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有痒》非良

6、第 6 章

　　还没等褚言介进楼道，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是陌生号码，但商人的本性还是让他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喂，褚言介学长吗？”
　　这个声音，是陈杉。
　　褚言介愣了一下，答道：“是我。”
　　“学长，我在你家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怎么哦，没事，幸好我喝了很多了，拜拜。来了？”褚言介快步走到电梯里，按下了8楼。电梯信号不好，通话没维持几秒就掉线了。
　　褚言介匆匆出了电梯，一个抱着塑料饭盒的男孩便进入视线——正是陈杉。
　　“学长，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梁川学长说你胃不好，我就在外面买了份便当给你，没想到你没回宿舍，梁川学长告诉我这个地址，我就过来了。”
　　怕打扰旁边两户人家，陈杉声音小小的柔柔的。看着他手里捧着便当的样子，褚言介觉得不吃也饱了。
　　陈杉站在门口，褚言介随手开了灯关了门。
　　“学长，东西你拿着，我这就回去了。”陈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褚言介。
　　“先进来歇会吧。”褚言介接过东西，走进了厨房。
　　陈杉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犹豫半天，只好先脱了鞋子进了屋。
　　褚言介拿出盘子将陈杉带来的便当打开摆好，端到了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见陈杉还手足无措地站着，放下杯子，在门口找了双拖鞋给他，然后又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时，陈杉已经自觉在沙发上坐好了。
　　褚言介坐到他身边，说道：“谢谢。”
　　陈杉摆摆手，道：“没事啊，就当感谢你请我们吃火锅。”说完，露出一个微笑，眼睛随着笑容弯起好看的弧度。
　　褚言介吃了陈杉的便当，感觉有点单调，站起身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瓶已经开封的白葡萄酒，重新打开软木塞，倒进醒酒器里，拿到了茶几上。
　　“喝吗？”褚言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高脚杯，问道。
　　陈杉看了看醒酒器里的白葡萄酒，已经可以闻到浓烈的香气了。
　　褚言介看了看陈杉的表情，不等他回答，直接就倒了一杯给他。
　　陈杉坐在沙发上，拿起酒杯，轻轻闻过后，慢慢抿了一小口。
　　褚言介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俯视着陈杉，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陈杉用变亮的眼睛无声的回答了他，不过他刚把酒杯递到嘴边要喝第二口，酒杯就被褚言介一把夺走。
　　“啊！”陈杉猝不及防被人抢了杯子，双手茫然地举在了半空中。
　　“陈杉，你不能多喝吧。”
　　陈杉蓦然睁大眼，惊讶地看着褚言介。
　　看着他吃瘪时睁得大大的眼镜，褚言介觉得可爱又好笑。
　　“我认识你爸。”褚言介淡然说道。
　　这几个字的震慑力无疑能将陈杉的下巴惊掉。
　　“啊？这……”陈杉有些磕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陈叔叔一直是我的客户，这个牌子的酒，你家里也有吧。”褚言介晃晃手里的酒杯。
　　陈杉看了看桌上冰桶里的酒瓶，回忆起家里的酒来。
　　好像……是有这样子的瓶身的。
　　褚言介琢磨着陈杉的表情，抿嘴轻笑，说道：“我听叔叔说，他儿子高考后升学宴上喝酒撒酒疯，哭得很厉害，把朋友都吓到了，所以他就不再让你多喝酒了不是吗。”
　　陈杉难为情的低下头。“这你都知道了……”
　　褚言介接着说：“你的那幅画果园的画也是被我拿走的。”
　　陈杉听到这话，睁大眼看着褚言介。“啊，是你啊！”
　　“听叔叔说，那是你初中时候跟他一起去我家果园采风时画的。”
　　陈杉回忆起来，他记得那是个很大很漂亮的地方，初二那一年，他去了两次。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花，秋天的时候另一边的果树又都结了果。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产生过交集了。
　　“当时在叔叔家做客，看到你屋里墙上这幅画，我就想着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它带走。”褚言介顿了顿，“不过，叔叔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竟然直接就说送了就好。”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了。”
　　“我很喜欢。”褚言介看着陈杉，微笑继续说道：“可惜的是，那时候没见过你本人。”
　　陈杉轻叹，说道：“初中，高中，我一直都在外省念书，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的，如果那时候我在爸妈身边，说不定我们早就认识了。”
　　“本来从开学前我就想找叔叔要你的微信的。”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爸爸说要介绍一个他的朋友给我认识，应该……”陈杉愧疚地看了看褚言介，早知道说的是他，陈杉肯定一早就答应认识一下了。
　　褚言介笑笑，觉得陈杉真是小糊涂，又接着说：“叔叔说你也考上跟我同一所大学了，本想联系你，请你吃个饭也好，结果没想到叔叔说你没有手机。”
　　“那个时候高中刚毕业，我每天都在书房里画画，没怎么出过门，觉得也不需要手机，从爷爷奶奶家来了这里上大学才刚买的手机，都是我那时候太封闭自己了。”
　　“现在能认识也很好”褚言介笑笑，“说起来，还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
　　陈杉知道他说的是他偷画他的事，挠了挠头。
　　“怎么又提起来了……”陈杉低头呢喃。
　　褚言介没听清他说什么，微微皱眉，俯下身靠近陈杉，问道：“你说什么。”
　　陈杉抬起头，歪头害羞着说道：“还不是当时你太显眼了。”
　　褚言介看着在他面前的陈杉，看着陈杉的双眼。
　　太近了。
　　近的让褚言介能看到陈杉眼中自己的倒影。
　　陈杉见他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自己，就伸出手在褚言介面前轻轻晃了晃。
　　褚言介温柔的拍掉陈杉的手，直起身，喝了口酒。
　　“啊！那是我的杯子。”陈杉喊道。
　　褚言介笑着，玩味问道：“怎么？我不能喝？”
　　人在屋檐下啊……陈杉耸耸肩勉强微笑。“可以，可以。”双手又敷衍地抬了两下，示意“你喝，你喝”。
　　褚言介看了看陈杉可爱的样子，又看了眼手表，微微一笑道：“今晚在这住吧。”
　　陈杉连忙拽过褚言介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23：37了！
　　过了23：00门禁时间。
　　陈杉抱头，当时出来本来想快去快回的，没想到在这耽误这么久。
　　陈杉环顾室内，屋子很干净，但是没什么“人味”，跟宜家的展示间差不多。
　　“学长，你这里有客房吗？”陈杉小心翼翼地问道。
　　褚言介见他同意了，手指指陈杉身后的门，说道：“就这一间卧室。”
　　“那也没办法了，要不我睡沙发吧。”陈杉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拍了拍旁边的靠枕，好像是在提前和它们打好招呼。
　　褚言介点点头。“那好吧，浴室在旁边，早点睡。”说完，伸手摸了摸陈杉的头走进了卧室。
　　陈杉也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脸，可刚准备离开客厅，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酒。
　　再喝一口，他不会发现吧。这样想着，陈杉就把还剩一点点酒的杯子拿了起来。刚要送到嘴边时，杯子却又被突然抢走。
　　“啊！”
　　明明进了屋的褚言介此刻又悄无声息出现。“叔叔说的还真对。”
　　“我爸又说什么？”
　　“说你酒量不好又贪杯。”
　　“都怪你啊，谁让你把酒拿出来诱惑我。”陈杉撇撇嘴。
　　褚言介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太忍心。于是问道：“明天有课吗？”
　　陈杉重新抬起头，看着褚言介仿佛看到了希望，快速地摇摇头。
　　“给你喝两口，只这两口。”说完，褚言介又拿出酒倒了一点在杯子里，递给陈杉。
　　陈杉接过来，也顾不得坐下，喝了一口，品了品，又把剩下的一口喝完。
　　“啊，好好喝！”陈杉闭着眼仰着头，伸出一点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幸福的表情。
　　褚言介不动声色地拿过陈杉的酒杯，放到了茶几上。
　　“你今晚和我睡。”
　　“啊！”陈杉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
　　“防止你半夜偷喝。”说完，拽着陈杉的后衣领把他拎回了卧室。
　　陈杉在褚言介的家里入睡的很快，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早上没有课，便松了脑中的弦。
　　褚言介在陈杉后面洗了澡上床，陈杉黑黑的后脑勺对着他，被子盖到肩膀下的位置。
　　陈杉是穿着T恤睡的，可是毕竟已经入秋了，北方的九月还是有些冷的。褚言介将床上被子往上拉，盖到陈杉的脖颈处。
　　天上的月光混着地上的灯光，柔柔的，像是轻薄的丝线，钻过窗帘边的一点缝隙，搭在陈杉的发梢。
　　褚言介出神地望着，突然有种陷入梦境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