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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凉山村5 ...


  •   村口的棚子是年轻人休息的地方,这段时间日头毒,没两家下地的。

      娄熠来的说巧也巧,虽然热的要命但好歹不下田,整天出去溜达挨骂频率也少一些。

      就连李慧娟都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年轻的都窝在棚里吃些瓜果,唠嗑,打牌,跟哪家小姑娘说说笑笑。

      看对眼的就自己找个阴凉地儿聊小话。有心的就从路边摘点响铃草,边个花环手链什么的。

      那草花是米粒样,长细一株,向四周伸着心型的小叶子,路边很多,又高又密,娄熠见过,两边叶子撕碎后握在手里搓搓,再摇一摇,真能响。

      棚子里沈潮和谭海他们坐一起打牌,娄熠在他背后站着。

      沈潮牌拿的一般,但牌技不错。他拿出烟点上夹在手里,一手捏牌,一手玩着盒火柴。

      烟子往后飘,娄熠就往前靠靠。一不小心擦到了男人的胳膊。

      沈潮一缩,猛地回头盯着他恶狠狠道:“站我远点,你克我。”每次见这人,他心情都不舒坦。

      娄熠瘪嘴,这人真麻烦。

      他挪挪步子站到谭海那边儿去了。

      “诶,你们今天看见刘玉了吧?”旁桌有个皮肤黝黑的人正在和身边的人吹牛谈天。

      他啧啧嘴:“刘玉还是那么好看。”

      一旁的人笑道:“好看有屁用,男人死了,妈残了,娃也没有,寡妇一个,扫把星!”

      “早两年我就该上门说说亲,现在,啧啧。现在我看罗家那姑娘还不错。”

      “呵,你眼光一看一个垃圾。你不知道她家全靠罗弟上工?她妈一个哑的,自己福命薄,真是一个赛一个晦气。”

      “还有她爹刚死,碰她真是惹一身霉运。”

      “她爹死的好啊,天天盯着我家婆娘看,老子真想把他眼睛抠出来!”说话的是个年纪稍微大些的男的。

      “死都死了,你计较个什么劲?”

      “哼,我看八成是人给推下塘的,那个老家伙不知道惹了多少人。”

      他旁边开始说话那个,喝了口水:“不是说是陈家那个推的,警察都去了几趟了。”

      “别说了,我那冤家说那晚上她还撞鬼了,别是索命带走的。”

      没人接话,只附和几句谁知道呢。

      那人打个寒战。

      另一个人叹口气,继续回到女人身上:“唉,陈家小妹不错啊,水灵灵的,就是性子娇气了,娶个泼妇回来不好养。”

      “她穿裙子好看,腰细,屁股/翘,腿也白,太阳底下能发光。”

      一群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娄熠将眼神送过去。刚好被个人撞见。他吃了一惊,低声嘀咕了句什么,就和狐朋狗友讨论起其他来了。

      娄熠将目光收回,这群人刚刚应该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若有所思,世界上没有鬼,只有人。娄熠问过系统先生,这个世界至少没有。

      撞鬼得事是真是假,罗志方是个色鬼吗?还有刘玉嫁人的事都要好好查查。

      罗弟母亲哑了的事儿娄熠知道,是在罗弟改名一两年后,听说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摔了,不知是嘴里哪里受伤了,就是不说话。

      是真是假还没人知道,更没人上心。除了娄熠。

      “喂,还木在哪儿?”沈潮伸过手拉拉他裤管。

      “给哥接点水来。”他把一个塑料水壶递过去,朝娄熠摇摇。

      娄熠接过水杯,又问了桌上其他人需不需要就拿着两三个盅一起走了。

      “小林今天毛挺顺啊,平时都不理人,一戳就炸,今儿还给接水了,稀奇。”谭海跟他熟些,没多想,直接说了。

      另一个人笑嘻嘻道:“肯定是沈哥在这儿他才给咱面儿呢,沈哥,你说是吧?”他说这给沈潮递过去个笑,见牙不见眼。

      沈潮没回复,只摩挲手里的牌。又把手里夹的烟放到嘴边吸一口,吐出烟雾。呆子。

      娄熠不一会儿拿着盅回来,又把沈潮的水壶单独递给他,搬了个小马扎依着一旁的柱子,合眼休息会儿。

      “喂。”娄熠睁开眼,见是沈潮。

      “哥,怎么了?”他生物钟作祟,娄熠有午休的习惯,此时他整被困意折磨的七荤八素。

      “拿着。”沈潮伸过手来。

      娄熠低头,见他手里捏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他将头往下埋才看清是块巧克力。

      锡纸包着,已经不成型了,软软耷拉在男人手心。娄熠甚至觉得巧克力会有股子汗味儿。

      想了想,这个时代巧克力应该挺珍惜的,不接男人肯定又要摆谱子找不痛快。他伸手接过。

      “谢谢哥。”青年指尖划过掌心,冰冰凉凉,弄得沈潮有点痒。

      他把手缩回去用粗糙的指腹搓着刚刚放糖的地方。这人真不热。

      半晌前面冒过来一句:“奖励你听话的。”

      啥?听啥?奖励啥?

      娄熠将巧克力塞进裤兜里,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去了。

      娄熠做了个梦,是关于他高中转学以前的。

      那时也是夏天,娄熠还是纪检委员,刚好轮到他考勤午休纪律时,他们班的一个学生趁着他去考勤溜出去了。

      等查完午休情况回来,他本来还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都要用去找人。

      跑了三栋教学楼,每个走廊拐角,,厕所,包括活动教室和机房都找了。

      最后在他们这一栋的天台找到人了。

      那人叼着根草,在顶楼晒太阳。

      不知道怎么想的,大中午找罪受。

      娄熠跑的满身汗,又没睡午觉,整个人处在低气压,比平时更冷。

      那人也没想到会有人找他。但是他好像一直和纪检委员不对付。

      他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到娄熠面前。

      娄熠直接给脸上笑嘻嘻的人记了过。

      记完后才想起,他直接记名字就好,并不需要找人。于是脸更黑了。

      那男生说:你这么喜欢打小报告,那……

      他顿了顿,太阳有些大,他好像很热,脸都红了,汗也往下淌。

      娄熠没等他讲完,转身走了,他被晒的有点晕,此时他只想喝茶降火,再睡一会。

      这么多年过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娄熠现在梦到那个天台的夏天,就和现在一样,很热,很刺眼。

      娄熠是被热醒的。他的舒适贴需要更换了。

      “系统先生,快续上,我要没了……”

      “叮——舒适贴已使用,需提醒娄先生,您还剩下六贴。”

      “明白了,舒适贴很好用,只是太不经用了。”

      娄熠揉揉眼睛,面前打牌的已经光着膀子扒了褂子,现在下午三四点,热的冒烟。

      见娄熠醒了,谭海连忙道:“林子,你真行,大热天的遮这么严实,还一滴汗不流。”

      “我耐热。”娄熠一点也不耐热,他是那种晒了后皮肤红,不太出汗,看上去没什么,要憋就憋个大招,直接晕的那种。

      娄熠也没再搭话,他双手托着腮,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沈潮和另一个人的牌。

      那人打了个顺子报了双,剩两张牌面不大不小,但是一对。

      眼瞅着就要赢了,沈潮直接把手上捏的所有牌扔出去,差点把那人下巴惊掉。

      沈潮打牌是真可以,会算牌,其他人拼运气,他动脑子。钱的一毛五毛的往他兜里钻。

      他伸手在盒里逃出一根烟点上,又开始吞云吐雾。

      娄熠没法躲,他往前挪到男人身后:“你天天抽这么多不好,烟瘾来了可以吃些糖的。”

      沈潮瞟他一眼,对着他的脸吐口气。嘴上扯出个笑。

      见娄熠出了面无表情之外,眉毛皱了起来,嘴角下撇,是个不太开心的弧度。

      他一下就乐了。

      娄熠不再说什么,这人喜欢逗他。性子恶劣。看出来了。他把板凳还回去。

      给谭海说了声,准备往回走。

      走出棚子刚上坡,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潮走前来:“我不打了。”

      “嗯。”娄熠点点头。

      “赢了。”他两大步走道娄熠前面。逆着光,面向娄熠倒着走。

      “猜猜哥赢了多少?”这个笑容娄熠见多了,他答:“不猜。”

      男人脸一僵:“你猜猜,猜中了哥请你去镇上吃冰。”

      娄熠说十二块六毛七。

      “靠,你怎么知道。”

      “你把钱压在火柴盒下,看你放几次就知道了。”

      男人咂咂嘴:“盯着别人家的钱看可不好。”

      娄熠没理他,太阳刺眼他埋着头走,两双脚在他视野里晃,都是脚尖对着脚尖。

      忽然视野里窜出第三双脚,不,是狗腿,娄熠连忙抬头,见一只狗向他奔来。

      真的很可怕,这小家伙朝他狂吠。哈喇子从嘴里滴出来。

      满嘴尖牙,朝他伸出舌头,他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连忙往旁边躲,离狗越远越好。

      沈潮见了在前面笑他:“你活回去了?狗都怕?你们陈家连陈三水都不怕。啧啧。”

      娄熠在想他的话,没注意狗又朝着他来了。

      农村里的土狗,你看见它越跑,它就越是追你。

      所以现在娄熠甚至想到躺下装死,但是说不定会在之后发现两具尸体。

      他被狗咬死,沈潮笑死。

      他走在坡上,不太宽敞,禁不起左右跑,娄熠一没注意,身子就要往坡下摔。

      沈潮眼疾手快,一把拉冲过来住他胳膊,但是娄熠没站稳,那块地土有些松,这下变成他和沈潮一起往下到了。

      娄熠头一次体会到在坡上和人抱着翻滚。一点都不美妙。

      身下的碎石杂草在背上,手臂上割出血痕。他唯一一件衬衫,归西了。

      背部压在石头上硌的生疼,娄熠觉得应该青了吧。

      好在坡不怎么高,又没有什么尖锐的石头。二人一会儿就停了。

      沈潮手护在娄熠的头部,上面被石头蹭下了一层皮。他又穿得少,身上看上去比娄熠狼狈多了。

      沈潮挣开眼睛就就看到娄熠脸上蹭些泥土草叶,挂着两行泪。直勾勾盯着他。但是还是没什么表情。

      泪是生理反应,沙子进了眼。还在流泪,有着不停的趋势。

      “你怎么样了?”他问。

      沈潮皮糙肉厚,其实没什么事儿。他转念想自己傻逼都当了,不差这一会。

      沈潮嘶一声,捂住手臂:“痛。”

      娄熠见他用受伤的手去捂另一完好无损的手,不忍心拆穿他。

      伸了只胳膊,服他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这里离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条浅滩挺近的。

      沈潮眉毛一挑,不是去卫生所的路。

      “不喜欢?”沈潮忽然开口,搞得娄熠有些懵。

      “啊,什么?”他偏过脸,正对着沈潮。

      二人贴的很近,沈潮弯下身子,他在看青年脸上被太阳染上金色的细小绒毛。

      “我说,巧克力。”

      娄熠下意识看了看装着巧克力的裤兜。

      一团深褐色印在裤子上,应该是刚刚划破了包装,沾出来了。

      他摇摇头,老实道:“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沈潮脸一下子沉了,他额角青筋蹦了蹦。

      原来着小崽子昨天真把他当垃圾桶。回去他就那拿两颗糖喂猪。

      “不过还是想吃的。”娄熠见他脸色不对,立马顺毛。

      “哦,为什么?”沈潮脸色稍微能看了,拉长声音,盯着脚下青年的鞋看。

      吹来一阵风,夹杂青草在夏季独有的香味,沈潮听他说:“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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