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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凉山村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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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潮还真带娄熠去看了爱情电影。
他买了崩棒子米花,就是加了糖精的爆米花。一口一口给娄熠喂,擦干净手指裹满糖霜,将手指悄悄塞进娄熠的嘴里,摸摸他湿软的舌头,一根,两根,蹭蹭对方的小虎牙。
娄熠忍不了了,下嘴咬了一口,将男人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牵出一缕缕银丝。沈潮给他抹掉。感觉甜丝丝的。
电影没意思,不过放映厅环境不错,在一个贴满了海报的小房间里,窗子开着,味道不大。
出门前沈潮偷偷去找老板买了教育片,娄熠知道他想干嘛,简直不想说一个字儿,看都没眼看他。
最后沈潮还给陈家其他人带了些东西。
顺便给娄熠换了个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手机,存了自己电话。
在一家苍蝇馆吃完晚饭后,沈潮牵着他的恋恋不舍从一家旅馆旁经过了三次。还是叹口气,压在巷子里把人亲的发软才带着往车那边走。
娄熠逛了一天了,整个人软在沈潮后背上,手里捏着一小段山楂,给男人喂着。最后直接丢进男人嘴里,怕他再咬自己手指。
回村的车速不快,夜风很凉快,娄熠在他背上趴着,他用了舒适贴,整个人也有点凉凉的,伸手小心翼翼地戳戳沈潮的腰窝,舔舔他后颈。
前者猛然一缩,车马上停下来。
“小朋友,今天这么高兴啊?”他微微侧着脸,月华洒落,眼中映着天幕,满是温柔缱绻和激烈炽热,隐隐透出一丝危险。
娄熠说开心的。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好奇少欣喜多。
沈潮说:“早晚把你办了。”
娄熠知道他在放狠话,在出了喜欢自己这点上,口是心非是男人的专长。
听完他只点点头,手在男人的腹肌上细细描摹肌肉的轮廓:“知道了,回去吧,我不招你了。”
沈潮咬一口他耳朵:“哥喜欢,你回去再招。”
小精怪。你得招一辈子。
娄熠觉得沈潮进入了所谓的热恋期,干啥都脸红心跳脑子发热,走哪儿都粘着,没分开就开始思念,要不是会吓倒一片人,几乎就想拿个大喇叭走街串巷说自己有相好的了。
“哥,你多久会城里去?”娄熠绞着男人的衣角问。
沈潮没回答,顿了顿反而问道:“你愿不愿跟哥走?”他语气十分小心又慎重。
沉默了一会儿,沈潮的手开始发紧,全身都紧绷起来。
那人软软的说:“好啊。我愿意。”
沈潮又想停车了,停车后开车。他宝贝怎么这么好。沈潮身子发抖,娄熠知道他在笑。
“我还有两三个月吧,不过,你想留下我就再向上头申请就是了。”
“嗯。我都跟你。”
沈潮喉咙发干。想抽根烟冷静下。
他家宝贝讲情话都是直球,他得忍住。
“哥,你知道我哥和隔壁村谈的项目吗?”
沈潮说:“了解过,好像不是很顺利。”
娄熠:“签到合同,我哥会得到一笔现款吗?”
“按照常理应该是会先拿到一笔,不多,也就几百块吧。”
这时候几百块也不少,不过对于一个合作项目是不算多。
“怎么,你哥那边出事了?”他老婆的哥哥,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娄熠不知道沈潮打的小算盘,“没,就是我哥他拖着不愿意签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几天我好像还听说过。”
前几天……
和罗志方的死有关吗?他哥知道自己不是陈家的,陈国栋自己也知道,这脸皮一掀,陈国栋就是乌龟王,陈木自己也有违常理和妹妹在一起,两败俱伤。
那拖合作是为什么?为了晚些拿到那笔钱吗?
那陈木有杀死罗志方的动机吗?他究竟是多久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刘玉,又是刘玉,怎么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她?
目前怀疑的对象有:陈国栋,刘玉,陈木,李慧娟,罗弟,叶梅。
还有很多令人摸不清头绪的事,陈三水的耳环,罗弟对父亲的态度,刘玉的病以及她的母亲。
关键人物关系也绕来绕去,九曲黄河一样。
娄熠只想叹息。
沈潮把他送回了家,不过十分钟就发来短信,肉麻得紧,娄熠看看手上的红绳,给他认认真真回了两句。勾的沈潮心里起火。
娄熠收好手机揣进兜里,转身进了屋内。
栅栏旁边的树丛里动了动,天闷,没有一丝风,一角碎花布裙在草笼里晃。
刘玉收回目光抬脚往家走,她微微揉了揉耳垂,这是思考时的惯有动作,陈家的便宜老二跟沈大哥走得很近啊,可以跟他多亲近亲近。
夜里路难走,刘玉走得磕磕绊绊,这陈家离他们太远了,要不是想来看看陈木的笑话她才懒得来。
枝丫从她发顶擦过,刘玉停下卷着头发的手指,将叶子从头上撩下。
面前出现两条分岔路,她嘴里呢喃着些歌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温柔的月华洒的两条小道,心情不错地朝开着白色小花朵那边走去。
临近她家院子,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院门不远处的树影里缓缓挪移,从门内洒出昏黄的光晕被吞噬在夜幕里,那人影鬼鬼祟祟,走走停停,双脚在地上拖行,脚踝处拖着长长一条麻绳。
刘玉眉毛一挑,屏住呼吸,无声的笑将起来,她放缓脚步,朝着人影走去。
夜里静的很,树枝被踩的轻微声响格外明显,远处的人影一顿,嘴里开始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凄寒刺骨,绝望而恐惧。
就像胸有成竹的狩猎者一般,挑/弄着他的猎物。
孙桂兰一边回头四处张望,一边大口吸着空气,似乎急促的呼吸可以占据她恐惧颤抖的喉咙,让她不至于惊叫出声,汗珠滴入眼睛里,干瘪的嘴里,她听见不断靠近的脚步,绝望的泪水充盈了眼眶,开始了更快的手脚并用,连牙齿也开始咬着植物根茎,想要消失在葱郁的田埂里。
她缩在了一堆打好的麦子后面,这里很隐蔽,确定每一处都在麦堆的阴影里,孙桂兰伸手按住心脏,怕血液泵发的声音太响,响过蝉鸟蛙声。
她以前就最讨厌蝉声了,叽叽歪歪叫个没边儿,以前她还年轻时有的是男人给抓来吃,裹上麦糠炸着,香得要死。
心跳渐渐趋于平静,孙桂兰探出头去,远处高高矮矮稻田里没有特别的声响,应该不是那个疯女人,真是魂都要吓没了。
提心吊胆之后是接踵而来的狂喜,孙桂兰捂住嘴,虽然她现在也发不出声音,但是满脸皱纹里堆砌出的愉悦是多浓稠的夜也遮不住的。
她逃出来了!从那个修罗地狱,从那个女疯子手中!侥幸和蜂拥而来的滔天恨意填满了她整个大脑。
她缩回脑袋,准备蜷起身子好好睡一觉。
月光从背后洒下,一切宁静而美好,孙桂兰缩成一团,嘴角噙着笑,安然闭上了眼睛。
耳边似乎是作物摩擦响起的声音,她不怕什么蛇虫鼠蚁,拢了拢衣服,将勉强撑起的眼睛缝隙合上。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影子,真的没有动。
那个自她缩回头时早已存在的人头似的影子,还在那半人高的麦子后。
她浑身颤抖起来,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恶魔带着她的温声细语降临:“妈,您迫不及待想见她吗?”
孙桂兰疯狂摇头,发髻散了下来,嘴里呜咽着,像是小兽临死前的哀鸣。
“你是去不到那里的,你和我一样,都是坏心肠的恶鬼,只能去油锅里,你在哪里都逃不掉的。”刘玉声音很轻柔,温柔的像梁间呢喃的燕儿。
可是孙桂兰却只有失去焦距空洞无神的眼瞳孔。
她被刘玉拖了回去,手指甲里嵌满了泥土青草的碎屑,刘玉都一一为她清洁整理。打理得干干净净,她穿上足以遮住整条腿的长裙,被盘好头发,遮住了不堪入目的脚踝和一些秃掉的头皮,被重新安放在了那个破木轮椅上。
刘玉从灶边回来,手里端了个寿碗,给孙桂兰喂瘦肉粥。
“妈,小时候我也总是跑,你怎么没有对我这么好,只会打我骂我。”刘玉伸手抚了抚孙桂兰的鬓角。
“你总是骂我们。嘴又毒又辣,明明可以哄的外面男人喜笑颜开,给村里姑娘汉子牵线搭桥的嘴,为什么对着自己的女儿就恶言相向呢?”
“我明白,你一定不是出于本心的。世人都会说违心话,她会,你也会。”
她喂完最后一口,替孙桂兰擦干净口角。
双手贴上孙桂兰的脸,一用力迫使她开口,“真乖,一口都没有剩下。”
她妈很吝啬自己的表扬,但她就不会,她会比妈妈做的更好。
刘玉看着她没有舌头的口腔轻轻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语,吐气如兰:“妈妈,恶人的舌头,味道怎么样?”
孙桂兰瞳孔放大,俯下身开始吐,是地板上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胃里的粥还未消化完全,被煮成浅色的肉末夹在咬碎的米粒中,一股子糜烂酸臭的味道铺满房间。
刘玉轻笑着将她推进房间,拉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