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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楚黎君打开圣旨一看,犹如当头一道惊雷,“轰”地一下傻了。

      她想起父皇临终前说的话,替她铺好的路,就是和谢家联姻?

      退一步想,谢家世代赞缨,手握兵权,谢家人又历来行止不苟,端正的和他们府门上方方正正的牌匾一样,让她嫁进谢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就眼前这人,半路拦她的马车,肆无忌惮直呼她的名字,毫无礼教,乖张横行!

      世人都知谢苍最配得上“君子风华”,父皇向来宠爱她,若要婚配,谢苍才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会选谢桢这个顽劣子弟?

      她攥着圣旨,如何也不能理解,对上谢桢的嬉笑嘴脸,硬生生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荒唐!”

      然后这顽劣子弟不要脸地问:“我做的荒唐事有点多,殿下说的是哪桩?”

      见他一开口就是孟浪作态,楚黎君恨不能用手里这把金钗,送他立时去见先帝,问问先帝到底看上这货哪儿了?

      但她又不能这么做,这人要留着除岳州的祸患。

      楚黎君咬咬牙,将圣旨收进袖中,硬着头皮维持面上的冷静,在对面灼灼的注视下,推开车窗朝外瞧了一眼。

      宫人们跪倒一地,连禁军也从马上下来跪着,并无人受伤,先前她分明听打斗声十分激烈,这场面什么情况?

      楚黎君皱紧眉头,转头质问谢桢:“你做了什么?”

      谢桢耸耸肩,拽下腰间挂着的一枚铁牌,随手晃了晃,“我也纳闷儿,刚正打的起兴呢,他们见着这东西立马就跪了。”

      楚黎君看到这铁牌,神色一动,心里的火气蹭蹭又往上涨了几分。

      此物名曰绝影,是号令皇家禁卫军的令牌,乃北汉太|祖特令制造,一共就三枚,百年前毁了一枚,还有另一枚就在她手里。

      “你怎么会有这个!?”

      楚黎君情急去拿,被谢桢避开,他“哎”了一声,把东西在手里上下抛着,歪头朝她笑,“殿下怎么伸手就抢啊,这可是先帝连带圣旨一同赐给我的。”说着他将绝影收进怀里,对上她火冒三丈的双眼,道,“等完婚了,我的就是公主的,你想怎么瞧怎么瞧,我绝不拦着。”

      话已至此,楚黎君也不好再抢,绝影日后总有办法拿的回来,她不能逞一时之快,失了长公主的风度。

      她迅速恢复冷静,微微一笑:“谢桢,你可知罪?”

      谢桢见她变脸之快,叹为观止,此前听闻京都的人,个个都是演戏的奇才、憋火的烟囱,如今一瞧,果然形容的非常到位。

      只是他这人惯来没个正经,一见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朝他笑,不管虚情还是假意,都不忍心拂人家面子,于是柔声应和:“那殿下说说,我要知何罪?”

      听到这话,闷声不响的采桑终于忍不下去了,从楚黎君身后窜出来,鼓着腮帮子责骂:“你身为臣子,擅自拦公主御撵已是大罪,后又接连出言不逊,公主何等尊贵,尔等怎敢以你我相称!”

      对话被骤然打断,谢桢不悦地转眼望过去。

      四目相对,采桑不自主地打了个激灵,直觉他眼神如沙场飞箭压迫而来,她一小宫女哪见过这阵仗,气势立时矮了大半。

      “这便是我的罪?”

      谢桢收回目光,撑起身子,由坐换为单脚蹲在楚黎君面前,两人一时间离得更近,她甚至能清晰看见他长长睫毛在眼下投映的小扇般的影子。

      实话说,谢桢这副皮囊长得是真好,纵观上京,怕也只有林国公府那位小侯爷能和他相较。

      心里千回百转,但她面上不显,只淡淡道:“谢桢,本宫是君,你是臣,谨记好自己的身份。”

      “记,臣现在就记。”谢桢勾起嘴角,往后退了几分,拱手朝她松松垮垮行了个礼,就这么个闲散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漂亮,就像雪山顶上结了一株红梅,又清又艳。

      楚黎君一愣,赶紧别开眼神。

      “殿下见谅,微臣生在边境粗野之地,不懂规矩,日后一定虚心学习京中礼仪。”说着,谢桢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袖角,讨好道,“还请公主大人大慈大悲,饶了臣这一次?”

      楚黎君瞥了眼袖边修长如玉的手,面不改色一把挥开,“谢大人,你准备在这马车上待到什么时候?”

      这一场闹,谢桢在楚黎君的马车上已经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的对话清楚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宫人们心里八卦的欲望隐隐作祟,天又冷,早就跪立不安。

      大太监李元贵对着马车看了再看,一边担心自家公主的清誉,一边又害怕打搅二人谈话,脸色甚是为难。

      听楚黎君发话,采桑又鼓足了勇气,瞪向谢桢,赶人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若换做常人,恐怕早已羞愧遁去,可谢桢自小东家混西家闹,脸皮早已练得十分顽强,他饶有兴趣地环顾一圈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楚黎君几乎要凝出冰霜的俏脸,十分恭敬又十分欠揍地说:“殿下若想留臣,臣……”

      “滚。”楚黎君再也装不下去端庄,吐出这个字,转头就吩咐外面的人,“把他拖走!”

      谢桢立马起身,“别别别,多没面子,臣自己走,自己走……”

      其实送到圣旨他就该走的,只不过见楚黎君装正经的样子好玩,忍不住一逗再逗,这姑娘就跟他军营附近的小野猫一个样,看起来生人勿进,其实可爱的紧。

      他从马车上蹦下来,拍了拍起皱的衣摆,见他下来,宫人和禁军也都站起身,准备再次出发。

      这时候谢桢牵着马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折返回到马车车窗边,一手撑窗,探了半个头进去,里面的楚黎君正要插上发簪,被突然窜进来的人吓得一激灵,簪子落在榻上。

      她怒目瞪去,只见这货扬着下巴,笑得花枝招展:“公主大人,明儿早朝,不见不散啊。”

      不待楚黎君做出反应,谢桢迅速飞身上马,逃也似的扬鞭而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众人视野。

      而楚黎君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气不打一出来,将金簪一把扔出窗外,那金簪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倒插在雪地里,众人一看,纷纷默言。

      楚黎君啪地重重关上车窗,怒道:“回宫!”

      *

      谢桢一路纵马到了谢府,他回来匆忙,没有提前派人知会家里,也就没人等在门外迎接。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家门紧闭,他把马拴在柳树下,上前敲大门报名讳,吓得小厮开了门跌跌撞撞去报信,又吓得大夫人晚饭吃到一半搁了筷子,急急忙忙张罗府里熄灯。

      饭厅里,饿了一天的谢桢大快朵颐,大夫人转头将下人打发出去,关了门回身一巴掌呼过去,谢桢一口肉噎在喉咙,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干嘛!”

      “你还问我干嘛?你想干嘛!吃了熊心豹子胆私自跑回来,不去乞丐窝里囫囵躲着,回家来做什么,害你老娘吗!”

      大夫人越说越气,抬手还想再给一巴掌,谢桢反应快,一个弯腰泥鳅似的从她手臂下钻出来,口中急道:“娘……娘,你吆喝声音这么大,不怕有人听见,儿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老娘管你有命没命,吃了这顿饭,跟我进宫去请罪,陛下要你脑袋,你也得割齐整了洗干净了端上去!”

      大夫人叉着腰喘气,谢桢捶胸顿足好不容易把肉吞下去了,缩着脖子站在桌边,见大夫人咳嗽,小心翼翼递了杯茶,嘀咕道:“娘,您差别对待,要是大哥回来,您才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呢。”

      大夫人接过茶,听见这话两眼一瞪,谢桢嘴边立马转了个弯,“但是,是儿子活该,大哥优秀,您心疼大哥是应当的。”

      大夫人喝口茶润过嗓子,又道:“别说你哥,就是你老子从棺材板里出来,我也照样骂!谁叫他留了你们这两个不安生的小兔崽子!”

      谢桢默默听着,半句反驳都不敢有。

      虽说他名义上是谢家嫡子,可他并不是大夫人孙氏的亲儿子,他的母亲是谢鄂养在绥武城的外室,当年父亲遭人杀害,她在家中自尽追随而去,孙氏怜惜他孤苦,便接回谢家上了族谱,认作她名下亲自教养,对他甚至比亲生的谢苍还要好。

      十年来,他亲眼见孙氏一次次拒绝娘家让她改嫁的提议,独自撑起谢家,一撑就是十年,后来他和兄长去了北境,诺大的谢家,数百族人,全由孙氏一人打理。

      孙氏对他、对谢家都恩重如山,他忤逆谁都绝不会忤逆她。

      “说吧,你回来到底为了何事?”

      骂归骂,但孙氏也是极了解两个儿子的为人,既然是派出去镇守北境的将领,无诏便不得入京,今上刚登基没有任何旨意,谢桢就匆匆赶回,一向稳重的谢苍也不拦着,那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桢也收敛玩闹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娘,岳州已经蠢蠢欲动。”

      提及岳州,孙氏的脸色顿冷,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谢桢坐下,问:“你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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