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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来水观 ...

  •   不知道是哪位‘田螺姑娘’(也有可能是汉子)干的好事,匆匆收拾完上班的装备,榆礼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七月的早晨,天亮的特别早。八点左右阳光就变得热辣辣的了。老城区一如既往的安逸,路上只有零星几个穿着睡衣下楼买早餐的老年人,都是买房到这里养老来的。像榆礼这样一大早就西装革履全副武装的十分少见,以至于同小区的叔叔阿姨都快认得他了。
      “小榆啊,上班去了?”一个在树荫底下歇息的阿姨叫住了他,手边还放着跳舞用的折扇,看来一大早就起来练舞了,“你那一栋前天不是刚出事,昨天警察局的人来了,每一户都要去问询一下,你有时间得去一趟。”
      说话的是阿姨姓李,是小区居委会的。有什么事都是她在通知。在榆礼的印象里是个很和善热情的人。
      说到出事,他才想起前天有个女子跳楼了,也不知道后续咋样。
      “好,我下午应该能过去。谢谢李阿姨。”一面应着,一面又有些疑惑不是自杀吗,怎么又叫了警察,还有内情。
      主要是最近两天经历的诡异事太多了,总觉得有什么关联。
      甩甩头,算了,没时间了,先去上班。
      正值上班高峰期,老城区到新城区还没通上地铁,考虑到自己湿哒哒没清干净的头发,榆礼再一次选择了出租车。
      虽然工资不错,但他一直想在A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他租的小区就很好。所以他一直有意识的在减少不必要的花费,而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出租车有一次经过熟悉的桥面,白天的河岸看着没什么稀奇的,坡状的水泥岸堤被浑浊的河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卷起草屑又卷起垃圾冲向河岸。没有夜间那般旖旎梦幻,让人沉醉的魅力。
      有一点堵车,不过在榆礼的意料之中。到达公司楼下时还有时间,榆礼先去附近找了一家理发店,洗了个头,踩着最后十分钟打卡。
      ——
      “上周我们组最重要的工程项目已经圆满结束了。对方十分满意,图纸已经递给上面审核了,很快就会开始修建。这次工作是我们组一次挑战,我们能交出合格的答卷是大家的共同努力的结果……”老张站在台上慷慨激昂,日常打鸡血。
      “哎呀,老张,你就说咱们能分多少吧。”梁高临不太爱听这老一套了,连轴不停歇的工作了小半个月,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能分多少。
      办公室里装乖的组员也坐不住了,反正例会也接近尾声了,索性自由发挥了。
      “就是啊,老李,这次咱们怎么着也能拿到B级吧?”
      “要求那么多,总部应该不会小气吧?”
      “我这个月房贷还没还……”
      梁高临一句话,会议室秒变菜市场。组员之间都很熟,相处也就更随意一点。
      老张瞪了这帮掉在钱眼里的崽子一眼,发现现场气氛刹不住了,才无奈的说:“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图纸的完成度很高,又是政府合作,总部给算的A级。单这一个项目,就有五万多。加上其他的项目……”
      后面的话榆礼已经听不清了,会议室一帮大老爷们儿叫的嗷嗷的。
      分级是总公司的管理制度,公司负责谈项目,分给下面项目组做。级别越高,工资越多,能接到更多的优质项目。老张相当于专门带个团队给公司打工,不过相较于普通上班族又多了几分自由。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拿到A级的项目。
      “好了,别吵了。总部又给了一个新的项目,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我们全部负责的,有的你们忙的。”老张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调出来,PPT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是来水观。
      “啊,我们还有古建筑修复这个业务吗?”梁高临怪叫一声,表情浮夸,“叫我们去做,老张你想想钢筋水泥的XX大佛。”
      “只是负责娱乐区和场景规划。”老张叹了口气,只说:“榆礼,楚达,今天你们去实地考察一下,准备画个地形图出来。”
      榆礼和楚达对视一样,异口同声答道:“好。”
      之后老张照例做了后面几天的工作安排,一周的例会很快就结束了。
      榆礼和楚达打车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了道观,结果负责人说在外面办事,要等一会儿。
      来水观在A城西边的郊区,据传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朝代更迭,每个时代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古拙的墙壁配上朱漆大门,观里的小叶榕枝桠长出了院墙,滤去热烈的日光独留下细碎的光影。单单从外部看,榆礼就能感受到这个道观厚重的历史。
      “榆哥,听说这道观灵的很。”楚达背着测绘的工具,不改他A城小百事通的本色,给榆礼八卦道观的轶事,“听说那段时期都没人敢动这里,观里每一代观主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很灵?榆礼抬头看见掉漆裸露出木材原色的额匾:“道观这么灵怎么还开放了,我看老张的意思是上面说这里要改成公园性质的景点。”
      楚达顿了顿,又说:“这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嘛。听说是没什么业务,观里拓展新业务来着。”
      榆礼哭笑不得,这事听着就感觉有点不靠谱啊。正说着一个道士打扮的年青人匆匆的走了过来笑道:“是来看地形的吧?久等了,久等了。”很是热情把他们两人引进道观,表示要先带他们参观。
      饶是有心理准备,走进道观后榆礼还是被吓到了。说是一个道观,其内部结构更像一个园林,每一处都十分用心,似乎要做一个处处皆景色的设计。但是吧年久失修,破败的很,各个朝代的建筑特色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但现在只能在破损的物件里描摹曾经的辉煌。榆礼甚至看到了梦中那个古城里一模一样的雕花窗棂。
      想到那个城市榆礼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脖子上的小金鱼,隔着布料摩挲鱼鳞上的花纹。
      “小师傅,你能帮我看个东西吗?”榆礼话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懊恼了一下,还是把绳子解了下来递给了道士。
      楚达疑惑的看来一眼榆礼手里的东西,问道:“榆哥,你啥时候买的,怎么没见你戴过?”
      “最近刚拿到,让师傅看看。”
      道士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晌才面带难色说:“这个东西很奇怪,在下实在眼力有限,也许我师父能看出来点东西。不介意的话,待会儿看完观里,随我去找我师父吧。”
      榆礼挑眉,这东西还真有古怪。随即点点头,表示可以。
      道士领着他们挨个地方都转了转,介绍道:“观里有些特殊,虽说是几百年的历史了,每一代都在翻新,也够不上古建筑行列。不过我师父希望能最大可能保持原貌。”
      “恐怕很难,主殿这边格局紧凑”榆礼转这一会儿基本记住了大致格局,“就算我们保持原样的设计,游客多了难保不会被破坏。”
      闻言,那道士也皱了眉有些为难。
      “不过道路之类的稍微扩建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想着结个善缘,榆礼又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道观旁边的那块也在规划范围内,那边可以多做一些游览项目,分担压力。”
      道士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还要麻烦你们多费心。”
      不知不觉已经正午时分了,日头毒辣,就是在这树木繁盛的观里也难免觉得燥热。
      楚达和榆礼商量着要不下午吃了饭再过来,这边荒僻,外卖都没一个。道士适时提议请二人在观里将就一顿,好过来回跑。
      榆礼想了一下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太浪费时间了。也就没推辞,顺势就应了。
      道士将他们带到一个破旧的独栋小楼里,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观里,没什么经费,将就一下啊。我去叫我师傅。”
      两人随意找了凳子坐,榆礼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屋里摆设。都是很有些年头的东西了,虽然陈旧但很整洁,充满生活气息。
      “建明啊,来客人啦?”道士刚走上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正晌午呢,你也不说先弄几个菜。”
      “师父,您还说呢。这个点了您还不做饭,饿坏了身体怎么办。”道士,不建明,连忙跑上楼。把人扶下来。
      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扎着道士头,穿着藏青色的长袍。走路不快,一步步的倒是很稳。
      建明把老道士扶到椅子上坐好,才挨个介绍道:“这是我师父,连清道长。他们是咱们道观改建单位来的建筑师,今天来考察,中午了回去不方便,我就带他们来吃顿饭。”
      连清道长微微颔首,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
      楚达拿手肘捅榆礼,挤眉弄眼示意,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手眼通天的观主。
      “道长您好,我是榆礼,这是我的伙伴楚达。”榆礼不知道道门是什么礼仪,就站起来鞠躬。
      脖子上的小金鱼不期然掉了出来。老道长被金色晃了眼睛,待仔细一看,觉得十分古怪。
      “榆先生,方便给我看一看你的吊坠吗?”
      榆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脖子上的绳子解开,说道:“我也正想让您帮忙看看。”
      老道长翻来覆去的观察者只小小的金鱼,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是佛门的东西,每片鱼鳞上都刻了梵文,好像是超度的佛经。只是这东西阴气深重,受佛性影响隐而不发。你哪里来的这古怪东西?”
      原来鱼鳞上的花纹是梵文啊,想不到道长一把年纪了,眼神还挺好使。
      在高人面前,榆礼也不隐瞒了:“梦里别人送我的,我感觉没有恶意就顺手戴上了。”
      “可能是与你祖上有些渊源,特意来送护身符的。阴气散尽之后,可保你百邪不侵,好好收着吧。”连清道长把东西还给榆礼,叮嘱道,“现在还有阴气集聚在内,你戴着多晒晒太阳,能助它早日散去。”
      “对了,道长,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榆礼想起了这两天的遭遇,略去浴室醒来后的事件,他把自己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
      旁边的楚达听得直冒鸡皮疙瘩,忍不住直搓手臂。“榆……榆哥,你也太强了。那屋还能睡得下去。”
      想到昨天喝酒那晚被迷迷糊糊送到小区里,今天一大早被吓到昏迷。榆礼对楚达都有些怨念了。
      接收到榆礼复杂眼神的楚达:……喵喵喵?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连清道长问榆礼详细地址,一听是明华小区,道长才放下心来:“明华小区的事,建明今早去了宗教协会还在商量。应该明天就会派人去。”
      一旁的建明道长也连连点头:“是是是,听说有个女子突然跳楼了。警察调查了没有自杀倾向,又没人作案。就怀疑有东西作祟,昨天就把信息递给我们这边了。听你这么一讲,作祟的可能不止一个。我让协会里多派两个人。”
      午饭过后,榆礼和楚达带着设备测绘地形。等工作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拒绝了建明道长的再次邀饭,因为道观实在太偏了,不好打车,榆礼和楚达赶着最后一趟客运汽车回城区。
      等回到主城区,天已经黑透了。客运汽车站离明华小区挺近,榆礼本不想再回去住一宿,直接在外面将就一下。可是天气太热了,又穿的是西装,下午测绘那会儿热得人恨不能光着膀子干。第二天要上班,再买衣服也来不及。
      榆礼再次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区。许是因为刚出了人命案件,小区里才八点过就十分安静,不见往日老太太天团的喧嚣。
      走到单元楼下时,榆礼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擦着榆礼的头皮坠落再地上。
      砰——!重物摔落在地发出的钝响。这一瞬间在榆礼面前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他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血肉碰撞地面的胶着的水声还有赫呲赫呲的呼吸声。肋骨戳穿了肺叶,每一次呼吸就像是一个破掉的风箱在拼命的工作。
      那个人,他还活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来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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