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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赵玹。”
      皇宫中,紫宸殿,赵玹从案牍抬起头来望向前方,是门外来的那人在唤他,也只有那个人才敢直呼皇帝的姓名。
      “你怎还会出现在这里?你该安生待在别宫,朕不想见到你。”
      谢泽一身轻衣薄裳,发束也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显得随意又慵懒,盈盈立在门口,一如数月前强行赖在此处时一般。
      但他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赵玹想,到底还是低估了谢泽,看来即使是最精锐的羽林军,尚且都拿他没办法。
      果然见谢泽不屑地勾唇嗤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你想把我软禁在那荒弃的破院子里,你觉着可能吗?”
      “你待如何?”赵玹冷冷地问。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想要的,从来不会放手。你偏不给我,那我只能自己动手取了。”
      “朕也说过,定会让你后悔的。朕最后一次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朕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饶你不死。”
      谢泽才不在意,道:“就算我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你又能怎样?我可不信,你真的舍得动我。”
      “难道,你对我当真一点都没有动过心?”谢泽脸上是那副一贯的胜券在握的模样。
      赵玹却噎住了,习惯性将要脱出口的否认此刻不知为何竟难以说出来。
      谢泽也不再说话,一步一步地朝赵玹逼近过来。然而离得越近,赵玹却不知为何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谢泽的笑音,在耳中越发清晰起来。

      呼!
      就在谢泽逼到赵玹面前,伸手向他时,赵玹恍而惊醒,原来只是一场梦。
      方才赵玹竟不知什么时候卧到榻上睡着了,连外衣也未曾记得脱。也是这梦太过真实,让人毫不知觉竟是在梦里,醒来仍是心有余悸。
      赵玹清醒过来,静了片刻才想到,杨正元是时候该回来复命了。
      希望没有出什么乱子,否则几天之后,京城可能真的要发生一场事变。

      赵玹坐起来,欲要唤人。屋外守着的太监听到他醒来的动静,匆匆忙忙进来回报。
      “皇上,出事了!谢国公府走水了……”
      “什么!”未等人把话说完,赵玹便急切地打断了,“谢泽呢?”
      太监立刻沉默了不敢应声。
      赵玹的面上是怒色,心底却已大乱,衣衫也顾不得整理就要前往谢国公府,“备轿,我亲自去!”
      一路疾冲到殿外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下起了一场这样大的雪。

      所幸下着雪,火势并未蔓延开来,可是谢国公府走水的那间内室已经面目全非,一塌糊涂。但细看一眼,房间里还有大片未来得及掩盖的血色。
      杨正元带的人此刻充当着救火的作用。
      环顾四周,却没有谢泽的身影。
      什么也来不及想,赵玹直奔杨正元面前猛地一脚将他踹倒,“人呢?朕不是说过,只把人带回来,不许动手!”
      赵玹难得这样当众盛怒,霎时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敢直面帝王之怒。
      赵玹用力闭了几闭眼,方才稳住仪态,问:“谢泽,如何?”
      杨正元从地上爬起来,勉强跪直,“属下办事不利,谢大人被人截走了,但我等并未动手。”
      赵玹闻言,眉间深蹙,眼中意味不明,“这些血迹,怎么回事?”
      “陛下明察,属下一行被国公府拦在门外,等发现火光,冲进内院时,只见谢大人已经昏迷在榻上,不省人事。属下等人未曾伤过谢大人分毫。”
      杨正元见府内走水,带人闯进内室的时候,只见到谢泽不省人事地晕在床榻上,血腥味扑鼻,床上有血迹,一室狼藉。正要去救他时,却被火烧断的横梁砸下来截住了去路。谢裴西这时从窗口翻了进来,趁机将人带走了。
      室内的血腥染红了赵玹的眼眸,他咬着牙怒声道:“全部给我去追,把人找回来为止!”

      -

      夜色中,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车内,一个年长男人搂着嘤嘤啼哭的婴儿,孩子是饿极了,正不停不歇地哭闹着。旁边有一个形容绮丽的男子正躺在车厢内,脸上却惨白着毫无生气,孩子的哭闹声也令他无动于衷。

      几天前,负责驾车的谢裴西发现身后赶上来的追兵,于是便改为了白天住店晚上赶路。赶到在渤海湾附近时,谢裴西另买了一辆马车开进海里去,营造出坠海的假象,这才分散掉一部分视线。
      现在,他们正在往南走。越往南天气越暖和一点,没有下雪,有的地方甚至连雨也没下,即使是马车驰过,也没有留下痕迹。

      然而,自离开京城那日,谢泽已经昏迷了半个月。
      安抚着孩子的大夫给出了最后的诊断:七日之后如果再不醒,他就永远也醒不过来。
      “少爷会醒过来的。”谢裴西笃自坚持着,挥鞭驱车的动作分毫没有慢下来。
      黑色马车隐匿在夜色里向南奔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怒马扬尘,连同过往的许多纠缠,一并被摒弃在身后。

      -

      五年后,夏,午热散去,傍晚时分,在院子一隅,一个尚不及成人腿高的小孩子搬着小花锄和小喷壶在墙角的花架前来回忙活。
      照顾花草这种事对这样小的孩子并不容易,但他侍弄地特别用心,一板一眼地翻土,洒水。
      不远处的藤木椅上,一个修长纤瘦的男子正在闭目小憩。
      正是谢泽。不过,如今他在人前的名字已经不叫谢泽了,而叫燕清。
      他们现在在的这处院子,是燕宅的后院。

      谢泽原是坐在藤椅上看着孩子给墙角的花草松土浇水。看的时间稍长,谢泽如往常一样,精神恹恹地睡着了。
      那孩子见他睡了,停下挖土,过来给他披上毛毯。虽是初夏的傍晚,但他仍怕谢泽受凉,因为以前也出过这样的例子。
      松过土,浇过水,那孩子也来到谢泽身边,乖乖地抱着谢泽的腿,扎头伏在谢泽膝上,等着谢泽醒过来。

      谢泽睡得浅,不久就半睡半醒睁开了眼,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小人儿,不由得涌起满心怜爱,想要把他抱起来,睡在自己身上。
      “祺儿,到爹爹这里来。”谢泽轻轻动了动腿,感觉依旧有些乏力。
      祺儿摇摇头拒绝了,“不要,会压着爹爹,不好。”
      “没事儿,祺儿不重。”
      祺儿皱起了眉头,嘟起他小小的嘴巴,神情很是严肃的样子,拒绝道:“不要。”
      谢泽只好作罢,摸着祺儿的头在心里想,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学得这样懂事,怪让他心疼。

      两人无话亲昵了片刻,祺儿忽然抬头,问谢泽:“简哥哥是不是快要从京城回来了?”
      不知道听到哪个词,谢泽的神情蓦地黯然三分,不似方才温煦,“是吧,应该快回来了。”
      祺儿垂头在谢泽膝上,并没有瞧见,接着话道:“简哥哥定是记着爹爹的生辰,要从京城赶回来给爹爹庆贺。”
      “他一向很有心,说了不用回来也不听。京城路远,又是何必呢?我早就同他说过,去了京城,最好不要再回来见我。”
      “爹爹,京城是什么地方?”祺儿挑出一个最大的疑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爹爹明明很喜欢简哥哥,可是简哥哥去了京城,就不要他再回来?

      京城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问住了谢泽。
      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想起许多他原以为早该忘记的事。

      京城,仿佛是打开一切往事与回忆的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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