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执楼》十三余

6、满堂香

　　一踏上满堂香所在的街道，便闻见了若有似无的香气。进了铺子，更是群香斗芳，熏得人直醉，萧垣他们穿着官服带着风杀进了铺子，胆子小些的直接便躲出了铺子，胆子大的也不敢轻举妄动。这边掌柜的见来了官，赶紧出来伺候，上来就是一个拱手礼，问道:“三位官爷，来小店内可是要买香”说完朝后面的伙计喊“不长眼的，还不快给官爷搬座子来。”
　　萧垣摆手:“您不忙，我们只是来问些事，问完便走，不耽误您做生意。”
　　“诶，您说，您说。”
　　萧垣拿出香包递过去“您看看，这味香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您这卖出去的”
　　掌柜的双手接过来，先看了看香囊，摸了摸香囊的绣花和流苏，这才凑鼻子闻了闻，然后打开香囊，取出香包瞧了瞧，又不紧不慢的把东西放回去，双手递回给萧垣，“回大人的话，小的不能确定。”
　　这话一出，萧垣便疑了，问道:“如何不知，莫不是你故意隐瞒”
　　“大人，小店开门做生意，小本买卖，没胆子匡您，是真的不知。”掌柜的又抬手行了一个礼，“此香名为‘问阙’，虽气味不俗，却并非名贵之香，亦非独家之香，问阙有配方传世，长安城里有招牌的香铺子都能配出来，且香味所差无几。因此，小人不知是不是从我这铺子卖出去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这铺子卖出去的，买这味香的少说有几千人，我这铺子中也并无一一记载。”
　　萧垣看着手中的香囊，紧皱眉头，不语。小楞儿却急了:“这……萧哥，这咱还查吗”萧垣依旧不搭话。
　　掌柜的却又说道:“几位官爷若是要查这香囊的主人，小的却有几句话，许能帮上几位。”
　　萧垣抬眼:“说。”
　　“这香虽分辨不出来，可这香囊却有文章。此香囊内的香并非名贵之香，可这香囊却大有来头，这制囊之缎是江南名缎——千丝锦，这绣活也精细，流苏是安西坊苏家铺子的绝活，这个香囊若是上街卖，没有二三两银子是买不来的。”
　　萧垣听到这话便笑了:“这倒奇了，香囊是好香囊，香却不值钱，哪家的小姐这么不开眼”
　　掌柜的笑道:“这可不是小姐们的东西。长安城内小姐姑娘们，香囊皆是自家府上的绣娘丫鬟给做，一套衣裳一个香囊，哪一个也不长戴；不似这个，络子都散了，一看就是天天挂在腰上。”
　　“可是哪个平常人家的姑娘，肯花二三两银子只为一个香囊”柳叶在后面听着也奇了。
　　“自然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能有钱或者有法子用这么好的香囊，却用不起好香的女子，自然是……”
　　“青楼，妓女。”萧垣说道，“从这香囊来看，此女子必然穿戴不俗，你又说她日日只佩戴这一个香囊，用香也低廉，可见并非富贵之人。长安城里光鲜亮丽却身份低微的女子，怕只能是青楼里的了。”
　　“官爷明查，”掌柜的又行了一个拱手礼，是要送客了，“出了这趟街往东走，第三个街口进去，里面有家铺子专给城中青楼女子做衣物，香囊也是他家，不如您去他家问问认不认得这香囊”

　　“这是我家的东西。”制衣铺子的掌柜是个亮嗓门妇人，不似香料铺子的掌柜那般沉稳。
　　“您可看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柳叶见她胸有成竹，也并不能放心。
　　“瞧你说的，这香囊又不是馒头，天天得做。这长安城拢共就那么几家用得起这个的妓馆子，这是个千丝锦的，只今年做过一些，尽数卖给彩云归他们家了。”掌柜的张嘴便说出了地方，萧垣他们都还没回过味来。
　　“你确定是彩云归”萧垣把香囊举到眼前，又问了一遍。
　　“这个绣活是我家的，这个缎子也是千丝锦，那便没有错的，就是他家。”
　　“多谢。”萧垣朝掌柜的拱手行了个礼，便出了制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