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的一生》五月柒

2、初识少年

　　我站到了房顶上，雨下的更急了，我又下看了眼房中鹅黄色的灯光。突然后悔爬上来，作势想要下去，马面人像是有些着急了，两步走过来，对着我的后背就是一掌，我像是被一阵风带倒，求生欲让我在下落的瞬间抓了梯子，可惜手滑，还是重重的跌落在水泥地面上。我吃痛的大哭起来。此时妈妈穿着拖鞋推开后门跑了过来，随即爸爸姐姐和弟弟都跑了过来。

　　妈妈问：“夏添你又干嘛啊！你怎么摔在这里啊，不在房间好好躺着？”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地答：“有人。。有人叫我去房顶，说，说能带我 ...去找别...别的朋友玩，可是他却把我...把我推下来了”。

　　说完我接着嚎啕大哭。

　　可是妈妈和爸爸他们都面面相觑。一句话没多说，只是让姐姐把我扶回房间，妈妈格外温柔的让我坐在澡盆里帮我洗了个澡。我很开心，原来摔倒能得到格外的照顾啊。

　　大概又过了一周，天气渐渐转凉了。应该是到了秋天吧，院子里的那颗苹果树还是没有结果，叶子却开始掉了。妈妈那天没有去上班，只是在房间里收拾我的东西。

　　我问：“妈妈，你是要带我回学校吗？”

　　“今天带你去找漂亮姐姐玩啊，比学校有意思多啦。”说完好像有些补偿似的笑，蹲下帮我穿上黑色小皮鞋。

　　这双小皮鞋只有在过年和开学的时候才穿。妈妈特意让我穿了白色的长袖和红色背带短裙。我看着镜子里的我甜甜的笑着，说：“妈妈今天要带我出去玩啊~”妈妈只是背过身，牵起我的手，把我放在了自行车后座上，锁好了大门，出发了。

　　外面阳光很好，有些微风，我眯起眼睛看到天边有朵白云，我拉着妈妈的衣角大声喊：“妈妈，你看那朵云想不想一只狗啊”妈妈抬头看了看，回头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回道：“像啊”。说话间，妈妈停下了车，把我从车后座抱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大院子，铁栅栏的大门，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花形水池，花边位置摆满了盆栽的花朵，一边一种颜色，水池中间矗立着一尊半裸着上半身的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一个瓶子，瓶子里正在向外呲水。水池后面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黑色的洒水器拼命的摇着头工作着，草地后面便是一栋大楼。

　　我拉着妈妈的手绕过水池，沿着草地的鹅卵石小道进入到了后面的大楼。这是一座5层的建筑，好像有些年月了，建筑表面斑驳，灰一块白一块，还有些地方的墙皮没有脱落完，挂在墙上。我盯着那墙皮，很想爬上去撕掉它。楼道里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些腐烂的味道，我不喜欢。妈妈带我去了二层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白大褂。一个洗手池，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很大很高的柜子，里面放满了各种文件，柜子上了锁，钥匙插在柜子锁眼里。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老爷爷，他背着光，我站在他的影子里，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戴眼镜的反光。妈妈抱起我把我放在了椅子上，我总算看清了他的脸。这个老爷爷笑起来很温暖，他一笑我也就想跟着一起笑。老爷爷拿出了听诊器，让妈妈撩起了我的白色上衣，老爷爷将听诊器放在我胸前。又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些水彩笔让我画一幅画，我问他：“画什么？”老爷爷回答什么都可以。便带着妈妈走出了房间，在走廊里说着什么。

　　我拿起黑色水笔，画了一个房子，房子上有烟囱，没有冒烟。房子前是一片绿色的草地，不远处有条绿色的河。房子旁边有一棵棕色的苹果树，我在树下荡着秋千。房门前站着爸爸妈妈、姐姐弟弟，爸爸妈妈在两边，姐姐弟弟在中间。

　　画完没多久，我跳下椅子，爬上窗户，看窗外的景色。这个建筑后面跟前面完全不一样，后面的树木居多，树木后面横着一条红色的砖墙，砖墙上面盘着铁丝网，我看到那些书上接着青青红红的果子，很是诱人的样子。

　　妈妈和老爷爷回来了。妈妈紧张的把我拉下来，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今晚就住在这里，老爷爷陪我画画，明天我来接你。“

　　我没由来的很害怕：“妈妈你不是不要我吧”

　　妈妈笑着答道：“不会的，明天我跟你爸你姐他们一起来。”

　　我点了点头，妈妈把我交给了老爷爷。老爷爷要抱起我，我大喊着挣开了。老爷爷略微尴尬地笑了笑。

　　妈妈便领我去了三层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还住着两个老人，这两个老人一个侧身躺着，一个面朝天花板靠在枕头上，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房间里弥漫着尿液的味道混合着饭馊了的味道。老人床旁挂着铁架子，上面挂着瓶装液体，柜子上都放着红色的保温桶。

　　妈妈把我抱上床，脱了我的鞋子，从包里拿出了我爱吃的面包和火腿肠放在床头柜上，递给我了两片白色药丸喝一杯水，妈妈告诉我让我吃下药就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爸爸他们就来了。我就着妈妈的手吃下了药，很快的，我就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正好，两个老人和他们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都不在了。房间里就我一人，我靠在床上看着窗外，风吹过白色窗帘，很舒服。一会功夫，其中一个老人坐着轮椅提着饭桶回来了，我又闻到了老人腐烂的味道。我闭上了眼，肚子开始咕咕的叫，我打开一个面包，就着牛奶吃完了。我自己跳下床穿上鞋子，准备下楼看看。

　　刚到一楼就看到爸爸妈妈4人风风火火朝我走过来，爸爸问我饿不饿，我回不饿。弟弟说:"既然她不饿，咱们就逛逛回家吧"。于是乎我们5人绕着水池慢慢晃到了大楼后面。这里很多的果实，果树上面挂着纸牌：已打农药，请勿食用。

　　鹅卵石甬道两旁站着一些石砌的小动物，有低头吃草的梅花鹿、憨态可掬大熊猫还有向天高歌的丹顶鹤。爸爸把我抱起来让我骑坐在，梅花鹿身上，我咯咯的笑，妈妈从包里掏出四个苹果，给我削好，剩下的三人随手擦了擦，嘎吱一口咬了下去，汁液四溢。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苹果的香味。

　　我眯着眼睛咯咯的笑。

　　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家。不一样的是，妈妈每天都要让我吃很多的药，白色的药丸四粒，绿色的药丸一粒。我每天都要睡很久很久，哪怕起床了也会脑袋昏昏的，提不起精神来。每天勉强看看书就觉得头疼。这期间，妈妈辞去了工作，在家教我认字和简单数学。这样的日子过得也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二岁。

　　我告诉妈妈我还是想上学，想回学校。这一年时间里我已经很少在看到那些奇怪的人了，我也想明白了，哪怕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就好了。妈妈犹豫了下，晚上妈妈告诉我我可以回学校了。顺便一提，吃药大概快一年的时候也就停了。

　　我长得很快，个头快到妈妈鼻子了。在六年级适应的也很快，我还是不怎么敢说话，可能因为这样有很多的女同学喜欢找我说话，告诉我他们的秘密。有意思的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张薇和班长袁敏洁表面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她们却分别在我面前说彼此的坏话。她俩在一起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班学期，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他叫秦舞阳，是从市里转来的学生。人如其名，他笑起来很阳光，偏黑的肤色，精神的寸头，白色校服被洗的干干净净，他从旁边过时还能闻到好闻的洗衣粉味道。一到下课，张薇和袁敏洁还有其他女孩子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秦舞阳桌前借东西聊天。相比之下，我每次都低着头或者看着窗户上倒映的秦舞阳的身影。

　　有天妈妈让我去小卖部买瓶醋，从商店出来正好迎头撞上进商店的秦舞阳。我抬头的瞬间脸红到可以烧开水。他只穿了一件背心，穿着大短裤，趿着大拖鞋。

　　他看是我，微微一笑，对我说：“你等我会，我买个东西，一会正好送你回家，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我呆在原地低着头，弱弱的挤出一个字“好”。

　　回去路上我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穿的小黑布鞋，今天穿的是姐姐的旧衣服，一件发黄的白色长袖，一条深卡其色裤子。

　　秦舞阳突然说：“你耳朵怎么红了”我听了，头更低了。我说：“我可能有点发烧吧”他只是不做声，递给我了一瓶水“我帮你拿着醋吧。”

　　到家门口，我让他等我下，自己回家后赶紧洗了把脸，换上了小皮鞋，和干净的校服。梳了梳自己乱糟糟的短发，擦了“万紫千红”。拿着作业出来了。我把作业递给他，只是说：“明天别忘记带了”。他接过作业，说了句谢了，便转身走了，我倚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长出一口气。也转身回房了。

　　从那次以后秦舞阳总是会来我家借作业，有时候还会留在我家跟我一起写作业。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课回家，然后赶紧洗把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打扫好房间，秦舞阳差不多时间就晃晃悠悠的敲大门了，我会端坐在椅子上，然后等着秦舞阳打招呼。

　　秦舞阳总喜欢在课本上涂鸦，每次都会把人物的脸涂的黑黑的，我的书本从来都只有笔记。每次看到他的涂鸦都会笑很久。有次在写作业，爸爸在院子里叫我，让我把后院的两箱水果搬出去。我有些尴尬，这一定会弄脏我的干净衣服。我犹豫了会放下笔，准备过去。秦舞阳把我拉住，说“你坐着吧，我来”。我看着他的侧脸，感觉心里砰砰乱跳。

　　在我六年级快毕业的夏天送了秦舞阳在教室里送我了我一个音乐盒，祝我生日快乐。全班的女生都知道了。并且，秦舞阳在我耳边说“你下课以后等等我，咱俩一起回家，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感觉整颗心都飞起来了。下面两节课老师讲的什么完全听不进去。下课铃终于响了。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窗户上的倒影，焦急的等着他。。

　　他眼神瞟了瞟别处，然后走了过来，我拿起书包，跟他走出了教室门。这一路上他似乎比平时安静很多，我也只低着头看着脚尖。夕阳在尽头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头顶不时有鸟儿的叫声，路过我们的同学也会哄闹着喊：“秦舞阳喜欢你！”

　　秦舞阳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开玩笑似的朝他们砸去。

　　快到我家了，秦舞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说：“夏添，我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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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