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系统工具人》岁寒温酒

2、知识盲区

　　路苍庭闻言愣住，作为一个几乎没有在网上冲浪过的现代土鳖，系统的出现，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然而他莫名觉得，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坏事。首先这个名字就很难让人不在意，路苍庭猜测，被系统选择的人，应该就是‘天选’。其次，他不知道系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很明显，刚才他所经历的一切，系统都看在眼中，并且有自己的思想，能对他刚才的举动作出评价。
　　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自己并没有回到古代，而是来到了未来，系统就是他在电视里见过的人工智能。他想到这里，也顺嘴一问，“你是人工智能吗？”
　　系统短暂的沉默，“不是。”
　　“哦，”路苍庭想不明白，也就不去细想了，他问道，“你刚才说的测试是什么意思？”
　　“是关于你本身的兼容测试，”系统解释，“你与这具身体的兼容程度，与周围环境的兼容程度，都是评价你能否成为代理的前提。路苍庭，你很不错。”
　　路苍庭不常听到夸奖，“谢谢。”他皱皱眉，感到有些别扭，“我想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了？”
　　“发病去世，同你一样。”系统道，“现在我会把原主的信息告诉你。当然，你并不需要完全扮演这个人，只要不让别人起疑，在任务之外的时间里，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路苍庭听完系统叙述，认真的消化着。这是一个完全有悖他认知的世界。这片土地被称为灵州，这里没有朝代，没有帝王，人们分城而治。灵州共有四城，最高权力统治者就是一城之主。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阳城，位于灵州东方，而他则是阳城丝绸富商家年纪最小的四郎君，满城皆知的药罐子，路苍庭，也被阳城人称为路四。
　　路苍庭猜到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但没想到竟会如此糟糕。
　　一生下来就没有呼吸，救活之后又被医者断言，称他先天不足，活不到十七。本来是一个惹人怜爱的设定，却硬生生被原来的路苍庭作得人嫌鬼憎。借着身体不好，四处招摇惹是生非不说，一不如意，便就地躺下卖痴装病。这也就罢了，偏偏他父亲又是本地有名的仁商，阳城人大都受过其恩惠，不好对他孩儿过多苛责。总而言之，路四此人堪称阳城一害，路上人见了他都恨不得躲三丈远。
　　路苍庭想了想那画面，抱着被子低低笑出声来，后来一想，如今被人人嫌弃的变成了自己，倒是更觉得有趣了，他被忽略过，被怜悯过，也被特意关照过，偏偏没有被人当面嫌恶过。而且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从系统哪里他了解到，原身后日便是十六岁生辰。这样一算，他能存活的时长只有一年不到，这个时间限制太明显，路苍庭想了想，对系统道，“我身体的情况，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如果我没做完任务就去世了该怎么办？”
　　系统回答的很利索，“不可能。”
　　“为什么，”路苍庭又道，“做任务是不是可以让我变康健？”
　　“无可奉告，”系统道，“如果以后有任务，我会通知你。完成之后，你会获得相应的奖励。”
　　路苍庭换了个角度，试图确认自己的猜测，“奖励是什么，这个能说吗？”
　　系统，“无可奉告。”
　　路苍庭有些气馁，不知道是他的说话方式有问题，还是系统特别难交流，他叹了口气，“任务会很难吗？”
　　“放心，都是你可以做到的。”系统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路苍庭发现系统的声音和缓不少，他不再纠结任务，另起话头，“路从兰他似乎很讨厌我，为什么？”
　　“他的母亲在产下你当天难产去世，你本人也讨人嫌。不仅他讨厌你，你的两个姐姐对你观感也不佳。”
　　“……”
　　“不过你的父亲很疼爱你。”系统又道，“现在你该休息了。有任务时我会出现，到时再见。”
　　耳边重回安静，静到能听见门外小丫鬟轻柔的私语，路苍庭放慢呼吸，享受着这股久违的鲜活。尽管系统严防死守，但越不被承认的事情，往往越值得人去相信。即使系统没有给他做难度保证，他也不会后退半分。
　　路苍庭闭上眼睛，嘴角漾出笑意，带着再次获得生命的满足感，陷进柔软的丝被里。
　　一枕黑甜，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路苍庭撑着胳膊坐起，门外守夜的小厮听见动静，忙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扶。路苍庭知道这个人，名唤福宝，小时候就来原主身边侍候，长得也是圆滚滚的讨喜模样。忍住了想把人推开的冲动，双脚踩地的一瞬间，他有些怔忡，半天没有动作。福宝疑惑的出声，“四郎君？”
　　“……没事。”路苍庭稳住心神，在福宝的服侍下穿衣洗漱，他感觉到自己手脚有些无力，但做基本动作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穿戴整齐后，瞥了一眼铜镜，镜中的少年身形孱弱，面部轮廓却锋利，五官与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瘦脱了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郁，不好相与。
　　路苍庭收回目光，转身出门，他的脚步一开始看着有些艰涩，随后就流畅自在起来。他在自己的院落里来回走了走，对福宝道，“带我去找我爹。”
　　原主有和父亲一同用早餐的习惯，路苍庭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路父的住所离他不远，他刚跨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香气，饥饿感一瞬间被唤醒。路父听见了路苍庭肚子叫的声音，他哈哈大笑，冲路苍庭招手，“别站着了，快来吃吧。”
　　路苍庭走到路父身旁坐下，偌大的圆桌上，路从兰与那两个姐姐都不在，只坐着他们二人。路苍庭吃饭时不爱说话，路父却总爱说上两句，一会说今天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小食；一会说你阿兄昨夜宿在贺家，明日才回；一会又说起他嫁到安城的大姐如今怀孕，二姐昨日一早便动身去婆家照顾了，到时候会给他寄送生辰礼物。路苍庭之前还放下碗筷听路父说话，后来就渐渐变成吸溜着稀粥点头。
　　一顿早餐，靠着路父一个人也热闹了下来。丫鬟们上前将残羹撤下，路父对路苍庭道，“你今日倒是坐得住。”
　　路苍庭笑了笑，“想要和爹多呆会儿。”
　　“明日起就又涨一岁了，怎么还说这种孩子话。”路父闻言又笑，“你生辰的帖子爹都已经递出去了。给你备了几张，你可以请些好友，一同来热闹热闹。”
　　路苍庭迟疑的点点头，就他所知，原身并没有什么好友，跟在他身边的人，无非是些蹭吃蹭喝的酒肉朋友和街头混子。
　　路父道，“这两日天气好，在家呆倦了就出门去走走。只不过你得管住脾气，别再和人起争执了。”
　　路父嘱咐了几句，又盯着路苍庭喝完药，这才忙别的事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吩咐人把请帖送来，精细的白底云纹金边纸被分装在不同的信封里。路苍庭将他们收在怀中，叫上福宝一同出门，他没有特意要去的地方，只是想四处逛逛，看看这城里的景象。
　　路宅出门右转，走几步就是阳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路苍庭一眼望去，这里面竟然还有黑发蓝眼的人，福宝注意到他的目光，忙开口道，“四郎君，您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听说平城人脾气都燥得很。”我怕您被人家揍一顿。
　　路苍庭移开目光，跻身走进人流，心底新奇。但只走了一会，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他扭身走进一旁的小巷深处，站在檐下寻个清凉。
　　阳城不愧为商贸之城，这条巷子呈‘十’字型，四周是不同种类的商铺，外城人若想去其他类型的铺子，穿巷即可，图的是省时方便。
　　路苍庭在原地蓄了会精神，商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总让人觉得吵闹。只不过在这些声音中，有一道还算顺耳，听着离他也不远，他打算去看看。
　　“……下旬，巴桑会上场，这个人是来自平城的勇士，在所里还未曾败过，我个人比较看好。如果你们觉得不错，只需要给我……”
　　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说话的男人背对着路苍庭，站姿漂亮。他编着一条长辫，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五指修长，此时正冲他对面的几个人比了个四的手势。
　　接着男人又说了几句，他对面那帮人低声讨论了半天后，递给了他一个布袋，摇晃间能听到钱币碰撞的声音。
　　路苍庭好奇，问福宝，“他卖的是什么？”
　　“四郎君，这个人好像不是卖东西的，”福宝自然也看见刚才那一幕，他挠挠头，神情古怪，“他应该是在……开赌盘。”
　　阳城严禁开设赌盘，违者除了罚款外，更要受笞刑。尽管如此，仍有不少地方在私下开盘，靠赌敛财。
　　巷子内的楚寂寰耳朵一动，立马止住话头，摆手遣走了对面的赌客，方才和善真挚的眼神立时犀利起来。
　　路苍庭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攥着衣领拎起。他来到这里不过两天，就被拎了两回衣领子，也是凑巧了。
　　一旁的福宝也吓到了，回过神后顿时急眼，上来撕扯男人衣袖，“你这混人做什么！放开我家小郎君！”
　　路苍庭看向对方，竟然就是方才他偷看那男子，他的面容远比背影出彩，五官清隽，只是此刻眼尾眉梢上挑，带出了一丝戾气，“原来是路四。”
　　路苍庭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但对方却认得他，看来他路四的名头的确响亮。他此刻双脚离地，倒也没慌，“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楚寂寰答道，他力气不小，单臂拎起一个人也没有气喘，声线依然稳定，“不仅之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
　　路苍庭听出来了这话的言下之意，配合道，“我们主仆就当今日没见过你。”
　　楚寂寰闻言，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说的爽快，可我信不过你。”
　　这人真是……
　　路苍庭皱眉，领口的收紧让他呼吸困难，这感觉并不好，他再次开口，却是冲福宝，“把带的钱给他。”
　　福宝，“四郎君！”
　　路苍庭脸色被憋的发红，语气却淡淡的，“钱袋上有我家印记，你这赌盘，我也来参一分，跟那帮人压的一样，输赢不论，我都不会去找你。”
　　福宝咕哝几句，不忿地将腰间钱袋解下，递了过去。
　　楚寂寰盯着对方的眼睛，终于慢慢将人放下。他将钱袋揣进怀中，神情较之前松快了许多，看起来更是悦目。
　　路苍庭轻咳几声，此刻才发现这陌生男人高他一头，他听见对方说道，“我不必占你便宜，若你赢了，我自会把钱算清给你。”
　　说罢，这人扭过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不一会便融入人潮，再难找见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下个植树节，我能把我种到你身上吗，因为你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