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番——落花流水各西东 ...

  •   “师弟,你娘又来信了。”
      阴己然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叹了一口气,不用看他就知道是什么内容。
      他从小拜入太阴,这几年家中父母来信频繁,无一例外,母亲病重速回。
      每次回去不外乎都是拉着他成亲。
      展开信纸,内容却是母亲写给他的家书,思念之情要溢出纸张。
      阴己然动容了,同掌门告假,背着包袱一路赶回。
      就见家里入目一片喜庆,得,中计了,阴己然背着包袱还未转身,就见阴父扶着阴母出来,“己然。”
      阴己然这才看清阴母容颜苍白,走一步咳两步,他慌了。
      “娘,您怎么了?”
      阴父老泪纵横,“你娘前些日子请大夫看,说是……”
      阴父没有在说下去,以袖掩面而泣。
      阴家大哥出来想要说什么,被阴母瞪了一眼,噤若寒蝉。
      “我儿,你如今老大不小了,你哥哥也成亲了,就剩你还一个人,为娘放心不下啊,你让为娘闭眼前圆了心愿啊。”
      阴母这般情意真切。
      阴己然妥协了,随着下人去换了喜服,而后出了大门准备接亲,就听人说新娘子跑墙头上了,他诧异那新娘竟来的这么快。
      迅速赶到后墙头,见那女子如明珠生晕,他一时愣神,脱口而出“姑娘是?”
      女子穿着大红嫁衣做张牙舞爪态“我是桃花妖。”
      墙边那树桃花开的正好,但是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知姑娘也不想成亲,但家母病重,还望姑娘配合一下,届时自然不会打扰姑娘。”
      趁着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他飞身而起揽住她的腰身下来,看着赶来的护卫和阴父阴母。
      “爹娘,娘子不过是同我闹着玩。”
      “谁是你……”
      不等女子说完,阴己然点住了她的穴道,“别耽误吉时,拜堂吧。”
      阴己然同着身体僵硬任由喜娘摆动的女子进了大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烟火升到天空,光芒映红了整个夜晚。
      阴己然解开她的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告诉你?”女子扑到摆满糕点的桌子前狼吞虎咽。
      “说了我就放你走。”
      “真的?”女子犹豫的开口“沈玉。”
      “我叫阴己然,刚才同你说的是假的。”
      沈玉怒了,拍桌而起,摸到桌下的怀素灯就要抡阴己然脑壳。
      阴己然躲开“你是云梦的人?”
      “关你什么事”
      “家母病重,时日不多,只要你肯同我配合,到了时候自然会让你走。”
      沈玉右手提着灯放在肩膀上,左手叉腰,抖着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云梦弟子永不妥协,除非”
      “除非什么。”阴己然问。
      “包吃包住。”
      阴己然笑了出来“成交”。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即使沈玉是冒牌的,阴家父母也不管直接让二人去官府登记了。
      光阴如梭,在阴府月余,沈玉只吃吃喝喝没事在听个小曲,她想这就是传说中武当之人的快乐了吧。
      这天吃饭阴母拍着沈玉的背“好孩子,娘最后的心愿就是看你们有个孩子。”
      正在吃饭的沈玉噎住了,憋的脸通红,阴母为她抚了好半天背才顺过气来。
      夜里沈玉想着这交易不划算,得赶紧走。
      她试探性的叫了睡在地上的阴己然,未有回应。她胡乱的穿了衣服,提着灯就要走,打开门阴己然的声音传来,“你见谁逃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沈玉点起了灯,坐在阴己然面前打算好好同他讲讲这桩交易她过于吃亏,“你娘还要抱孙子啊。”
      “满足她不就行了。”
      “你个禽兽。”沈玉气愤,伸着爪子就要挠阴己然,被阴己然抓住手腕,“听我说完,你先假装怀孕,怀胎需要十月,到时候我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呢?”
      阴己然说到这里很伤感。
      可她瞧着阴母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沈玉没有说出来,万一自己看错了呢,不就成了挑拨母子关系了。
      这么一闹腾,二人皆没睡意,就取了酒喝着。
      “我自小在太阴,唯一的心愿就是为师姐和师妹们寻到阴蛊解药。”
      “好志向”沈玉打了个酒嗝,有些醉,脸颊泛红,双眼迷离,红唇像草莓一般此刻有些诱人。
      “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她看见阴己然的喉咙动了动,手指碰上去,“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阴己然不自在的往后坐了坐,瞥了沈玉一眼“就你胸前二两肉,我没兴趣。”
      “谁说是二两”沈玉挺起胸脯,酒精上头,她直接拿着阴己然的手放在了晋江不让描写的部位。
      阴己然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浑身燥热,酒意也冲上头,他看着沈玉的唇,指尖抚摸上去。
      然后做了那种事后一根烟还会被晋江会被关小黑屋的事。
      第二日醒来,沈玉浑身酸痛,单子上一抹刺眼的殷红,身旁阴己然正在熟睡,她内心羞涩紧张慌乱,不知道如何面对,悄悄穿了衣服提着灯就跑了。她漫无目的也不知道去哪,看着眼前的繁华感叹自己干瘪的荷包,有熟悉的人影,她跟过去,是林七安,但她又想着阴己然要不要回去,此番纠结,便跟了林七安几天,见她夜夜酒馆风流,终于忍不住出现问她还记得出谷的正事,后来被她们逼问同阴己然的事,自己只是嘴硬道“什么都未发生。”
      ——
      话分两头
      阴己然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冰凉,留下的只有那一抹血迹,他穿上衣服问遍了府里的人都无人知道沈玉哪了。
      阴己然愤怒了,她分明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后来接到逍遥帮的请柬,代阴家赴宴,见沈玉也在那里,他赌气假装未曾看见她。
      想着她来解释一句就行了。
      谁知她在宴会散去后跟在自己身后一直追问休书一事。
      她果然是不想负责,一时生气说会给她。
      沈玉本来就是赌气他不理她才会如此问,得到这个答案更气了。更何况还有人听墙角。
      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查毒尸一事,沈玉傅雪梨芸汐去毒尸出没地方查探,却不曾想她们早已经打草惊蛇,众多毒尸涌来,树上有黑衣人在吹奏着笛子操控那些毒尸,只要飞上屋顶便无事了,可谁知万圣阁的人早就埋伏于此,那些毒尸已经甩掉可万圣阁的人仍旧穷追不舍,她们三人皆负伤,只好分开走,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她被暗器打中,倒在地上,此时阴己然出现带她逃走。
      月光下在山洞升起火堆,阴己然掀开她的衣服查看伤势,沈玉到有些不好意思。
      “你害羞个什么劲,我早都看过了。”
      “你”沈玉要站起来一下扯动了伤口。
      阴己然将她按坐地上,为她上药“别动”。
      “你怎么会在这?”
      “听说白水芝在这,我就过来看看。”阴己然上完药看着沈玉,幽怨的问“那天早上你为什么要走?”
      他这幅样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媳妇。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那你喜欢我吗?”阴己然开始循循善诱。
      沈玉想了想,“如果这都不是喜欢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我第一次想和一个人白头偕老,所以事情一过咱们回家吧。”
      阴己然抱住沈玉,沈玉在她胸膛听见心脏跳动声,她心生欢喜“我们回家。”
      此后岁月不问,有你足矣。

      满头华发,暮光映窗外梧桐,阴己然记忆开始混乱,写到这里他却是如何再也下不了笔,他多希望故事止于此,他和沈玉回了家。可最后却是他给中了毒的沈玉一封休书。
      他记得后来太阴遭劫,他悲痛欲绝,再后来沈玉中了半边月,掌门双眼失明。
      传位于他,那天沈玉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仍旧笑的明朗,拖着虚弱的病体同他说“恭喜阴掌门。”
      她还说“己然,我回云梦养病不能陪你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重振太阴。”
      阴己然将休书递给沈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天旋地转,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至勒住心脏,一阵痛大过一阵,侵蚀四肢百骸,他想起初见她在墙头嫁衣灼灼双目星复月作指着桃花树说“我是桃花妖。”
      可最终她不是桃花妖,他也不是戏文里的书生。
      阴己然生生忍住要脱口而出的呼喊,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心气郁结忍住喉咙的腥甜却未曾忍住温热的泪水。
      此后无尽的思念都在梦里,女子巧笑倩兮美目流转。谁家娶新妇,十里红妆,又何人不不肯忘故园情。唢呐,大红花轿,醒来只有无尽黑暗将他入骨的思念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寸寸崩溃。

      暮年寿至,阴己然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浮现的是沈玉的笑颜。
      他用尽微弱的力气抬起手想要触碰,手在空中乱抓,嗓子里发出浑浊声。
      弟子握住他的手问我“掌门可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心愿,心愿未了,是什么,阴己然记忆开始混乱,眼前突然漫天飘雪,哪里来的雪。
      他看见屋内碳火旺盛一片暖意,女子躺在床上唇角溢出血丝,闭上眼睛。一屋子的云梦人哭声哀恸。

      原来她死在我们分别的第一个年头的冬天。

      我却以为她一直活着。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是我来晚了。

      沈玉——
      故事开始总是猝不及防,初见,嫁衣鲜红似火,恍若开在晚霞之间,落下的万丈霞光映进人心里。只一眼,便是惊艳了半生岁月。
      故事最后,终是两难,他留在太阴,我回云梦,以后的岁月不会再相见。

      我未曾告诉己然半边月无解,只是躺在他怀里忍住涌上喉咙的腥甜劝慰他:“你放心,我这毒慢慢解会解开的,己然,我们拜了天地,做了夫妻,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有好多话想说,可最终只说出了这一点。再说我怕眼泪会出来,怕他知道我时日无多。
      己然拥着我的力气又紧了一份:“玉儿,如果在芸汐的婚礼上,我不和你赌气,我带你回家,从此不在踏入江湖,你说我们现在应该会有孩子了,若是女儿她的性格肯定也和你一样古灵精怪……”
      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意识开始涣散,听不清他的话语,只觉得有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

      太阴掌门传位于他那天,我强装微笑同他说“恭喜阴掌门。己然,我回云梦养病不能陪你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重振太阴。”
      他将休书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转身眼泪落下,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不舍得离去。

      毒性一日比一日严重,我时常嗜睡,掌门和来去祖师每次来看我时,我总在睡觉。
      七安比我还能睡,我好歹还有清醒的时候,她却总不醒来。
      珉知他们我也见不到,只能梦里再梦回我们举杯言笑的往日。
      又梦到那天我穿着嫁衣站在墙头与他四目相对,桃花树下丰神俊朗的少年突然消失不见。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角有滴泪落下。
      “你又梦见己然了是吗”雪梨在我身边,她蹲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为什么不告诉他半边月的毒性”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就这样吧,让他以为半边月可以解,让他以为我可以长命百岁,我要了休书,是希望他能忘了我,可我这些时日又害怕他会忘了我,我希望己然能好好的。”
      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后来的时日并不多,我也记不清日子,只是冬天来临的时候漫天飞雪,我躺在床上,困意一阵胜过一阵,我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林七安啊林七安让你一直不醒来,再也见不到我了吧,屋子里师姐妹们哭的都很伤心,掌门和来去祖师这次来看我,我终于不是睡的了,可我马上又要睡着了,阴己然就在那里,我飞奔而去跑入他的怀里。
      至此,天各一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