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雀起》敬属江上雨

5、第 5 章

　　苏陌不知道自己对沈墨衍究竟是什么感情，是对于同类人的不由自主的亲近还是对他那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苏陌揍完曹俊躺在床上盯着宿舍的白色的房顶静静地看着。
　　但是当他在碰到沈墨衍手的那一刻的时候，苏陌还是不可抑制的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要不是曹俊当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走过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那个尴尬而又有点说不清的暧昧的气氛。
　　苏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久，关于沈墨衍的事苏陌不愿意多想，现在也想不清楚，他大多都在想自己的兼职和暑假要给爷爷奶奶再要带点什么，他一想到爷爷奶奶就想起来那天的电话还没有给爷爷奶奶打，这么长时间没给老人家打电话，老人家该急了，急了又得说他。
　　苏陌刚拿起手机，手机就震了一下。
　　“下次记得请我吃饭哦。”是沈墨衍发过来的消息。
　　他其实现在还不太想和沈墨衍走太近，毕竟杨嘉航那事对他的打击还有有的，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一宿舍的人跟着担心，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怕沈墨衍会成为下一个杨嘉航，毕竟让他每动一次心都不容易，更何况谈什么喜欢，论什么天长地久呢。
　　苏陌现在不太想让沈墨衍占据自己的脑子，索性连消息都没回，给爷爷奶奶专心打电话。
　　“小陌啊，你还好着没？最近有没有瘦啊，平时的时候多吃点，别累着自己，怎么最近都没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啊？”
　　苏陌还没来得及讲一句话，爷爷的唠叨的慰问话就像瓶子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全灌进了他的耳朵，塞暖了他的心。
　　“爷爷，好着呢，再过一个月我和曹俊就能回家了，回去的时候给你喝奶奶带点好吃的。”苏陌一听见爷爷的声音想回家的劲就更足了。
　　爷爷奶奶是他在成长路上的树荫，不管外面的太阳有多毒多辣，爷爷奶奶都不会让他受到灼伤。
　　“不用不用，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带，你回来就行，让你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行，我回去的时候把我自己看紧了，免得被人拐跑了。”苏陌乐呵呵的笑了。
　　“臭小子，你还挺自恋。”爷爷在电话的另一头也跟着苏陌笑，“你什么时候准备交个女朋友啊，你奶奶天天盼着呢？”
　　苏陌沉默了。
　　他不敢坦白说这事的原因就是爷爷奶奶，他爸妈什么的他都不在乎，他爸妈小时候因为穷一度想把他送养给别人，老人家从小把自己拉扯大，为了不让自己在父母那里吃不好睡不好硬是把自己接到了他们身边。
　　苏陌现在不能说。
　　也不敢说。
　　这件事的打击毕竟太大了。
　　“爷爷啊，这事还早呢，咱不急啊。”苏陌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爷爷听出自己声音里的不正常。
　　“小陌啊，你自己不着急，你爷爷可着急了。”
　　苏陌听见奶奶的声音从电话传了过来，听着这声音奶奶应该是和爷爷耳朵贴着耳朵一起守在电话旁呢，苏陌心里突然就很不是滋味。
　　爷爷奶奶和苏陌聊了很久，说的都是家长理短的话，还说了家里的大黄很想他之类的，说他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到这儿最早熟的杏子，还说他回来的时候可以去河里捞鱼，没有鱼的时候还可以走远点去深处的沙漠里边躺一整天。
　　苏陌安安静静的听着爷爷讲，时不时的回应一句。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讲了多久的话，苏陌听得都开始迷迷瞪瞪的，“小陌啊，你快去睡吧啊，听着都没什么声了。”苏陌被爷爷最后的大嗓子给震醒了。
　　“行，你们俩也早点睡。”
　　苏陌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怎么办呢？他可喜欢男的上哪去找女朋友。

　　“你刚在和你爷爷奶奶打电话吗？”曹俊拿着一瓶酸奶递给苏陌。
　　“嗯”苏陌边回答边掀开了酸奶的盖。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曹俊喝着酸奶问坐在床上的苏陌。
　　“我爷爷问我有没有找女朋友。”
　　苏陌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曹俊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愣，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对苏陌说些什么，若想安慰，安慰的话一出口也并不会产生什么能抵消情绪的作用，若是不安慰，他又会觉得苏陌的情绪会更继续沉下去，毕竟现在也只有曹俊明白爷爷奶奶对苏陌的意义。
　　最后曹俊也没能说出来什么安慰的话，他只是拍拍苏陌的肩膀，拿起酸奶杯朝苏陌碰了下。
　　苏陌囫囵的喝完酸奶，从床上把酸奶瓶扔进垃圾桶里，想着就这样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但他今天打完羽毛球之后没洗澡，浑身都是汗味，苏陌烦躁的脱了自己的上衣T恤，扔到一边打算继续睡，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忍无可忍得下去洗澡。

　　沈墨衍最近察觉到了苏陌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因为苏陌最近上课也没有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甚至有一次看见苏陌盯着黑板发呆。
　　但他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找苏陌问，他一方面觉得可能是自己让苏陌觉得不耐烦，可一方面他又觉得其实苏陌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可他也举棋不定，只能在上课的空隙中将自己想看苏陌的情绪掩藏在看向全班同学的时候。
　　“哎，苏陌，我怎么觉得这沈墨衍老是在看你啊，还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沈墨衍看起来很眼熟？”曹俊一边抬头看着黑板记笔记一遍问苏陌。
　　“你这人看谁都眼熟。”苏陌用笔抵着下巴。
　　“这次我说真的。”曹俊记完笔记侧头看着苏陌。
　　“你哪次说的不是真的。”苏陌朝曹俊翻了个白眼。
　　“算了，和你这个没有感觉的人讲不清我内心的感觉。”

　　苏陌中午回到宿舍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之前找他补课的孩子家长，说是还得麻烦他再回来补课，苏陌说自己也只能补一个月的课，完了他就要放假回家了，对方说也只补一个月，说是以后还找他来补课，苏陌答应了。
　　苏陌知道这家人刚开始看着自己只是个大学生，看着不靠谱而且也不是来自专业补课的机构，苏陌说你让我给你的孩子补一个月，你们看看我信不信得过。
　　苏陌刚开始给这个孩子补课的时候挺想放弃的，但是自己话已经说了出去，他也不想被人对自己有什么类似于骗子的想法，这小孩是个游戏迷，被他父母宠了这么多年，成绩差的一塌糊涂，终于觉得这孩子这样下去不行想找人给补课。
　　这孩子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苏陌就想忍不住揍他，又会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只不过缺了一个手机，苏陌没办法强制收了小孩的手机，发现这小孩会又哭又闹，苏陌后来想办法和这小孩达成了一个约定，他出一道题，若是小孩能回答上来，苏陌就同意让这小孩玩游戏。
　　但是苏陌并没有说要出什么题，苏陌钻了空子，出了个脑筋急转弯，小孩没答上来。
　　小孩子的胜负欲往往是最强的，愿赌服输的听苏陌讲课。
　　后来苏陌发现这小孩其实还挺聪明的，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只不过原来的自己长大了。

　　苏陌在电梯口等电梯，盯着楼层变化的数字。
　　“叮”电梯门开了，苏陌拉了拉肩上的书包，抬腿跨了进去。
　　沈墨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小鹿乱撞的慌乱。
　　苏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面，转头向自己靠着的电梯墙看过去，电梯里面的墙上映出一个人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苏陌好奇的转过头，对上了一个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苏陌在那人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讶的自己。
　　“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开口问，又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同时笑了起来。
　　“我给一个小孩补课，你呢？”苏陌开口先说。
　　“我家在这，我当然是要回家了。”沈墨衍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陌。
　　“我怎么不记得你家在这？”苏陌满脸困惑的看着沈墨衍的眼睛。
　　“你当然不记得，你那天早晨是慌不择路出去的，怎么会记得啊。”
　　沈墨衍突然戏剧性的走到了苏陌面前，微微低头看着苏陌。
　　“这些天我可是很想你啊，苏陌。”
　　苏陌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头，在抬起头的时候沈墨衍的唇便毫无预知的压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人长长的睫毛与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反应。
　　直到沈墨衍试探性的试图撬开苏陌的牙齿的时候，苏陌猛的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沈墨衍，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沈墨衍。
　　苏陌看见电梯门开了，一把推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墨衍，大步跑了出去。
　　苏陌其实这些天也有点想沈墨衍，但不是情侣之间想，他们的聊天界面始终停留在沈墨衍的那一句话上，但他刚刚很震惊，特别震惊，觉得自己要是不推开沈墨衍马上就能晕着走了。
　　苏陌脚不沾地，衣服裹着风跑出这个小区，扶着膝盖停了下来，坐在旁边的花坛边沿上，抻着腿，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躺在这了，全身瘫痪，大脑都跟着瘫痪了。

　　沈墨衍扶着额头，背后抵在墙上，想着自己刚才又吓着他了。
　　冲动。
　　有点冲动。
　　太冲动了。
　　不管，谁让我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他。
　　可是还是吓着他了。
　　沈墨衍现在的脑子都在后悔自己刚才的事情，真是年轻啊，这么憋不住，居然看见人家你就漏气了。
　　他刚才本来打算要下去吃饭的，结果碰上了苏陌，真是没想到啊，他居然在这补课，自己以前怎么没见着，难道是最近刚来？
　　沈墨衍现在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他现在是不能再下去了，他怕一出门又不知道会在哪碰见苏陌，怕自己又把人家给吓跑了。
　　没办法，重新回房间吧，只能订外卖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打仗。
　　革命尚未成功，沈墨衍同志你仍需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