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救世主》世无可避

4、奇美拉

　　“……”希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盯着这张过分熟悉却有点稚嫩的脸，这确实是她曾经在组织里最好的朋友，她为了完成对方的愿望而亲手杀死的人。希西以为她也在组织里只是还没来得及见面，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她。
　　她看上去对Beton一无所知，用一种陌生而微妙的眼神看着希西。
　　这位潇洒漂亮的女医生看起来比希西还小。

　　“我……不，没有事，”希西还是把围巾接了过来裹在了自己身上，“我有点惊讶……你长得真好看？”
　　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勾起薄薄的嘴唇，眼睛里没有笑意的笑了一下：“他们都说我长得不安分。”
　　“他们在胡扯。”希西立刻说。
　　“……你说得对。”女孩回答。她们相对无言地又站了一会儿。

　　几乎是尴尬的沉默，远远处有家长带着孩子从河堤上经过，大约是小孩好奇地张望了，跟着来的就是紧张的训斥声“她们有病！别乱看。”
　　她们不约而同地噗嗤笑了出来。

　　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来的就是这样简单。
　　女孩冰冷的眼神融化了许多。“你……你冷吗？”她又摘下帽子递给了希西，也是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个话题。
　　“谢谢你。”希西说，立刻把帽子戴上了。
　　场面更加诡异了。
　　明明在外人看来这两个姑娘发疯的程度不相上下，她们竟然还站在雪地上真心实意地彼此关切着。

　　最后还是希西先整理好了一切想法。就像组织里有她不认识的司林一样，因为各种原因，那丝没有加入组织也是有可能的。这是好事，无论最后结局好坏她都被排除再外没有了生命危险，她大约会像Momo说的那样成为一代名医。
　　“你看起来有点困扰，”希西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这时对方偏又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在雪地上躺出的痕迹，那像极了一个惊叹号。

　　“我不明白……”她慢慢地说着，“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希西愣了一下，这对于她是从来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即使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被这种思虑困扰着，但是今天过去明天就到来这种希望如此理所应当，安慰的话总能讲出来，只是不经思考的鼓励却往往对人是一种轻视和冒犯。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希西问，“如果可以我想知道原因。”

　　“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带我走，或者杀了我的……”女孩忽然说，“我在这里，看到你、还有那台车凭空出现了，然后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结果你跑过来，冻得全身发抖，我一直等你说什么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她继续说，内容带了点抱怨的意思，语气里却全然没有抱怨。

　　“我……”希西苦笑了一下，抬手整理了下自己跑乱的头发，“我是来找你的，但是原因不是……”她后面还在斟酌措辞，她真的不太擅长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这种事。
　　希西还要再说什么，远远地却看到茫茫没有尽头的冰河下游闪过的影子，空气蜷曲成收缩的小圆，一直到针尖那么小后再骤然膨胀！
　　那已经成为应激的本能，从脊椎猛地窜上脑子的冷意让她迅速做出了动作！
　　“小心——”

　　——疾风扫过，天空和地面几个倒置。
　　女孩被希西用力扑倒在地，在脚踝厚的雪地里滚了好几圈，透过围巾和长发散乱的空隙，看到的全部都是自己不能理解的破碎片段。
　　直到希西手握马克笔长短的什么武器狠狠一砸，然后一脚将被砸中的东西踹远了。

　　希西拍了拍身上的雪，有点狼狈地站了起来，回手去拉她：“你没事吧？”
　　“没有，”女孩立刻说，她眼神尖锐地盯住不远处苟延残喘的攻击者，“那是什么怪物？”

　　确实，只有“怪物”才能形容那种生物诡异可怖的外貌。
　　两根细长荏弱的植物根茎一样的浅棕色长条，大约组成了这玩意的腿，中间用齿轮连接着，上面略粗一点的茎叶就是大腿，它们支撑着婴儿奶嘴形状的身体主干，奶//头向下，上面的开口是一张硕大无比的黑色的嘴。这怪物大约是因为疼痛在喘息，两瓣嘴唇张开翕动着，里面探出长而坚硬遍布倒刺的舌头搁在雪地上一颤一颤的。从后面跟过来，它的两只同类一左一右的围住他，舌头胡乱地抖动着发出噪音，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安慰。

　　“奇美拉。”希西进入了备战状态，把女孩护在了身后。她摸出了带着的那把枪“切”了一声，“本来想给你用的。”
　　“这不是武器吗……？”女孩倒是背靠着希西，帮她盯着身后的视线盲点，“不能用？还是你们有什么规定？”

　　希西刚要说什么，那边倒地的奇美拉像是修整完毕了，用细腿颤巍巍地站起来，组成一个三角的阵型，嘴里的倒刺裹挟着冬天寒冷的风凛凛扫了过来。
　　“蹲下！”这次希西只来得及喊一声，她自己矮身躲过攻击，手撑地鞭腿扫了一个圆周，破坏了对方脆弱的重心。

　　女孩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她听了命令再行动还是晚了些，与其说蹲下不如说摔倒的，外套也被奇美拉舌尖的倒刺划破了一截。
　　希西伸手过去，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拉起人就往大坝旁边的林荫带跑。

　　冰面那么广阔，如果下一只再通过他们特有的弹射系统直接被扔到她们面前，就可能被包围，希西自顾尚且不暇，何况还要保护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
　　而且这次的奇美拉和她之前见过的品种都不同，大概是新的变异种。

　　奔跑中，希西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眼她，女孩反应极快地说道：“我叫武世妍。”

　　“你可以称呼我希西。”
　　希西用力闭了下眼睛回答。
　　曾经对应着代号的昵称“那丝丝”的是希西的真名。然而现在一切都颠倒了过来，她知道了她曾经不知道的那丝的真名，她却不知道她的。

　　但是这些都只是小小的惆怅，她接触到的好友的过去和她想象得完全不同，更多的还是美好的，这是活着的那丝，活着的武世妍，尽管她好像不怎么想要活下去……
　　等等！
　　希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顾有追兵在后停住奔跑，双手按住有点不明所以的武世妍的肩膀。

　　“你……”希西有点滞涩地说，“你不太想活着，你想自杀是吗？”
　　武世妍点点头，她精致的五官展露的是一片漠然的神情：“不过我还没想好自己怎么动手……”
　　“但看来你不是杀手，你是来救我的，”她敏锐地说，“来杀我的是那个奇什么的怪物是吗？”

　　“总要有个原因……”希西说，这可以说是她回顾以来最不能接受的事了。

　　“我会告诉你的，”武世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冷漠，好像是要安慰希西，“我喜欢你，我跟你走，那玩意太丑了等我迫不及待想死的时候再死在他们手上吧。”

　　——“我喜欢你，你跟我走吧！”
　　曾经说这话的请求组队的那丝和眼前的少女武世妍慢慢重合起来，希西重新握住她的手，“那好，你先和我逃到安全地区，我们慢慢说。”

　　“那个……奇美拉，”武世妍有点不放心的问，“它们不会攻击其他路人吗？”
　　“不会，”希西告诉她，“它们只会攻击目标和Beton的保护者，有些路人甚至看不到它们。”
　　“真奇怪，听上去完全是奔着我来的……”武世妍小声嘀咕着，“真的是我看了最恶心最讨厌的样子。”

　　这些话只是自言自语了，并不需要希西回答。此时她们身后已经追着三只奇美拉，由于它们个子比两个女孩子高上很多，所以时不时被绿化带落尽叶子的植被绊得踉踉跄跄。
　　但即便这样速度依然非常快。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四只也在逼近。希西渐渐焦躁了起来，她“我执”的能力没法发动，唯一从总部里带出的那只手枪，到了这边就成为了沉甸甸毫无用处的铁块。唯一的能用的武器只有她自己的战术手电。可是这次追来的奇美拉根本没有眼睛，不知道它们怎么辨别的方向，也完全不能用强光攻击。算起来最后一样，只能是近战起到消防锤砸人的功能。
　　只是奇美拉利刺遍布的舌头几乎可以织成铁网，靠近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像是希西所说，它们不会主动攻击路人，也不能放任它们闯入人群，总要有个办法解决了才是。广阔地带的冰面是不利的作战地点，希西把它们往河边引也是想着能不能找到人烟稀少植物密布的地带，可是一路下来的风景好像都没变化。
　　“希西……”武世妍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对不起我真的跑不动了……这么跑也不是办法，我们和它们拼了吧！”

　　武世妍的脸色看上去真的很差，嘴唇也泛着青紫色，甚至都不如希西这个在冰天雪地里穿单衣的人。
　　“我刚刚看过了……它、它们……”她松开了拉着希西的手，一边说一边比划，“腿细，膝盖那里的关节构造是有问题的，一定很脆弱……很容易就会跪下……”

　　“是的，它们只有一张嘴厉害，别的都不可怕，”希西迅速接话，显然这些她也判断出来了，如果只有一两只，只有希西一个人，冒险近身灵活点腾挪几次应该可以拿下。带着武世妍，她绝对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
　　“我看出来了……”武世妍的气还没喘匀，“你那把枪用不了……没事……”她指挥希西把围巾摘下来，一端绑在枪身上面。

　　希西的眼睛瞬间一亮。
　　她冲上去用力抱了一下武世妍，直到对方有点狼狈的挣开。
　　“谢谢你！你真聪明，我们有救了！”希西欢天喜地说，她掂量了下发现还是自己的战术手电打击起来更方便，干脆把围巾一端拴在战术手电上，另一端缠了几圈绑在手上。她照旧把武世妍护在身后，枪也交给了她。
　　“实在不行还能当石头扔过去砸一下。”

　　红色的长围巾抡在空中，几乎发出猎猎的风声。只是第一下，就利落地把当头的那只奇美拉的膝盖关节砸飞了。它仰面向后倒去，舌头还在不住地扭曲着，发出尖锐恶心的声音。它倒下的角度相当不巧，砸在了后面那只正脸上，奶//头形状的身体直接被后面的舌头刺了个对穿。武世妍别过脸，不打算看飞溅出的那些腔体内容物，回过头却惊讶的发现那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甚至也在希西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也给希西提供了新的攻击思路，她控制战术手电砸过去的角度，以便让这些奇美拉不小心撞在一起自相残杀。这出人意料的容易，原来这几只奇美拉除了舌头过分锋利之外，身体和嘴唇由于里面中空，重量也非常轻，这也不难解释一双随时能够跪下的腿为什么可以支撑它们行走了。

　　“呼……”
　　搞定了最后一只，希西长长出了一口气，甚至有汗水从两颊流了下去。
　　“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希西说，她看着她身后用探究眼神盯着奇美拉尸体的武世妍，“确认一下，你刚刚是在雪地里动了想……想死去的念头？”

　　“是的，怎么了？”武世妍问。
　　希西甩了甩额头上的汗，“我们暂时安全了，找个地方我来给你解释吧。”

　　武世妍若有所思地说，“它们和我的想法也有关系？”
　　希西摇摇头：“理论上没有，但是我现在也不确定了……”希西还要再说什么，就被武世妍打断了，“忽冷忽热，你别感冒了。”她干脆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也脱了下来，这三件大红色的装备此时全部都武装到了希西的身上。
　　见希西手上拿着手电围巾枪支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武世妍还主动接过来，方便她披衣服。

　　希西一边穿衣服一边垂直着河岸往外张望，“跑了这么远，也不知道附近是什么地方……”
　　武世妍在她身后没做声，停了一下，才低而迅速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什么……？”
　　希西正要回头，一阵剧痛从她后颈那里袭来。武世妍扶住她让她缓缓倒下，表情充满愧疚却异常冷定。
　　她将战术手电搁在希西旁边，拎起那把枪，毫不犹豫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