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幽蓝》兰枝

2、二、父子

　　“拜拜啦~”乌尔海亚两眼含泪地抱了抱耶旦，“小旦旦，我们还会来看你的。”
　　我什么时候变成“小旦旦”了……耶旦狂汗。
　　“走啦！你肉不肉麻！”饮血一把拉过乌尔海亚，“那，我们就走了！”
　　“以后常来玩！”妲魔笑着招招手。
　　“算了，还是雅夫特神社呆着比较舒服，不能用魔法还是挺麻烦的！”话音刚落，四人的背影已消失在blue star的大门外。
　　“呼，他们四个一走就不好玩了！——雅夫特神社四教主，呜呜~比blue star内部的人好玩多了！”妲魔哭丧着脸跟在耶旦后面往回走。
　　“是呀，没人陪你唱戏了！”耶旦也故做叹气，故意把“唱戏”两字说的很重。
　　“呜呜~小旦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谁、谁是小旦旦……
　　“听说拉漠汗要回来住几天……”妲魔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难得他能回来，冰王肯定会好好陪陪他。”
　　“拉漠汗……一定有什么事吧，不然他也不会回来住几天……”
　　“说是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哦？”耶旦挑挑眉，“ 那难怪了，不过就算冰王想陪他，他也不会同意吧。”
　　“也对，那家伙挺阴沉的。”
　　“和冰王完全相反呢！”
　　“你说冰王那种性格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阴沉的儿子？”妲魔用手托着下巴。
　　“可能遗传他母亲吧。”
　　“他母亲……到底是……”话未说完。

　　路旁的桂花树，在风中摇曳，桂花幽香十里传。
　　树林间，一个白色的人影。
　　一袭白色的巫师袍，黑色的短发，两鬓至肩，泛白的嘴唇，忧郁却沉稳的神色。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妲魔笑着挥挥手，“嘿，拉漠汗！”
　　“……”那人一跃，跃到妲魔与耶旦面前。
　　“走，去找你爹。”
　　“……”
　　“怎么，不想去？”耶旦笑着问。
　　“……不……”
　　……

　　妲魔一脚踹开blue star大殿的大门，“冰王，我可把你乖儿子领来了！”
　　话音一落，便见一人飘到面前。
　　“哎呀~我的乖儿子！”冰王一下子搂住拉漠汗。
　　妲魔与耶旦相视一笑，“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
　　“拜拜！”冰王搂着儿子冲两人的背影挥挥手。
　　“父亲大人……”拉漠汗皱皱眉，“不知这次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我想见儿子还不行吗？”
　　“父亲大人……”
　　“哎。”冰王叹口气，松开搂着儿子的手，“真是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大人’那两个字去掉……”
　　“对不起，父亲大……人……”
　　“算了，生来性格就这样，我也不怪你。”冰王走回大殿中心的木椅坐下，“真怪了，我和你妈都不是这德行呀！”
　　“对不起。”
　　冰王注视着拉漠汗，眼神中第一次透出长者的感觉。但神色一转，如透明的冰晶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领导者的光芒。“这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办妥。斯露特洛达不久便会到达异界。”
　　“恩。”冰王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这下可好玩了！”
　　“另外……”
　　“恩？什么事？”
　　“边疆地区的军队似乎很不稳定。”
　　“意思是说又会有叛军出现咯？那好，就在一切结束以前最后与white sun联合一次吧！”冰王双手一合，两眼弯成月牙，“拉漠汗，你再帮我办件事。”
　　“是。”
　　“明天去一趟皇宫，告诉赛特罗，只要有战争爆发，我们便停战联合。”
　　“是。”
　　“顺便去邪魔那里一趟，询问以下战争的期限。”
　　“是。”
　　“办完了之后来总部住两天吧。之后可能会忙不过来了！我这个当爹的也没好好陪你。”
　　“是。”
　　冰王无奈地一笑，然后是一段无边际的沉默。

　　“我看冰王那样，说他是拉漠汗他弟弟还差不多。”妲魔笑着，与耶旦一起走向紫卒苑——blue star内部人员的住处。
　　风中，桂花如柳絮般纷飞，又如雪绒般，轻柔。
　　“冰王今年7558岁了吧，拉漠汗再怎么算也就只有170多岁而已。”耶旦笑笑。
　　“你连冰王那老不死的的年龄都还记得？”
　　“顺便记住的。”
　　“对了。”妲魔突然停下脚步，“似乎从来都没有听到你说起过你父亲呢！”妲魔好奇地盯着耶旦，双瞳血色的光芒抑制不住地泻出，有一种慑魄、销魂之感。
　　“你不也没说过。”耶旦不理睬，径自向前走。
　　“一起合作有多少年了？”
　　“上百年了。”
　　“家里人的事情，都没有提起过呢！”
　　“……”冗长的沉默。
　　“都已经……不在了……”最后两人一起道。
　　相视一笑。

　　“我父亲……其实我只见过两面。我母亲是他的第五个妻子。后来他又娶了多少个数也数不清。母亲并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母亲。生下我后，他就周游四方去了。母亲并不喜欢我，在家里也经常受她白眼，似乎我是个累赘，但父亲很喜欢。他见我的那两次我都才十多岁。
　　“第一次，他带我去全城最好的剑铺。
　　“第二次，他便把我送进了blue star的大门。从此再没回去过。
　　“算来在blue star也呆了近4000年了。”
　　妲魔说着，似是疲倦地合上眼，又缓缓地睁开。
　　“你父亲……是blue star的成员？”
　　“恩，从小呆在blue star，所以就觉得没什么亲人。父母都还不如内部成员亲。”妲魔口吻一转，“当然，还是和小旦旦最亲了！”
　　“谁是什么小旦旦！？”耶旦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抗议。

　　“你呢？你爹怎么样？”
　　“我不知道，可能比你幸运吧。”路边是一汪碧水，映出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走在漫天雪绒乱舞的花林间。
　　“我爹当时在宫里工作，好象是日理万机一般，但还是每隔两天就来见我和母亲。我从来都不把他当父亲看。你知道，异界的人从外貌上是看不出年龄差距的。而我父亲，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比我年轻。走到路上都说他是我弟弟。
　　“在性格方面也很随便，根本没有长者的威严。”
　　“不就像现在大殿内的那对父子那样？”
　　“不，不同，我父亲太……太……太懦弱了！有时我真的这样认为，他对每个人都保持微笑，不论别人是侮辱他还是什么。”耶旦皱起眉，明亮的黑色眼瞳变得深不见底，“后来似乎就是这个原因，和他吵了一架，准确地说是我骂他吧……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还以那个随和的笑容……我当时实在难以忍受。但现在……似乎理解，也快变成那样子了……”无奈地一笑。
　　“然后呢？”
　　“死了。骂完后我就走了。回到家时，全家都死了——blue star干的。不过当时我不但不打算报仇，连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两年后，我加入了blue star。”
　　“看得出，你以前的性格和现在不同呢！”妲魔嗤嗤地笑着，“真难想象小旦旦也会骂人。”
　　“几千年了，性格自然会变。”
　　“进blue star之前的两年你做了什么？”
　　“我从小，就能听见神的召唤。特别是那两年，听得特别清楚——也许只有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才会接近神吧。那两年，我在山上静修。”
　　“冰王也是看中了你这点，才请你加入blue star的吧。”
　　“不完全，还因为，这是神的旨意。”
　　“哎，复杂，什么都是神的旨意！”
　　“你自己不也常这样说？”鄙视中。

　　“我是进了blue star以后才学的阴阳术，之前一直都在研究剑术。”的确，妲魔的剑术在成员上千的blue star中算厉害的。
　　“那么，是谁教的你阴阳术？”
　　“当时blue star的一个内部成员，我现在连名字都不记得了。那时却觉得如父亲般亲近。也许是因为从小身边就缺少一个父亲吧。
　　“‘萨满人，乃通灵之人，勾通天上神灵，阴间厉鬼。你习的，是萨满的一支——阴阳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乃万物之道……’那是他作为我的老师讲的第一句话。那个糟老头，手中拿着酒瓶，还不忘灌两口。
　　“他是特别嗜酒的。教我阴阳术不下十年，手中总有个酒瓶，用手指敲击会发出‘丁丁’的声音。一直到死的那天，他都还用手指敲着酒瓶发出‘丁丁’的声响。”
　　“怎么死的？”
　　“啊，似乎是被冰王杀死的，说是有什么反叛行为。教我这么多年，除了术法，他什么都没教给我，不过在我看来，他是最接近父亲这一角色的存在。”妲魔闭上眼，又睁开。
　　“当时你恨冰王吗？”一瓣白飞过，映在玄色的眼瞳中，在风中打着旋儿。
　　“不，没有。一直都没有，反正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个糟老头。”但眼前总会浮现出夕阳下，那被染红的邋遢的背影，手中的酒瓶已有些破烂，却似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

　　夜，悄无声息——
　　冰王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双脚轻轻点着，屋檐上的瓦片不时发出“卡卡”或“啪啪”的声响。
　　白发，似透明,在夜空中特别明显。
　　似是那颗最明亮的星星。
　　手中是点点彩色的亮光，忽上忽下地飞，手一握紧，又都消散。
　　看来还是做不来一个合格的父亲！自嘲地一笑。

　　自屋顶跃下。
　　但是，可以做个合格的领导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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