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浮生六六

10、绝处逢生

　　第十章绝处逢生

　　在他们二人对望之间，那长髯老仙已经驾着马车不知道奔出了多远，车内杜琅似已经昏睡了过去，旁边的伽蓝也有了困意，但正在此时，突然听的吧嗒一声，紧接着车身一震一声长长地马嘶。
　　杜琅还未沉睡已然立即惊醒，低低道“前辈。”全身疲惫难忍但是警觉地撩开窗帘探看四方。
　　夜，寂静的夜，黑色夜空似乎那么安静，没有激荡涟漪的深潭。
　　但这寂静立即被一声隐约的铃声打破，接着长髯老仙的惊呼，“白……白衣人！”
　　杜琅立即明白，惊异着白衣人如何来得这般之快，蹿出马车，足尖点地，运起轻功打了一个回旋燕子般轻巧落在长髯老仙身旁。
　　他立即看见了一个不知从何方来的白衣人已经趴在马匹之上，皱了皱眉，从颤抖的长髯老仙手里接过马鞭。卷住趴在马背上白衣人的衣服，用力一抖，将他扔回那无边的黑夜之中。
　　长髯老仙的脸已经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变得通红，看到杜琅轻巧地就将这白衣人扔走，刚要长长舒了一口气，却看见杜琅眉头皱的更紧了。杜琅用力抽打那匹黄色马匹，马儿受了先前惊吓，又再吃力，四蹄腾空用力奔去。

　　杜琅还来不及思考这白衣人是为了长髯老仙还是那藏翡的白玉而来，又听得咚的一声，却是一个白衣人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砸中了马车车厢的顶部，他死死地扒住车顶，手上青筋暴起，面目却是木然，毫无表情。杜琅和长髯老仙回头一望之下，俱是一惊。
　　话说伽蓝在车里也因为这巨响而慌张起来，以前，他是什么也不在意的，只有笛声召唤他才会离开自己的世界。但现在，他心里就像爬进了小虫一般痒痒，只想抬手去挠挠。他只恨自己手脚尽断，不然真想爬起来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一眼就好，就可以放心。
　　幸亏他没有看，因为眼前的场面不仅不会让他放心，而会不然他一定会更加触目惊心。
　　长髯老仙已经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就像齐十铭一样，本能地恐慌。
　　只怕谁看见了也不能不恐慌。
　　对面，无尽的夜色中大路上突然出现了几十条人影，如幽灵鬼魅一般，白色的人影形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在黑夜里显得诡秘而可怕，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而身后，不断的有白衣人落在马车车厢之上，那咚咚的声音就好像催命的鼓点，在推赶着他们走向那早已恭候他们的陷阱。

　　“冲过去。”长髯老仙道，他的声音又微微颤抖，这老人虽不是惧怕，但是却是惊异非常，语气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竟然像是在征求杜琅的意见。
　　杜琅没有回答，但他的眉头却仿佛在这一瞬间舒展开了，他拉紧了缰绳，马车竟然开始减速。最后竟然在白衣人前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长髯老仙喝道，“你疯……”两个字刚出口，他突然看到杜琅脸上露出了他刚见到他的笑容，那笑容有一点坏，但是却是那么自信和轻松。于是硬生生将那两个字吞了回去。

　　杜琅干脆将马鞭一甩，跳下车来，朗声道“干嘛干嘛，想留我也不置于这么热情。”他的声音远远地传进树林最深处。“稍等一会啊。”杜琅继续说道，说着伸出手去想将那些白衣人从马车上拽下来。
　　谁知他们身子太硬，用力之下却怎么也拽不动。杜琅道，“莫非也要我用脚踢嘛，”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在和谁讲。
　　他心里知道，那个会提起自己的福字履，一脚一脚把这些人踢飞的诸葛怀扬此时却是不会来的。事实上，他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说，事实上这次他是孤立无援的。
　　“我来我来，”那胆小的长髯老仙此刻已经稍微恢复了平静，站在车辕上伸手去戳了戳白衣人的手掌道，“好硬啊。”那白衣人也不动，只是死死的扒住马车。任他上蹿下跳拉拽退扥却是分毫不动，气得他是吹胡子瞪眼。
　　杜琅知道那些那白衣人没有铃声的命令是断然不会动的，于是闪身挡在了白衣人和马车之间，目光如电，远远地向密林深处望去。
　　林中似是有些隐隐也颜色，在月色中看的并不真切，杜琅料定必是如白日见得的那些红衣女子。果然，一声银铃声自林中响了起来，白衣人墙听到着催魂的铃声，向前逼近了一步。紧接着是有节奏的一声一声，那白衣人墙果然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杜琅倒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几十白衣人的来势还是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但是他面色却不变。
　　长髯老仙突然在杜琅身后道，“你能让这马车跑出十里？”杜琅没有回答，老人继续说道，“你若是能让这马车跑出十里，我们就能得救。”

　　杜琅精神一振，于是突然提起真气朗声笑道，“在树林里多闷啊，出来说说话不好吗。”
　　铃声并不理会他，仍然有节奏的一声一声响着，只听白衣人齐刷刷的步伐声一步比一步重了。
　　只见杜琅突然自怀中摸出一块白玉，高举起来，继续向林中道，“这么多人，我心里害怕，只怕我这一害怕一松手，我手里的白玉可就……”借着月光看去，正是那藏翡的白玉。
　　果然，林中的铃声瞬间停了下来。杜琅很满意地扬起嘴角笑了笑。白衣人突然闪开，自他们身后无声无息飘出了一道红色的影子。
　　杜琅接着月光看清那女子的长相，她要比叁肆年纪大些，端的是绝世的面容，但是却极其冰冷，不带一丝表情。她目光坚定，直向杜琅脸上扫去。
　　这几步杜琅已经看出她身法不俗，自己之前未曾好好休息，此刻心中胜算也不多，不敢冒然出手。心想，这十里不过一刻时间就能奔到，我且拖延着一刻。
　　“拿来便放你走。”突然听的那女子道，她声音和她的面容一般冰冷。
　　“哪个女子不喜欢金银珠宝呢，这可值好几百两，喜欢就来拿吧，”杜琅张开手掌，那白玉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中。
　　红衣女子看着那白玉和对面的年轻公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杜琅见她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心中大喜，面色不变，一只手却已经偷偷伸到衣袖之中一捻。

　　殊不知一个人若是都睬都不睬你，那便是她不动心，但凡动了心，不管是爱是恨，是怜是怒，就总是疏于防范的。那红衣女子听得杜琅言语，以为他是世俗之人，便忍不住起了轻蔑之心。而这一点点轻蔑之心，便让她疏于防范。
　　等到她伸手去拿那玉，淡甜的香气窜入鼻息，身子软了下去才知道不妙，但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白玉就在手前，却再伸不出手去。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那我走了。”杜琅说罢便再不看她，转身看那长髯老仙问道，“老前辈可还走得动？”只见那长髯老仙面色激动，道“好快的药效，但年轻人也莫看不起我长髯老仙。”说完他回身跳到马车之上。
　　原来，杜琅却是不得已使了用诸葛怀扬给自己留下的一粒“桃花香”。他手在袖子里一捻之际，却是已经将那药丸打破。他一向最不屑使毒下药，只是此间不得已，暗暗忖道，“为救二人，实在情非得已，只此一次，自己今后决计再不使用。
　　想着身子不停，一跃上马车，用力一挥马鞭，绕开白衣人扬长而去，再不敢耽搁一分。他面色平静心头却思绪百转，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但此时若来追兵，他是再也没有这桃花香了。只盼赶紧跑到十里之外，那老人说的援兵便会来相助他三人平安。
　　带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早已远去不见踪影，突然一声犬吠，两个黑衣人影出现在树林之中。看着倒地不醒的红衣女子，一人道，“三哥！这是……”
　　那被唤作三哥之人道，“没错了，就是这个方向，追！”
　　那狗儿似有灵性，箭一般向前窜去，那黑衣二人于是也提起真气，拔足而去。

　　话说那马车奔出十里，竟然来到一绝壑一边，杜琅望着长髯老仙道，“这……我们可是要转向哪边？”长髯老人道，“不了，我们正是要往前走去。”说着走下马车，将手放入嘴中，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
　　杜琅凝目向下望去，饶是他目力不弱，也看不清那漆黑的绝壑下有些什么，也不见有响动。他朝那长髯老仙看去，只见他正得意的缕着胡须。
　　半晌，听得扑簌扑簌的声响，一道白影便自那漆黑的绝壑之下升起，杜琅侧目看去，竟然是一只白雕，那雕通体雪白，在黑暗的绝壑中极其醒目。待白雕升起，见得它体态矫健，双翅振动，目光冷凛。白雕看见长髯老仙，啼叫一声，在他们二人头上不住盘旋。
　　“好啦好啦，有好玩的啦，”长髯老人拍手笑道，“快把你那小兄弟抱出来吧！”
　　杜琅依言，从车里抱出伽蓝，伽蓝不谙毒性又无解药，早已在杜琅放出桃花香的时候昏厥过去。
　　那长髯老仙已经站到崖边，手舞足蹈像，跃跃欲试，“小兄弟你敢不敢？”也不等杜琅答话，就双足发力，凌空抱成一团，向绝壑下跳了下去。
　　杜琅大吃一惊，“老前辈……”还来不及出口，那长髯老仙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绝壑之中。

　　霎时间，光秃秃的山崖就剩下了目瞪口呆的杜琅和他手中抱着的昏迷不醒的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