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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山林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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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诚宽阔的肩膀之上所背负之物过于沉重,故而首遇女人之时他也将爱归为枷锁,不敢尝试,直至那日——女人痛苦流涕祈求他的帮助。
使命感、责任感奔腾而至,如熊熊烈火灼烧宋嘉诚最后的坚定,他无法再秉承那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他早已如扬蹄之马只等奔腾万里。
他双手架于两侧肋间,握拳狂奔,寻常人跑一小时的路程他竟然只用不到二十分钟,他耳边早已没有耳鸣轰鸣,取而代之的是呼啸风声。
上山的近路艰险,但他手脚并用却也如履平地,耳边偶传来鸟鸣,他却无心欣赏,汗水打湿他前胸一片衣襟却勾勒出宋嘉诚的精壮身材。
他的肌肉饱满结实,军绿色衬衫又明暗交错,一切看来尽显男人气概,但他身上又并无异味,名义的舒肤佳的味道散发出来,板寸上挂着晶莹的汗
他于女人身边立定,十年军姿站来早已养成习惯,脚跟猛然相碰,夹杂碎叶声响,唤醒等待中险些睡着的她。
她抬目与他对上目光,眼泡浮肿,红晕广散于眼泡四周,却又因为见到他露牙甜甜笑着,看着倒是滑稽。
宋嘉诚单膝跪地,手指带薄茧却粗中有细,只小心按揉女人扭伤脚踝,虽然面无表情却仍说了半句称不上安抚的话。
“没伤到骨头,并无大碍。”
他此话实在多余,女人虽不可医人,那寻常人体知识却比他熟悉千万倍。自然知晓脚伤不重,但并无规定女人就该逞强,更何况她甘愿在男人面前示弱。
骆婷芋一直谨慎,此行也不知怎的就遇上了麻烦,突然蹿出来的响尾蛇使她受了惊,脚下又正好踩到弹珠样东西,往下滑了好几步才堪堪抓住树枝,只是这脚也伤了。
她咬唇不语,修剪整齐的手指搅着衣角,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嘉诚,恨不得将他盯出个大窟窿,那样子宛如看着自己的猎物。
宋嘉诚果然难以在女人面前保持冷静,背对她半蹲,双手撑地,只用低沉声音说出两个字:“上来。”
骆婷芋天生娇小玲珑,只有九十斤,却还是担心自己太胖,小心翼翼趴上去,深嗅一口专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
她双手揽住宋嘉诚的脖颈,男人猛地站起,双手拖住她两条纤细的腿,胳膊上饱满而坚硬的肌肉发力,像是石头一般。
她紧贴在宋嘉诚身上,竟发现自己在他背上不过小小一只,他背膀宽厚有力,背上肌肉之中隐约可以感受到脊背挺拔线条。
这一切让女人为之沉迷,熟知人体每一构造的骆婷芋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狼终于看到猎物。
她的呼吸略有些紊乱,温热的气息喷在宋嘉诚修长的脖筋之上,让男人的征服欲被勾至顶峰,却又因为严于律己而生生克制住。
两人的心跳不过只有一背之隔,却隐约可以感觉到互相重合,女人亢奋着、窃喜着,男人却极力隐忍着、甚至宛如浴火求生。
宋嘉诚全身紧绷,肌肉的线条宛如雕刻的木质工艺品般坚硬,他尽力压下心里的渴望,更是刻意将肌肤相亲后带来的急促呼吸压抑着。
他的唇片单薄,此时紧抿成线,牙关紧闭,背上女孩虽然轻软还带着芬芳,但是他却觉得胸口正被一块大石压着。
天公不作美,山顶上空正巧飘过一朵乌云,气温骤降,气压也随着乌云的飘临而越发令人难受,密密麻麻的痛顺着宋嘉诚的背脊传至全身。
心里对女孩的渴望与幻想瞬间被痛意粉碎、摧残,像是美丽的花瓣被行迹匆匆的路人无情碾碎,疼痛又像是毒蛇的毒液一点点地伴随着血液的回流渗透到男人的全身。
他不敢慢下脚步、不敢松开手,生怕将背上的女孩不慎摔下,但每一步都踏在他极力掩饰的脆弱之上。
背上的女孩突然伸了手出来用袖子抹去他额间细密汗珠,声音里带了浓浓的疼惜:“快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吧,淋雨会感冒的。”
宋嘉诚本就摒着一口气将本来抵御疼痛的全部气力灌注于双脚之上,此时听到姑娘的话突然一个踉跄。
他觉得他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失态却在这个姑娘频频失控,深深吐息后他低沉的声音依旧让人安心:“相信我,我带你回去。”
长期的军旅生涯让宋嘉诚忘记了青年时期对女孩子说的花言巧语,他的安慰最终就化为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背上的女孩忽然使了力气滑了下来,她扶着他结实的胳膊悬着一只脚站着,扬起的脸上多了一丝倔强,她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我相信你,在此之前先躲躲雨嘛,雨停了再下山。”
这座山并未完全开发为景点,所以植被茂盛,山洞也不是那么好找,宋嘉诚也有一股倔强,再度将女孩强行背到背上,一步步走得比最初要坚定许多。
一处遮掩了一半的山洞被一直密切关注周围环境的骆婷芋发现,他们在暴雨降临的前一刻搬开了遮掩的石头一起进入。
法医的灵敏让伤了脚的女人依旧嗅到空气中的异样气息,她压低了声音对宋嘉诚说:“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宋嘉诚将女人缓缓放下,登山包内的手电筒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出,森森白光突然亮起,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恐怖。
宋嘉诚下意识地将女人护在身后,却还是禁不住恐惧——“死亡”,这个词汇对他来说熟悉而又陌生,至今他依旧没走出的围城就和这两个字有关。
白光猛地晃动一下,一处竟然将森森白光反射回来,格外地刺眼。宋嘉诚刻意稳住手腕才让自己不至于将手电筒摔下,那是一堆凌乱无序排列的白骨。
不属于人类但却属于人类最熟悉的一种动物———犬。
那是宋嘉诚最害怕接触的也最不愿回想的,“黑子”的死让他这么多年依旧无法原谅自己,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
一个温暖的炙热的身躯突然从他身后抱紧,她柔和的声音是他抵御恐惧与自责的唯一秘密武器:“没事,那只是犬的尸骨,应该是不愿意连累家人自行离开的犬。”
温热的感觉突然抽离,女孩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堆白骨,森森白光缓慢地晃动着,她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却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看牙齿这是一只十岁以上的老年犬,应该是自然死亡。”
法医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却是她愿意认真为之付出的职业,即便扭伤脚踝,她仍是忍不住用专业知识去解释这样的“偶遇”。
宋嘉诚僵硬地站在暗处,自然死亡这四个字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插入了他的心脏,他的瞳孔在黑暗中不断放大,几乎要冲破眼眶。
“黑子”如果不是救他也能自然死亡,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生命无辜牺牲,他无疑是排爆部队里最大的罪人。
他生存的代价是一条战功累累的功勋犬、五个年轻战友的生命换来的,这个代价沉重到他宽阔的背脊承受不住。
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饱经风霜的军人,即便想要嚎啕大哭也还是将一切悲悯憋进心里,咬紧牙忍着,拼命让狂跳不止的心脏安静下来。
破碎的神情不属于他,宋嘉诚下意识地立正站好,笔直笔直地立在原地,手并拢紧贴裤缝,他甚至想要对着那堆白骨敬礼。
“黑子”连尸骨都没有,他的骨肉早已被炸成血肉模糊的碎片,他——宋嘉诚,这辈子也无法对自己的诺言付出行动。
那个扭伤脚踝的姑娘一瘸一拐地拿着手电筒走了回来,她再度抱紧僵硬的宋嘉诚,安慰最后化为轻拍:“你别这么紧张,我知道你有故事,如果哪一日你愿意说我愿意做你唯一的听众。”
听众这样的词汇虽然苍白却使宋嘉诚恢复了平静,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地方他似乎不该是被安慰的那个,身边娇小的女人才应该是被呵护的那一个。
他的身子由僵硬变得软下来,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轻笑,也伸出手来拨开她的手,遗忘在包深处的云南白药喷雾这才被他想起。
结实而又高大的男人缓缓蹲下,身体的一半重量压在半跪的膝盖上,云南白药喷雾的气味混杂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充斥着整个山洞。
骆婷芋呆立在原地,伤脚正被他放在膝头,脸上升腾起一抹红晕,她的声音雀跃而又带了不可置信的颤抖:“宋嘉诚?你怎么这么贴心?我好像被你圈粉了。”
宋嘉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的话显得异常简短:“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处少承重。”
女人低着头借着手电筒的白光望着宋嘉诚头顶的一个发旋,也学会了他的答非所问:“那你会一直背我吗?我不会吃胖的!”
宋嘉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惧怕什么,他迈出了与她再度牵扯上关系的一步却说不出对她未来的承诺。
承诺的代价太过沉重,背负着幸福与生命。宋嘉诚的后退正是对未来的惧怕,女人瘸着往前跳了几步,笑嘻嘻地打着哈哈。
“我逗你的啦,干什么那么紧张嘛,直男就是可爱,逗起来也是这么的有意思。你看我现在还跛了一只脚,长得还这么娇小玲珑,能做什么嘛?”
女人不悦地嘟着红唇仰头看着宋嘉诚,紧接着不讲理地嘀咕了一句:“你能不能坐下来啊?太高了,我仰着脖子好累的。坐下,这里就我们两个,唠唠嗑。”
宋嘉诚十分正地盘膝而坐,神情紧绷,就像是等待领导发话士兵,他的样子让女人再度咯咯笑起来,自顾自地开始说起自己的工作,甚至十分夸张地形容着她曾经接手的一些特殊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