我被我娘臭骂了一顿,后脚就得知我姐姐回娘家来看我了。
有一说一,如果可以,我想能在五年之内不要见到我姐,不然我能尴尬得浑身僵硬原地去世。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不要脸,偏要跟你对着干,拔旗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很尴尬,真的。
看着眼前这个玛丽苏本苏的姐姐我顿时一阵口渴,不停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绝不是我的问题,试问诸位面对着自己未来丈夫上一段甚至还没有过去的孽缘怎能不满头大汗,背后生风?
更何况这人还是我亲姐。
可能是受不了我过于频繁的僵硬肢体动作,我姐为了打破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央央,你近来可还好吗?”
好标准的开场白。
“啊,我挺好的,除了那两个姑姑稍微‘严苛’了点,都挺好的,嗯。”
没错无论在什么场合我就是要肆无忌惮diss那两个老女人。
她却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下,慢慢道:“哪里能好呢?嫁去皇宫那种地方,你怎么会开心?”
“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虽然那地方规矩是多了点,不过以后我就是天下姑娘之首了,害,有得必有失嘛。”
我哪能说老子其实要悲伤到快昏过去了,你嫁给你姐姐的舔狗然后从早到晚提溜这脑袋过日子你能高兴吗?
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小声说:“是姐姐对不起你,你本能......过得更自由的。”
靠,看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眼含泪光地对着你笑,谁还能摆着司马脸冲着人家啊。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阿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跟夏衍......那些我都不在意,他要我嫁给他肯定不单纯是因为你,你放心,皇宫那么小片地儿,我闭着眼睛也走得完。”
“我就是怕这个,”她语气忽然变得急促,“央央,皇上忽然要立你为后,此事定不简单,他不是个好琢磨的人,你可莫大意了。”
没有大老婆多年的夏衍忽然要娶我,婚期还搞得这么仓促,谁都知道这事快不对劲到姥姥家了。
她说的这些废话我娘也讲过许多,可是,正如这些都是废话,我也知道前方高能,可那能怎么办?
我难不成还真的学人家去逃婚?
那不可能。
从小我就已经认识到自己没有所谓女主光环这种东西了,这一点从我身边的同龄男性基本都变成我的哥们儿上可见一斑。
所以在婚前搞事非但不会带我脱离苦海,八成只会带着我们全家一起归西。
我歪头,安抚道:“我知道的,阿姐,你不要担心,我也不是小孩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央央......”
“好啦,你不要天天给自己添堵了,”我将她的手放回她的小腹上,“你就好好操心我这个外甥吧,要是林阎王知道你在我这闪了身子,不得把我皮剥了。”
她一怔,低头看向那微微隆起的地方,轻轻地说:“我如今,过得很好。央央,姐姐不求你替咱们狄家谋什么荣光,只求你能平安健康。”
“那当然了,我何时委屈过自己啊。”
说真的,我很羡慕我姐,她从小到大都是大家闺秀们的楷模。
她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平等,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接受现实给她的所有枷锁,她也不理解我平日里绞尽脑汁出门找乐子是为什么,只知道依照女德里写的那样说话做事。
有时我觉得她很可悲,但转念一想,她这样的女人不才是目前最正常的样子吗?
不合时宜的与众不同,只会被现实一刀一刀削成和众生一样。
也许正是如此,她能得到许多人的爱,最后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老天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因此她也是这样的温柔。
有得必有失,这话还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