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殷红色的你》丘之鹤

5、第四章

　　普通人类被录取后都会被分配一些校内工作，这为学校节省了不少雇佣专门工作人员的开支。舢千算是比较“幸运”，被分配到了图书馆打杂。

　　图书馆几乎是全天候的开放，由管理员老师和指定学生轮流值班，管理员老师日常都集中在单设的行政办公室内工作，主要职责就是管理图书馆内书籍的流动情况，以及通过安装在图书馆内各个角落里的摄像头监视学生的一举一动，而被分配过来的人类学生要负责平时对馆内卫生的清洁工作，图书的摆放，以及深夜值班等工作。

　　10点钟过后的图书馆，安静地像座坟墓，同时因为资源的节约利用，大部分照明在人少的时候是不启用的，但也还有萤火般的几处灯光亮着，几个不知疲倦的学霸正在埋头苦读。舢千推着手推车，将白天被乱放的书籍按照序列号放回它们原有的位置，然后顺手用抹布擦一下书架。

　　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发的昏暗，高大书架投射下来的阴影将这些角落变成一个又一个的黑洞，远远看过去，仿佛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蹿出来。

　　舢千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毕竟该做的清洁整理工作还是要做到位，他拿着抹布顺着书架的隔层从这头擦到另一头，中途碰到一本放倒的书。舢千将那本书拿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封面上的标题——
　　《夜色的秘密》
　　作者：尼庇鲁·弥雅图尔

　　“明明这边就不是小说分区，真是喜欢随手乱放……”舢千小声嘟囔着，然后把书放到小推车上，刚没走几步，不知从哪里伸出的一只手突然搭上了自己的肩。

　　“——？！”
　　虽然想喊，但声音硬是没发出来，舢千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同学，这本书我还没有看完，你收起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不像什么妖魔鬼怪。

　　舢千僵硬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星黎亲切的笑容。周围环境昏暗，但无法掩盖星黎眼神里的光芒，他本意没有想要惊吓对方，但还是能感受到舢千的恐惧，神情带有些抱歉。

　　“……哦，你还要看的话……我还以为是什么人随手放在这里的。”舢千冷静了下来，舒了一口气，突然认出了对方似乎是个吸血鬼，精神又紧绷了起来，毕竟现在四下无人，万一人家想吃个夜宵——故作镇静地将那本书递还给星黎，却没敢抬眼看他。

　　星黎接过书的时候，从另一边的书架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甚至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舢千也听到了同样的声响，可他是人类，并没有察觉出其他的异样。

　　舢千想过去查看，星黎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行动，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狂奔而来，那个巨大的黑影跃过足有3米高的楠木书架，径直扑向傻站在原地的舢千，星黎速度更快地挡在舢千面前伸手想要抓住它，不料却被黑影一口咬住手臂。

　　这时两人终于看清了黑影的样子。

　　并不是野狗或其他什么动物之类，而是一张人脸，只不过表情狰狞凶恶，蛛网般黑色的血管布满了死人一样苍白干瘪的皮肤——这是一个吸血鬼。

　　星黎被发狂的吸血鬼的两排尖牙死死咬住，伤口渗出汩汩的鲜血，虽然很疼，却也还可以忍受，舢千已被吓瘫，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疯狗般的吸血鬼并没有停止攻击的意图，他双手胡乱的抓着，锋利的指甲在星黎的手臂和脸颊上划出很多道细小的伤口，但他的目标并不是身为同类的星黎，他松开星黎的手臂，再次试图扑向舢千。

　　星黎的大手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然后一个用力就给他折断了。

　　直到确认这个发狂的吸血鬼完全没有生理迹象之后，星黎才厌弃地将他甩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他垂下手臂，流出的殷红色血液滴落在掉在地上的那本《夜色的秘密》的封面上，染红了大片。

　　“你没事吧？”星黎转过脸来，脸上依旧是亲切，从容不迫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番搏斗。

　　舢千只是死死地盯住星黎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星黎平时碧蓝色的眼眸已经转变成暗红色，在夜色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真实的恐惧连带着脚底的寒意袭上心头——他现在弄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刚刚那发狂的吸血鬼感到恐惧，还是因为眼前具备更强大力量以及压迫感的星黎而感到恐惧。

　　这就是血族原本的模样吗？那确实是人类无法战胜的存在，舢千从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在那生死刹那的瞬间，仿佛就看懂了自己身为人类的弱小和无助。

　　“……你没事吧？”星黎看舢千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又关切的问了一遍，舢千记得这个场景，他想起了开学时在公布分班的告示牌前手足无措的自己，他认出了眼前的血族。

　　“你，你是伊比特的星黎……？”
　　星黎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笑容变得更开心了。

　　“对，是我，那你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