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说他喜欢我》还以歌

7、月下香——追踪

　　清平拿起那块手绢闻了闻，虽已经过了些日子，但妖气还很清晰。

　　应该是当时这块手绢碰到了妖怪的手，再加上这妖怪修为不怎么高，没有有意识的抑制自身妖气，因此这些妖气才留了这么久。

　　看来，这件铺子里的妖气，大概来源也是这里了？

　　“第一次见到妖怪？”谌夜渡忽然这般问他。

　　那店里的伙计点了点头，“以前没见过，而且以前我晚上也不出门呀。”

　　清平看了他一眼，问他，“那前天，你又为什么会在晚上到这里？”

　　他叹了一口气，“那晚上家里出了点事，急用钱，就来店里想问老板借点钱。”

　　“我还以为你是老板。”清平挥了挥那块手绢，“借我用用？”

　　伙计做了个请的动作，“老板不常来，他只是有时候晚上回来算算账，其实也算挺好，我怎么着也比我老板胆子大不少，要不是他去如厕，我帮他守了会儿，估计见着妖怪的就是他了。”

　　问不出什么了，他们就向伙计告了别，准备从那块手绢入手。

　　谌夜渡也轻易看出这块手绢上的妖气，他拿出一个特制的司南来，将手绢放在上面，运用灵气一驱使司南，那隔着手绢的勺柄便转动了起来。

　　他拿下那块手绢，跟着司南所示方向走去。

　　清平也跟了上去，“这东西真有意思。”

　　谌夜渡停下脚步，既然是师弟，那他就应当教清平使用这东西的。

　　于是他拽了清平的手，把司南放在他手上。

　　因他灵力未收，清平此时也没有刻意收了自己的妖气，这司南一到了清平手上，就开始疯狂的转动。

　　待谌夜渡停止向这司南输送灵力，这司南才终于是停止了转动。

　　“就，”谌夜渡从来没有教过别人，此时此刻，他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用灵力驱使看看。”

　　“我哪有灵力，我只有妖力。”虽是这么说，在谌夜渡把手绢放在司南上方之时，清平还是将妖力朝司南输去。

　　然而那块司南还是向刚才一样，勺柄疯狂转动，下面托着勺柄的部分也在快速震动，清平觉得不太对劲，本想收回自己的妖力，但是他手中的司南在他的妖力收回之前，碎成了两半，一半扔在妖怪手中，而另一半则从手绢下方滑落，掉在了地上。

　　清平捡回另外一半司南，拼了回去，但是毕竟已经坏了，无法复原了。

　　谌夜渡倒也没有可惜的样子，只是很平淡的说，“看来要想别的办法了，这司南我没有第二个的。”

　　清平当然知道他没有第二个这玩意儿，这东西和寻妖铃不一样，没有灵力的人用不了的，而但凡是只能用灵力驱使的东西，同样的东西都不会有太多件的。

　　但是清平还是承诺道，“我会赔你一个的。”

　　谌夜渡摇摇头，“我们去薛家吧，看看能不能讨到万里追妖符。”

　　“这倒不用，”清平仔仔细细闻了闻那股妖气，“这种直接接触留下的妖气，我还是能找找妖怪本体的。”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谌夜渡则跟着他往那个方向去。

　　走着走着，便到了郊外，有着明镜堂镇守，一般妖力不高的妖怪是不敢进凤凰城的，住在郊外十分正常。

　　只是清平不会找好路，刚开始只有极窄的羊肠小道，到了后面连路都没了，就在一片半人高的枯草里行走。

　　清平走在前面倒不觉得什么，谌夜渡却有些吃力，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明明还未到黄昏，天色却越发的暗了下来，清平说了一句“怕是要下雨。”，谌夜渡便觉得自己的手背像是沾了点水。

　　可是他没有在意，但事实是，他的感觉是对的，不多久，天上就下起了更加明显的细雨，雨势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清平自己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想起谌夜渡毕竟凡人之身，就停了停，环顾四周，看看哪里有地方可以躲雨。

　　远处有人住，近处可以勉强遮住人的树。

　　清平和谌夜渡选择了到树下躲雨，不过本来树叶就枯萎了，风还开始吹了，落叶也在到处飘散，这棵树下根本就躲不了雨。

　　清平忽然想起白晓给他的包裹来，他翻了翻，还真从里面翻出一把伞来。

　　伞是被白晓用妖术变小了的，谌夜渡知道他们是妖怪，因而清平也不避讳，当着谌夜渡的面就把伞变回了原状。

　　只是那伞说小也不算小，就是刚好不能遮住并行的两个人，需得伞下有一人将另外一个搂着才能勉强遮住两个人。

　　白晓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可惜清平没有懂，他只转手就将伞递给了谌夜渡，又指了指远处的房屋，“我们去那边。”

　　谌夜渡并不打算自己一人独撑这把能够在此时缓解困境的伞，但事与愿违，他刚撑开伞，想要将伞打在两人中间，就被一阵风打乱，险些连伞都无法拿住。

　　清平见状，接过了伞，撑在了谌夜渡头顶，“走吧。”

　　谌夜渡自知撑伞不得法，没法好好撑伞，也就没和清平抢，只说：“一起。”

　　“天降甘露，那可是我汲取天地灵气提升功力的好机会，我不打伞。”听他这般说，谌夜渡也不坚持了，和清平一起动身去前方的屋子。

　　“能借个地方避避雨么？”篱笆外，清平朝着坐在门口，用手肘支在腿上用手掌托着脸看雨的男子问。

　　那男子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起了身，“能避雨，快过来，外面雨大。”

　　倒是遇上好人了。

　　谌夜渡进了屋子，而清平把伞撑开放在了屋檐下控水。刚进屋，男子就将把火盆端来，随手拿了根棍子拨了拨，让他们把衣服烤一烤。

　　谌夜渡要好些，不过下雨又吹风，雨伞的作用会小很多，他的外衣湿了很大一片，清平就看着要凄惨不少了，浑身都湿透了。

　　那男子见他这样实在太可怜，去找了干净的衣服让他换。

　　他去换衣服的时候谌夜渡就在烤自己脱下来的外衣，然后，等他换完了衣服就发现谌夜渡已经将自己衣服上烧了小洞，可惜那个在烤着衣服的人正礼貌的听着屋子主人的侃侃而谈，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清平忙过去把他的衣服抬高不少，只能说是及时止损，衣服已经救不了了。

　　随后，妖怪拿着自己的衣服，跑到门外用力拧了又拧，衣服都快被拧成碎片了，一滴水都拧不出来了，他才坐下开始烤衣服。

　　才坐下他就打了个哈欠，那熟悉的困倦感又来了。

　　他本能的想要抗拒这种感觉，一边烤衣服一边死死地望着外面的雨帘。

　　男子拿了个茶罐出来，本想给二人泡杯热茶，才发觉里面已经空了，他只好尴尬的笑笑，为二人倒了些热水喝。

　　他为人热情又周到，见清平头发还是湿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拿了帕子来。

　　此时谌夜渡自我感觉外衣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但又担心外衣上的泥弄脏了这里的东西，因此把衣服翻了面折起来了。

　　男子将帕子拿给谌夜渡，“你帮你的那个把头发擦擦吧。”

　　他们并不知道男子的“那个”指的是什么，但也都没想过要问男子这是什么意思，清平和谌夜渡只一起说了多谢。

　　然后烤衣服的烤衣服，擦头发的擦头发。

　　谌夜渡擦头发的技术并不好，好几次扯得清平的头皮疼痛，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不仅如此，他还在谌夜渡擦头发的时候，没能抵过困意，倒在谌夜渡怀里便睡着了。

　　谌夜渡眼疾手快，抢过了他的衣服，但是衣服脱离了火坑，人却没稳住，脑门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凳子上。

　　可即使这撞击的声音把屋子的主人都吓了一跳，清平也睡的自若，毫无转醒的迹象。

　　“他身体不好吧？”男子显然误解了些什么，“淋雨淋到晕过去了，把他扶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谌夜渡连连道谢，但以他之力根本拖不动清平，还是在男子的帮助下，才终于把他弄到了房里。

　　“真是太麻烦您了。”谌夜渡又一次道谢，男子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体贴的帮他们把房门关上了。

　　谌夜渡帮清平盖上被子。

　　手拂过他的脸颊时，才发觉他的脸冰冷的不正常，平时谌夜渡也不在意清平的触碰，也不知道他是平时就这样还是睡着了才这样。

　　但是既然是妖怪，要什么正常呢？

　　下雨天最容易困倦，谌夜渡平日作息十分规律，不会因为这些外界影响而有什么改变，但今日也不知何故，他竟听着雨声眼皮开始打架。

　　他干脆就坐在床边，靠着床柱便睡着了。

　　“微歌，那个小妖怪很好看，你送给我吧。”他指着不远处一个用两只手握着剑，艰难而笨拙的练剑的少年。

　　很奇怪，谌夜渡知道这是梦，他觉得他似乎就是那个说话的人，又好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行，”另外一个人回绝了他，“他又不是物品，怎么能送来送去的，你要带他走，你自己去问他愿不愿意。”

　　“不给就算了。”他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少年妖怪练剑，一边看一边笑他，这资质，也未免太差了吧，也就面相好看，带出去有面子，不给就不给。

　　但赏心悦目是真赏心悦目，他起了戏弄美人的心思，捡了好几块碎石块，不露声色的朝少年的剑上打。

　　少年本就不怎么会练剑，他这么一闹，少年拿着剑的动作便有些滑稽。

　　他则一边大笑，一边悄悄继续扔碎石块作乱。

　　另外一人发觉了他的无聊行径，倒也没拆穿他，只过去推了推他，“你快回去了。”

　　他今日遇见了有意思的人，也就不在意友人这么明晃晃的赶客，扔了手上剩下的石子，就朝门口走。

　　真走到门口，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握着剑，他的眼睛望着手里的剑，那双澄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就只有那把剑了，认真而又专一，是他此生都无法拥有的眼神。

　　忽然之间，梦境都散了，谌夜渡睁开眼睛，就见着清平已经醒了，正把他往床上挪。

　　“把你吵醒了？”妖怪问他。

　　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清平本想再说句什么，就被外面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亦哥哥，你在吗？”

　　与之同时而来的，是一股掩不住的妖气。

　　他们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