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带球跑》X号线向北

4、第 4 章

　　众人皆知，谢家嫡少爷命中带福，携霖雨而生，解天下大旱，高门贵子，身份尊殊，又甚得皇帝皇后喜爱，钦赐美名。于是乎，谢泽小小年纪就成了京城最博人关注的世家公子。或出于艳羡，或出于仰慕，或出于嫉妒，或出于好奇，一直以来，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谢泽当然不负神童奇才的美名，一岁多就会开口说话，两岁能和大人对答如流，三岁能诵诗三百，五岁入太学，学识一路远超比他大上两三岁的孩子，七岁能和父亲谈论朝廷大事，所言所论，逻辑清晰，公允明断，十岁得朝廷百官交口称赞，盛言其有宰相气度，儒将风范，十三岁艺绝京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十五岁，博才善辩，出口金声玉振，言谈情辞慷慨，文章才如江海，十六岁参加科考，一举夺得三甲会元，风头一时无两。
　　时人有云，谢家玉树，世无其二。

　　不仅才华横溢，谢泽在相貌上也是脱尘出众。
　　谢泽打小就长得一幅玉雪可爱的机灵模样，七八岁时便是顶好看的一个贵气小公子，长到十二岁，五官初步舒展开，虽然身量还尚小，已经是个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的妙人，十四岁时，气度上风神秀异，清秀明达，是京城少有的俊俏儿郎，十七岁时，长身玉立，自有一股风流态度，揽获芳心无数。

　　谢泽以才貌双绝名动京城，走在京城大街上，总能吸引无数目光。上元七夕，佳节灯会，京城少女们表达爱意和芳心的锦帕荷包，有一大半都塞到了谢泽手上。随同的小厮两只手都拿不过来，只好随身带个大布袋容放。
　　谢泽高中状元游街那日，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都挤在官道上，想一睹状元郎神貌。夹道两旁，各家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红妆绣襦锦罗裙，簪花欲引谢郎顾。
　　自那以后，京城少女们求神拜佛，问的最多的是月老，求得最多的是姻缘。

　　虽然谢泽的仰慕者众多，但大家其实都清楚，以谢泽的才颖，将来少不得要迎娶公主，与皇室结亲，说不定还会成为外姓亲王，哪里是一般人能肖想得了的。

　　皇帝也的确曾想过，将他的两个公主许配一个给谢泽，只消谢泽点头，两个公主任他挑选。然而，谢泽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成为驸马郎的机会。

　　谢泽十五岁那年，冬至时节，宫中举行家宴。
　　适逢谢尚书代表朝廷前往北方边境与狄人交涉，谢泽独自一人留在京中。
　　皇后素来把谢泽当作自己亲生疼爱，谢泽父亲离京，皇后尤为牵挂谢泽，于是派人接谢泽入宫，一同共享家宴。

　　宫中家宴，后宫嫔妃、六个皇子和两位公主俱在，按照位分尊卑分列下席。
　　谢泽不是皇子，却因着皇后的缘故，得以与皇帝皇后一并坐在上席共餐。
　　席间皇帝皇后与谢泽不时言谈相欢，气氛融洽异常，不知详情，或许还以为谢泽才是嫡出的太子。

　　皇子嫔妃们难得欢聚一堂，热热闹闹的一场家宴，大家各自享用着贡品羊肉做的暖汤和水饺，好不快活。

　　宴至酣时，皇帝忽然侧过身，细细看着谢泽，放低了声音，神色平静地试探着问谢泽：“泽儿看，朕的女儿们怎么样。”
　　谢泽顺着皇帝的示意抬眼扫了两位公主一眼，淡声答道：“公主们端庄大方，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皇子公主们都注意到了皇帝和谢泽这边的异常。两位公主年纪相差不大，小上谢泽些许，也快要及笄了。此时，看皇帝的眼神在她们身上逡巡一遍，又看向谢泽，示意谢泽看向她们的方向，虽然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观察他们相谈的神情，大概就明白了皇帝想和谢泽说的是什么事。
　　两位公主都不约而同低下头来，又面带娇羞潮红，悄悄抬起头看谢泽。
　　谢泽貌秀神清，才华出众，素有美名，两位公主自然是心生仰慕的，如果能得谢泽青睐，嫁给谢泽，她们怎么会不愿意。放眼满朝上下，有谁比谢泽更才貌双全。更别说历来那么多公主宗女被嫁到边境和亲，连京城都回不来，相比之下，能嫁给谢泽实在是大大的一桩美事。
　　两位公主只满心期待着，希望谢泽选到的会是自己。

　　皇帝看谢泽只扫了两个公主一眼，随口夸赞了两句，怕他不明白自己的用意，便更直白地说：“朕这两个女儿，朕自己知道，不能说有多优秀，但相貌才德上都还过得去。泽儿如果不嫌弃，将来许一个给你作妻子，如何？我们亲上加亲，日后这天下也有泽儿一份，泽儿可愿意？”
　　这话里意义太大，连皇后都一时愣住了，放下杯盏，神色肃穆地看着他们。

　　谢泽闻言并不顽笑，转身正对着皇帝。两位公主再抬起头，只看到谢泽坐直上身，恭敬肃穆地朝皇帝拱手答话。谢泽正色说道：“皇帝姑父的美意泽儿心领了，只是泽儿将来要挑的必然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泽儿并不心属公主，不肯轻言相配一生。再者，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泽儿断断不敢独占一份。但泽儿可以向皇帝姑父保证，不论日后如何，泽儿必将像谢家历代先祖一样，忠心于朝廷，忠心于赵氏江山，尽毕生绵薄之力，安定山河，换海晏河清。”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谢泽的心仪之人并不是公主，绝不会将就自己。
　　皇帝不再多问谢泽是否有了心仪之人，心仪的人又是谁，反正他明白，想把公主许给谢泽，用姻亲关系拉拢谢泽，使谢泽永远忠心朝廷，一世为赵氏坐守江山，这个想法大概是无望了。

　　皇帝还想再劝谢泽几句，为两位公主争取争取，皇后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轻轻俯过身来用手按了按皇帝的手，示意他多说无益，不要对谢泽咄咄相逼。
　　皇帝心里也是明白的，谢家的人，总归是至情至性之人，只会挑自己认定的良人，从不看家世身份地位。当年的皇后是如此，如今的谢泽亦然，若是认准了便也罢了，没有认定那个人，别人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皇帝不再有什么话可说，按谢家人的脾气，谢泽没有看中公主，任他怎么说，谢泽都不会改变想法。再者，谢泽聪慧早悟，方才寥寥几句话就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主动表明了即使不靠姻亲关系，将来也必然会忠心于赵氏王朝，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其实皇帝还有一层未尽之言，他甚至动过把天下送给谢泽的心思。若谢泽能答应娶自己的一位公主做正妻，生下嫡子随赵姓，那么皇帝不介意让皇后收养谢泽，改名更姓后纳入皇家族谱，等百年后将皇位传给谢泽的孩子，把这天下交给谢泽打理。
　　皇帝是真的相信“得谢氏之力者得天下”，既然如此，那与谢氏共有天下，又有何不可？反正百余年来赵谢两家通婚颇多，血缘上本就有丝丝缕缕的牵扯和联系。再者，赵氏江山本就有谢氏先祖磨灭不掉的功勋。
　　谢泽又是命格绝佳的承天之意之人，皇帝认为，天下交给谢泽，他既能放心，也不算愧对了列祖列宗。

　　两位公主坐得稍远，听不清谢泽回答了什么，但看皇帝的神情，尤其是那纠结的眉角，她们心里也有了数，看来十有八/九谢泽是一个也没看上，直接地拒绝了皇帝主动将女儿推到他面前待选的心思。
　　两位公主都仿佛泄了气似的，浑身不爽，心底感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伤心和羞愤。周围那些有皇子的嫔妃，甚至没有皇子的嫔妃，不时泄露出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佛都是在嘲笑她们不入人眼。两位公主头都快垂到案桌下面，羞愧死了。

　　经此一事，皇帝还是大力栽培着谢泽，该怎么宠信怎么宠信。
　　皇位虽然给不出去，但有谢泽的承诺，日后能有谢泽帮着守着这江山也是绝好的。
　　毕竟，真要把皇位过继给谢泽，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不小心也许就是颠覆朝堂。

　　谢泽拒绝皇帝赐婚公主的事虽然是发生在宫中家宴上，但是宫廷轶闻从来就不可能真的藏得住，很快这事就传遍了京城。
　　京城少女又激动又难过，激动的是谢泽拒绝了皇帝赐婚，她们就还有机会，但难过的是，连公主尚且不入谢泽的眼，那的是什么样的凡尘仙子才能得谢泽青睐？
　　从那以后，一连多年，京城最热衷讨论和猜测的就是谢泽到底会看中哪家小姐。
　　坊间什么样的猜测和传言都有。有人说，谢泽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彼此情投意合，当然不会再移情别恋公主，有人说，谢泽本就是天意之子，化而为人，不过是在人间寄托几十年的旅人，将来功德圆满便要回归天上，哪里会和凡人结为姻亲，还有人说，谢泽早与梦中某不知名的仙女巫山云雨，凡间庸脂俗粉皆不能再入他眼。各式各样的话本册子写了一大堆，编了许许多多与谢泽相关的香艳密谈。
　　但谢泽始终没有和哪家小姐订亲，京城少女一边纠结，一边怀着希望日复一日地做着绮丽美梦，幻想有朝一日得谢泽青眼的人会是自己。

　　一晃谢泽就长到了十九岁，拒绝了无数少女心的谢泽，心里的确是有了一个人。但谁也不曾想到，这人并不是什么凡尘仙子，却是皇帝的三皇子，赵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