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种饲养指南》杳杳兮长夜

39、物魅（二）

　　顾梓卿一通比划，解释道他被安排的房间是一间儿童房，床小得他抱膝睡都不方便，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床的角落放了一个小熊布偶。

　　季临暄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还笑，斐封绪那家伙也是，你们都是一群没爱的同伴。”顾梓卿抓狂，他在来季临暄这里之前，还特地去五楼找了斐封绪，结果被一副保洁衣装备的斐封绪给轰出了门，说起来，那家伙究竟从哪里搞出来那么一套衣服的？

　　“抱歉，”季临暄尽力压下微扬的唇角，“那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顾梓卿叹了口气，“只能睡地板了吧，或者坐椅子上。”

　　任务世界就是这么狗逼，一切的随机性都很强，自己的选择出了事，就得自己兜着。

　　而且既然系统一开始就给出了八把玩家的钥匙，就只能乖乖听从安排，否则肯定会触发奇怪的死亡条件。

　　顾梓卿眼馋地看着房间里的大床。

　　注意到顾梓卿的目光，季临暄无奈笑道：“也许可以试试把房间里的家具拼一下做一个简单的床铺。对了，你有在你房间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顾梓卿摇摇头，“没，就是很纯粹的儿童房。”

　　闻言，季临暄回身取出之前发现的相框，递给了顾梓卿，“我们的关键词里有一个是‘主人’，不知道会不会是指他们。”

　　顾梓卿指尖摩挲着相框，眉头微微皱起，“可能是，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抱着的布偶，就是我房间里那只。”

　　“而且，这次的关键词里还有一个‘午夜’……会不会和我们那次一样？”季临暄思索片刻，嘴角微抿，他和顾梓卿相遇的第一个任务世界里就有一个‘夜晚’的关键词，而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夜里。

　　“可千万别，”顾梓卿肩膀跨下，“我那房间睡着就不舒坦了，要是怪物半夜搞事，我怕不是会神经衰弱……”

　　不过，话虽这么说，晚上还是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

　　“要一起去别的房间看看吗？”季临暄建议道。

　　这座古堡，占地面积非常大，抛除外面一大片诡异的白蔷薇不谈，就堡内空间来说，光是他所待着的四楼，就不下二十间房间。

　　空间太大并不意味着好事，就他们现在一盘散沙的情况而言，一旦某一个玩家出事了，其他玩家可能一时半会都察觉不到。

　　“行，”顾梓卿点点头，然后他抬起手，在灯光映衬下闪烁着缕缕银光，“我之前把丝线分散开了，晚点应该就可以知道其他玩家的大体分布。”

　　季临暄若有所思，“那简巍那边？”

　　顾梓卿摇摇头，“他那边没办法，我一开始就有特别关照他，但是进入到这座城堡之后，我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

　　就像是简巍整个人在这座古堡里面凭空消失了一般。

　　季临暄长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果然还是简巍这种高危险人物比较难搞。

　　“你有什么思路吗？”顾梓卿问道，“我大概摸清大部分地点了……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应该可以带你去。”

　　这种寄生种能力是真的方便。季临暄斟酌着措辞，说：“书房，我打算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关于这座古堡的历史。”

　　顾梓卿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黑猫攀在季临暄的肩膀上，它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季临暄也不放心把它一个放在无人照应的房间里，只好一并带走，就是委屈它在万分困倦的情况下还跟着他到处跑。

　　说起来，从他遇到黑猫起，它处于睡眠状态的情况就特别多……如果不是某些时候它又显得十足精神，他真的会以为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到了，就是这里。”

　　就在季临暄思维发散之际，他便随着顾梓卿下到了三楼，眼前是雕刻着复杂花鸟纹的木制大门，透着古老的沉寂。

　　顾梓卿推开了沉重的大门，里面的灯光随即自动亮起。

　　暖橙色的灯光打下，笼罩着一排排书架，投射着巨大的黑影，鼻翼间顷刻充斥了书籍的气味……

　　季临暄微怔地看着眼前数不清的书架，这数量要远超他的想象，这样子的话，要寻找某一类书籍，恐怕难度不低。

　　“这书的数量有点多啊，”顾梓卿咋舌，他刚想回头和季临暄商量下对策，下一刻便不禁瞪大双眼，食指微颤地指着对方的背后，“你，你……”

　　季临暄下意识回头，然后惊讶地发现暗潮自他影中暴涨而起，甚至延伸出了不少张牙舞爪的“枝桠”，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这场景有点熟悉。季临暄眸色微沉，暗潮恐怕是想要……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没能把之前被暗潮吞掉的小x书给掏出来。

　　“你寄生种感觉到危险了？”顾梓卿兀自脑补，对方这仿佛如临大敌的架势很容易就让人想歪，但是他的寄生种又没有其他反应，照理来说这书房应该是安全的。

　　“不，”季临暄哭笑不得，“它可能只是想要……看书？”

　　？？？

　　顶着顾梓卿疑惑的眼神，季临暄硬着头皮解释，“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上个世界当中，暗潮确实已经可以看书了，甚至还能活学活用。”

　　他还是见证者。

　　顾梓卿：？？？

　　“认真的吗？”顾梓卿的视线来回观察着季临暄和暗潮，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据他的了解，季临暄并不是个会说冷笑话的人。

　　见鬼了，谁家寄生种还可以看书的？不，等一下，季临暄家的，说不定真的可以，毕竟连怪物都可以随便吃的寄生种，会看书似乎不稀奇。

　　季临暄就这么看着顾梓卿先是震惊，然后恍然大悟，最后平静下来的一连串表情，他默默捂脸，为什么顾梓卿接受这个设定比他这个主人还快……

　　“说起来，”顾梓卿目不转睛地盯着暗潮，灵光一现，说：“既然它看得懂的话，可不可以让它帮忙搜一下相关的书？”

　　闻言，季临暄沉默，他还真没想过暗潮还可以这么用。

　　他回身，单手触碰在暗潮身上，细细的波纹漾开，“可以的话，帮我找一下有关这座古堡的历史类书籍。”

　　暗潮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季临暄失笑，希望暗潮真的能理解他表达的意思。

　　黑色的水流分叉开，绕着书架掠过。

　　速度快得让顾梓卿啧啧称奇，虽然季临暄寄生种特殊了点，但是这一举省下了不少力气和时间。

　　……

　　他们二人花费了一下午时间窝在书房里。

　　季临暄揉着太阳穴，头疼地看着眼前一堆被暗潮挑选出来的书籍。

　　里面五花八门，除了他们想要的相关书籍以外，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每每季临暄试图把那些奇怪的书单独拎出来放一边，他心底就涌现处一股强烈的不舍和委屈，不用想也知道，这股情绪来自于谁。

　　顾梓卿好笑地看着季临暄忽白忽青的脸色，幸灾乐祸，“难得有一个那么通人性的寄生种，就不要限制它了吧。”

　　“就是因为它通人性，所以才不能放任它不管。”季临暄微微皱起眉头，打量脚底下的影子。

　　暗潮的行事很类似于孩童，被阻止了会委屈撒娇，也会为了所想要的东西，倔得三头牛都拉不回来，但又不能否认它的智商之高，光是上个世界的寥寥几本书，它就能从中学习到不少东西……

　　他不敢想象，假如暗潮真懂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万一哪一天它不受控制，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

　　‘猥琐’发育要不得。

　　半晌，季临暄和顾梓卿挑挑拣拣了一些书之后，才纷纷离开了书房。

　　“晚上我看看这些书，有发现的话我第二天联系你。”

　　闻言，季临暄点点头。

　　他在四楼楼梯口送别了顾梓卿，然后才搬着书艰难地返回405号房。

　　把书籍堆放到床铺上后，季临暄低头瞄了几眼自己的影子，试图呼唤几声，暗潮一动不动。

　　季临暄无奈，这是和他怮气上了？

　　哄了一会，见暗潮依旧没反应，季临暄只好自己坐到床铺上开始翻书。

　　还想再被哄一会的暗潮等了一阵子也没见着主人再开口说话，它疑惑地从影子钻出来，却只看到季临暄认真看书的背影。

　　暗潮：……

　　它绕到季临暄身前，耍赖似的挡住了他的书。

　　季临暄伸手触碰暗潮，微凉的水汽在指尖缠绕蔓延，“如果你只是想看书的话，下次我帮你挑选。”

　　闻言，暗潮原本平坦的表面显现出了一个笑脸。

　　见状季临暄微怔，暗潮的进化程度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高，而且似乎还在不断地提升……

　　不过，这样似乎也蛮不错，即使他们如今是一体的，但一直以来他都未曾把暗潮看作成附属物，如果将来有一天，暗潮可以开口说话的话……

　　季临暄晃晃脑袋，把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

　　他认识的所有玩家几乎都提过寄生种虽然有自己的思维，但是受限程度特别高……期待暗潮开口说话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