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的一生》五月柒

3、梦中杀人

　　秦舞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说：“夏添，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害羞的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喜欢袁敏洁，你帮我把这封信给她吧，另外还有这盒巧克力。”

　　我错愕的抬起头，“嗯？”

　　“怎么？你不是跟她关系很好吗？我经常看见你们中午一起来上课啊。”

　　我们三个家住的很近，以小卖部为中心，袁敏洁家在小卖部南面，我在小卖部北面，秦舞阳就住在小卖部旁边。步行距离一般在十分钟以内。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啊？”我有点恼怒的问道。

　　“因为不太好意思，要是你不想帮这个忙就算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谁知道你这么不够义气。算了算了。”

　　“好，我帮你给她。”

　　“真的啊，就知道你会帮我！谢谢你！今天就不在你家写作业了。我回家了，再见！”

　　我看着秦舞阳的背影走远了，夕阳还像以前那样拉长了他的影子。我突然觉得胸口很闷，呼吸变得不顺畅。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爸爸穿了一件白衬衫在收拾自行车轮胎，链条上的油污蹭了爸爸一手，爸爸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回来了，洗洗手一会吃饭”。

　　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回到家里，妈妈在厨房里做饭，弟弟紧闭着卧室门，姐姐还没有回家。我放下书包，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看着秦舞阳送我的音乐盒，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有些酸。

　　吃完饭，我收拾了桌子和碗筷，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弟弟回房间看碟片。我回到了书桌前，打开音乐盒，里面弹出了一个小女孩纸片人，她闭着眼睛，一头金色的秀发，左臂托着小提琴，右手拉着琴弦，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陶醉在音乐声中。

　　生日快乐歌曲倾泻而出。

　　我莫名觉得烦躁，突然纸片人停止了动作，她扔掉手中的小提琴，从音乐盒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嘲笑“哼，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赶紧拿镜子照照，秦舞阳怎么会喜欢你，别做梦了。”

　　说完，她的头发变得像稻草那样炸起来，原先精致的小嘴变成猩红色咧到了耳后，她发出刺耳的笑声跳到了我身上。

　　我尖叫一声，从椅子上弹开，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用力的踩。大声喊道：“你滚开滚开啊！！”我隐约还能听到她的笑声，一把抓过桌上的音乐盒摔在地上，还担心她会复活，捡起来又摔了一遍。拉开抽屉准备找火柴，烧掉自己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夏添？”我迷惑的抬起头，是妈妈和爸爸还有姐姐在门口。

　　我冷静下来，看到自己光着上半身，地上是被我踩的脏兮兮的白色校服上衣，还有摔成两半稀烂的音乐盒，那个纸片人仍旧是一副陶醉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却强作镇定地说：“没事，我不小心摔碎了音乐盒，正在收拾呢”。姐姐走过来扶起了我，说“没事，你别收拾了，我来收拾吧，你去客厅看会电视吧，正好我刚吃完饭，消消食。”

　　我坐在爸爸和妈妈中间，感觉他俩都心不在焉。电视里正在播放三国演义，房间里只有姐姐收拾东西的细碎声音和电视声。

　　静下心写完作业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姐姐在她的床上睡得很熟，我和姐姐住在一间卧室，和爸妈的卧室仅一墙之隔，弟弟有一间单独的卧室，挨着厨房，中间是客厅。我的书桌对着墙壁，墙壁上挂着我们班级毕业合照，我在第二排，笑的很开心。

　　我背后的玻璃窗户没关紧，被风一吹“砰”的一声打开了，本来有着沉沉睡意的我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我打了个哈欠关上窗户准备上床睡觉。我关了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睡意朦胧之际听到父母小声的说话声。

　　“咱们不应该把药停了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倾向和幻想症，前段时间吃药我看都挺好的，都怪你嫌药贵。”，是妈妈的声音。

　　“我这不是担心她年纪小，吃药对身体伤害大吗。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把她送过去，住上一段日子，要不谁知道她又干出什么事啊！”爸爸说道。

　　“哪有你这样的啊，这是你亲生女儿，光知道疼儿子，女儿不要了吗啊？！”

　　爸爸说：“你小点声，再把她们都吵醒了！”

　　过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害怕吗？邹晨爷爷死的事情你不记得了，才几年啊。那天我冲进邹晨爷爷家，看到咱们添添躺在沙发上也吓坏了，可是邹晨爷爷却被烧死在卧室里啊，是谁放的火，你不觉得奇怪吗？。。。”

　　家里死一般寂静，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昏昏沉沉的睡去。

　　我前面有一扇门，我推开门，看见邹晨爷爷把夏添放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夏添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拄着拐杖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给夏添。夏添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歪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邹晨爷爷找来一条毛毯给夏添盖上，便颤颤巍巍的回卧室了。过了一会。夏添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扔掉了身上的毛毯，回头朝着门口的我笑了一下。便轻手轻脚的把邹晨爷爷房间门上的铁锁扣扣住了，这样邹晨爷爷要是想从里面打开房门就很难了。

　　接着，夏添抬眼看了墙上的时钟，快下午六点。她便去了厨房，打开了煤气灶，把后院堆着的一堆玉米杆抱了进来，并在上面倒上了煤油，等到六点一刻，夏添用纸引燃了玉米杆，将毛毯和邹晨爷爷的拐杖全都扔到了火堆里。

　　做完这些夏添慢悠悠的走到了我面前，说“人是你杀的，你知道吧。嘿嘿嘿”。

　　说完，心满意足的回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水，仍旧按照原来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房间很小，很暗。邹晨爷爷的卧室就紧挨着厨房。大火顺着墙壁很快包围了卧室。房间在火光的照映下像是通红的地狱一般。

　　我吓得浑身发抖，知道“夏添”算准了爸妈回家的时间故意这样做。

　　我就近找到一个脸盆，想用它来接水，扑灭这场大火。不一会，房间里传来邹晨爷爷沉重的咳嗽声和呼吸声。我想去把铁锁扣打开，可是我的手一碰到铁锁扣就穿过去，就像穿过空气一样。

　　夏添歪在沙发上看我做这一切，只是轻蔑的笑，“你现在想救人，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你快醒醒吧！”

　　卧室里发出沉重的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火势也越来越大，房间已经被烧黑，厨房到卧室已经开始塌陷。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房间门被踹开。爸爸冲了进来。我看到夏添软软的窝在爸爸的怀抱里，被爸爸抱了出去。

　　我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一根铁柱突然砸向了我....

　　我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爸爸听到声音，含着牙刷跑了过来。“做噩梦了？”我看着爸爸默默地点了点头，爸爸说“没事，噩梦而已，快起床吧，你姐都快吃完饭了，等着你上学呢。”

　　我抓了抓头发，摸了摸脸上竟然有些湿润，昨晚的梦慢慢变得不清楚起来。算了不想了，今天还要给袁敏洁送信。我换上了干净的校服，站到镜子前面，梳了梳自己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给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微笑。

　　姐姐已经吃完了饭，在一旁看电视。爸爸走过来随手关掉了电视：“要上课了还看电视，早晚把有线给你掐掉，让你再看！”姐姐哼了一声，看了看表，对我说：“你别吃了，拿上一袋牛奶，半个馒头路上吃，我该迟到了！”

　　天气很好。

　　姐姐在路上跟我聊着她们班上谁又穿了一件好看的花裙子，还跟我说着她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很喜欢跟男生混在一起，不自爱，总被班上男生调戏还笑嘻嘻的。

　　姐姐今年刚上高一，沉迷于偶像剧，按理来讲高一的学业负担会更重才对，但是我看姐姐每天回家也不做作业，只是看电视，要不然就抱着复读机听歌，偶尔看见她看书，还都是修仙玄幻小说。

　　我这一路上听着，觉得高中的生活应该很有意思。

　　我们到了校园门口，她去了高中学部，我再往前走是小学部。

　　我走近楼道，看见秦舞阳站在班级门口跟外班男生聊天，他好像又长高了，双手能抓住教室门的上面，校服没拉拉链，身材看起来很修长。

　　我从他旁边的空隙过去进入教室，他回头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回头点了点头。

　　心里叹道：我没忘记。

　　我走到袁敏洁座位上，对她说放学了咱俩一起回家吧。她答应了。

　　放学后，我慢悠悠的收拾书包，秦舞阳从我旁边过跟我说了再见，又回头看了看袁敏洁方向，跟教室门口他的几个朋友走了。

　　我和袁敏洁走在回家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非是听她说张薇这两天又跟她说别人的坏话了。

　　袁敏洁突然问我：“如果要在我和张薇中间选一个朋友，你会选谁？”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装作没听到，从书包里拿出秦舞阳给我的那封信和巧克力，递给袁敏洁。“这是秦舞阳让我转交给你的。”

　　袁敏洁看到这礼物有些惊喜，又故意表现得很冷静说：“我们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谁知道我们那时候还在不在一个班呢。这信我回家再看，你没看吧”

　　“我没看。”

　　“今天在我家写作业吧”

　　“好呀”。

　　袁敏洁一路上很开心，到家后突然对我说：“你是不是也喜欢秦舞阳啊”

　　“我。。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那就好，不过啊，你也该打扮打扮自己了，每天只穿着校服，哪个男生喜欢你啊。你知道什么叫气质吗？”

　　我假装没有不开心的说道：“不知道啊，不过你很有气质呢。”

　　“你化了妆就有气质了。我帮你化妆吧。”

　　我坐在桌子前，看到她拿出了她妈妈的化妆品，让我先去洗个脸。然后煞有介事的在我脸上涂涂抹抹。她捧着我的脸说：“你的眉毛看起来真的很丑，要不刮了它我重新帮你画一个吧。”

　　“可是我没有化妆品，自己不会化妆啊，刮掉了我就没有眉毛了。”

　　“不会的，它还会长出来的 。”说着她就利落的用小剪子剪掉了我的眉毛。用眉笔画了两笔。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深色口红，惨白的脸，浓浓的眉毛，像是刚喝完了血没擦干净嘴的小丑。

　　她说：“你看，现在是不是很好看。”

　　我有些不开心，要去洗脸，她说“你生气啦？都怪我不好啦，我重新帮你画好不好。”

　　我没做声，只是用力的洗脸，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很想把她的头按在水里。

　　我回过身，看到她正在整理化妆品，她面对着夕阳余晖，身影落在我的脚下。我拿着毛巾，慢慢向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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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