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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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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房子呀,老好老好的啦!从这里往前面左拐就是你的大学,屋子都是独立成幢的两层,你住在一楼,今天二楼也要搬来学生,听说跟你一个学校的呀。”
江桉挑了挑眉,房东阿姨自从他下车到了这里,嘴就没停下过。有些圆润的额头已经渗出些许汗丝,一只手擦擦汗,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指着面前的房子用力点了点。
不过就是地段环境价位什么的,他也不在意。
只是这位两手空空的阿姨根本没有要帮他拿拿满手行李的意思。
“谢谢阿姨介绍了,我先进去了?”好不容易磨蹭到家门口,江桉试探性的开口道。
“哦哦,好的好的”阿姨说着,把钥匙递给了面前的高大小伙儿。
“住的开心啊,小伙子有什么事情要跟阿姨打电话的呀。”
在江桉关门的一瞬间她也不忘了坚持说出最后一句话。
“欸!”江桉在里头大声应了一句。
然后直接跌坐在了门后,纤长的手指轻扣着地面,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最后晃了晃发懵的脑袋。
太困了。
昨天晚上想事儿硬是没睡几分钟,动车上又太吵,睡不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好觉。
江桉又摇了摇头,手掌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灯过了许久江桉才想起来打开,纯白的灯光隔离了屋外的万家灯火,沙发左边的落地窗把别人的生活裁成剪影,一晃而过的车,一晃而过的人,
一晃而过的动物,虚无缥缈的彩灯,毫无意义,却又是真真实实的生活。
等江桉完全把出租屋收拾好,天已经完全黑了。
洗了个澡,躺到床上,这才想起来翻了翻手机。
瞬间弹出上午收到的几条消息。
重孙-姥爷您上车了吗?
重孙-姥爷?回我!
重孙-按理儿您在车上也睡不着啊,干嘛呢?
重孙-算了算了您可得劲儿玩吧,忘了您的乖重孙,往事随风。
最后是一个捂嘴哭泣的表情包。
江桉不禁笑出了声,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摁了几下。
JA-我到了,动车上的时候有点事儿,你姥爷现在要睡了。
消息很快有了回复。
重孙-浪吧你就,晚安。
江桉没再回复,点开了最后一条消息。
妈-上车了吗,到了跟妈妈回个消息。
江桉的手指顿了顿。
JA-嗯,租的房子环境还不错,刚收拾好,先睡了。
JA-我爸跟我打钱了。
发完这条消息,江桉突然觉得很没兴致,把手机放到一边,带上耳塞,关灯睡觉。
试图与脑内神经抗争的结果当然是失败的,没过一会儿,江桉就被门外哐叱哐叱的声音惹得翻来覆去。
江桉取下耳塞,坐了起来,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硬是愣了十来分钟,然后还是带上耳塞,加套了一个眼罩儿,重新躺下。
屋外的哐叱声渐渐转移到了楼上。
走来走去的笃笃声,轮子滚动的咕噜声,拖动东西的咯吱声,放下东西的闷响声。
江桉的脑袋里面全都是各种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声音,挑拨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江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猛地坐了起来。
“大晚上的,搬个屁的家!你他妈赶着奔丧呢?”
楼上的声音有些许停顿,最后听见一声把东西放下的声音,然后归于沉寂。
江桉抓紧时间,捂了捂耳塞,倒在枕头上。
去死吧,失眠。
哐叱哐叱。
嘎吱。
吱 ——呀。
最后拖长的一声噪音仿佛老年人往沙发里跌坐下去的那一瞬间,缓慢而悠长,憋足了劲儿地疯狂试探江桉的睡意。
纵然是江桉万般想要撑住这最后几秒的假寐,也被这可怜的声响给逗笑了。
被吵了大半个晚上,后半晚的梦都是一堆家具追着他赶,结果自己还笑得出来。
江桉都想给自己磕个头。
坐起来,取下眼罩和耳塞,伸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吸了吸鼻子。
最后,最重要的,发呆十分钟。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一股脑儿爬起来,洗漱完后,江桉打开了门,刺眼的阳光闪得他有些微醺,却依旧探出还微微炸着毛的脑袋,恶狠狠地瞪了楼上一眼。
听说是校友,那就等着开学碰一碰吧,搬家魔王。
据房东阿姨说,出了家门儿走上大路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商场兼广场,江桉今天计划着去那儿看看,毕竟开学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在步行和出租车之间,江桉不情愿地咬咬牙选择了步行。
虽然困,省钱才是王道。
忽然想起昨天跟母亲的聊天,江桉掏出手机。
妈-收下,别跟爸爸说什么重话。
一阵烦躁就这么直涌而上,江桉直接摁了语音。
“他都这样了你还……”
手指上滑,放弃本次语音。
JA- 我跟他说我会还钱的。
收起手机,尽量不去想象母亲看到消息后微微皱起的眉和抿起的薄唇。
相处的越久才越知道有的人良心被狗吃了,是真的。
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个好日子。
路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却没有什么声响,大多数匆匆埋头而过。寂静像是沾了浓墨,沉得有些化不开,到了商场这片儿,才渐渐有了交谈声。
不管有无目的或有无意义,他们终究还是在向前奔波了。
不像身后那几位街头青年,踩着一吱溜溜的滑板儿四处闲逛,仿佛在为这个城市的无业游民扩增势力范围。
“羊,你这动作不行。”
哟,无业游民切磋技艺呢。
江桉停了步子。
“你试试。”
紧接着江桉就听到身后传来轮子的声音。
板子的翘角好像被踩了一下,然后就是稀里哗啦混乱的落地声。
“嘶,还真挺难做。”
江桉都能想象那人抓耳挠腮的样儿。
不文雅并且有损三好市民形象地噗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迈开步子。
“诶!前面那位!哥们儿。”
江桉顿了顿,回头。
“我?”
“啊,就你,你刚笑什么。”
说话的这位站在最前头,手摸了摸没怎么打理的有些干枯的头发,下巴朝着江桉的方向抬了抬,一副拿你是问的模样,听声音应该就是说人家不行结果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儿去的那位。
一般在这个情形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事儿找事儿随便问问,二是没事儿找事儿挑衅。
然而第一种可能中,逮住点事儿就随便问问的人,可能已经绝后了。
所以就是在挑衅了。
江桉看了看这群人,就这一位趾高气昂地抬着头,其他人不是划着手机就是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是不准备管。
所以枯毛应该也就是随便抓一个看起来乖唧一点的小伙儿吓吓。
可是我的傻孩子,乖孩子哪会在这时候笑呢。
刚好,爷爷今天不爽得很,自个儿撞上门来,先谢谢了。
“我笑你呢。”
江桉盯着枯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