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全文已修）》风吹柳

4、第三章 圣诞(已修)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其他人都出外勤了，我一个人留守，助理这个位置有些行政的性质在里面，所以我很多时候是在办公室里统计资料，纂写报告。今天事情不太多，我有些无聊。所以当电话铃声响起时，我几乎同步就拎起话筒：“你好，天益销售总部。”
　　“徐子，今天忙吗？”一听就知道是李杰，业务部最活跃的男生。
　　“不忙，老大今天去广州了。”我自然知道他打电话的目的，所以不等他问，我就主动提供了最有用的信息。
　　“呵呵，那我们几个今天下午不进公司了，到时候直接下班。有事帮我们担待，担待哈。”他声音谄媚，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得出。旁边似乎还聚着好些人呢，这些滑头的家伙。
　　“好——！”我长长的拖了一句。
　　“那我替众哥们，姐们谢谢你啦。圣诞快乐！”李杰美滋滋地说，嘴都笑歪了吧？
　　“圣诞快乐！”我挂了电话，心里酸溜溜的。抬头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小时下班，算了还是坚守到最后吧。我转过头看来电脑，恰好屏保跳出来了，上面飘着我对自己的告诫：“Let bygones be bygones!（让过去的就过去吧！）”，心里的酸楚开始蔓延。我愣愣地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神透过屏幕，飘到了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10年的感情，只消“分手”二字，便断得一干二净。我们相互退回了所有的照片和信件。收到的当天，我独自躲在角落，把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火光跳跃的时候，我反问自己：10年的打打闹闹，真的能随火光飞灰湮灭吗？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那么10年的感情留下的伤痛要花多长时间才可以治愈呢？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头狂躁的困兽，迷茫而暴躁。
　　几声很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发呆，拉回了我的注意力。门是敞开的，我一眼就看清了来人——陈封。
　　他站在门口，探寻的目光看过来，询问道：“小徐，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电脑好像中毒了，IT部的人也不在。我找了一圈，也就你还在办公室了。”
　　“当然可以啊。”我笑着站起身来，说：“你用吧。”。
　　我把座位让给他。他坐下来，瞟了屏幕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右手摇摇鼠标，若无其事地敲打起键盘来。我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着集团报纸。突然我看到有篇论文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拜读过。于是，我看向文末的作者署名处，该处赫然写着：“作者不祥，请作者看到以后迅速与本报编辑部联系。”
　　这是我在入职培训时写的结业论文，都过去了好几个月，竟然刊登出来了。我有这么马大哈吗？论文上竟然没有署名。我好笑地摇摇头，一抬眼，正好瞄到陈封正看着我。我刚想把目光掉开，他倒是很大方的走过来，说：“我用完了。谢谢。”
　　“你太客气了，”我摇摇头，又很随意地问：“都圣诞节了呢，怎么还那么忙？”
　　“刚好有点事情处理，现在已经好了。你呢？”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看样子，陈封平日里工作任务不轻，瞧着他的工作态度，就知道是个责任心强的大好青年。
　　“我也没什么事了，马上就走。”我应承着，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片刻过后，陈封突然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徐，下班后有空吗？”
　　“嗯？”我觉得有点突然，微微抬起头，满脸的迷惑。
　　“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忙，否则如果要等人把电脑修好再工作的话，可能要在公司过圣诞夜了。”他见我抬头看他，反而变得大方了。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寻思着反正离开公司也是一个人瞎逛，也就点头答应了。他高兴地过来帮我收拾东西，我们边收拾，边讨论上哪里吃吃什么。这时，刚好瞥见赵正从外面回来。这个点看到他，挺吃惊的，我问：“赵正，李杰不是说你们直接下班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闷闷地说：“有点事。”
　　我等陈封走出来，锁上门，顺便和赵正说：“那我们先走了。圣诞快乐，bye-bye。”
　　“再见。”他直接走进办公室，头都没有抬一下。
　　“去食通天吧，那边骗骗小姑娘挺合适的。”他回过头补了一句，语气里酸溜溜地。——他是我们部门的玩乐通。每次我们自由讨论的时候，他总是对吃喝玩乐最在行，还曾经嘲笑着说对面墙上的“难得糊涂”该改成‘饮食男女’。”
　　闻言，陈封脚步微微一顿。我跟在后面，吐吐舌头，心想赵正这个家伙不知道今天受了什么刺激，说话阴阳怪气地。鉴于他平日里说话都是这副调调，我没有太在意，和陈封走出了大楼。
　　我们没有去食通天，而是选择了一家走路就可以到的本帮餐厅。这家餐厅以本地风味为主，菜色精致，环境也不错。迎宾小姐把我们领到餐桌，陈封很自然的走过来，帮我把凳子拉开，等我坐定以后，才走到我对面坐下。
　　“你很绅士。”我说话喜欢直抒心意，看到优点就赞美。
　　“当然，女士面前要注意形象，”他不无得意地说，把菜单递过来，声音不是很大的询问：“想吃点什么？”
　　我发现和陈封说话，感觉很舒服。他的语速平缓，声音温和，词语间似乎总会考虑到听众的感受，偶尔还带点小小的幽默。
　　“你点吧，我只是不吃苦瓜。”我向来讨厌为吃什么动脑筋，从来都是别人点什么，我吃什么，碰到合胃口的多吃点，不合胃口的少吃或者不吃。所以我很自然地把菜单推回去给他。
　　他拿回菜单，认真地挑选，不过每个菜都会先征询我的意见，才会报给服务生。点好菜，他又点了一瓶酒。服务员把酒打开，他给我倒上半杯，说道：“冬天稍微喝一点酒，睡眠质量会比较高。”
　　我本来觉得和他不是太熟，不想喝。不过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说：“行，就这么多吧。”
　　我端起酒杯，在鼻子前轻微的闻了一下，嗯，挺香的，伸手举向前：“谢谢你的邀请。”
　　陈封模仿我的语调，满脸笑意地说：“谢谢你接受邀请。”
　　我喝了一小口，嗯，这酒入口挺容易的，随即又喝了一口。
　　陈封帮我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放到盘子里，对我说：“尝尝松子鲑鱼，服务生说是这里的招牌菜。”
　　我尝了尝，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肉质很嫩，酸酸甜甜的，不错。”
　　他笑着又给我夹了一块，又问：“你以前圣诞节都怎么过的？”
　　于是，我开始给他讲大学时候和同学一起去教堂，因为教堂爆满，在街上喝冷风情景。“那一次的确冻得够呛，好在维持秩序的交警是个超级帅哥，所以也算是没有白挨冻。”我美滋滋地回忆。
　　陈封听着我唠唠叨叨地叙述，不置可否，只是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晚餐吃得很轻松，我们随意的聊着各自从前的事情，直到周围逐渐空了，这才结帐出来。
　　“你住哪？”他和我并排站在酒店门口，侧头问我。
　　“离这不远，我走回去就可以了。顺便散散步，消化一下，呵呵。”我对他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也想走走，送你吧？”虽然是问我，但并不等我回答就迈开了步子。
　　扭捏不是我的个性，于是，我也不再多说。我们并排走在大街上，他走在外侧，我走在里侧，昏黄的路灯，清冷的月光，我突然发觉——这个圣诞不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