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画中倒影（二） ...
-
‘快，去拐那个小孩。’手机催促道。
上上下下地打量燕归许久，易逢初困惑地问道：‘还是那个熊孩子，还是一样的空间异能，你之前怎么没注意他？’
手机也有点疑惑：‘之前的确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没有和他直面接触？或者到时候你打听一下，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奇遇？’
接着，手机解释了自己突然在意燕归的原因。
‘要不是站在这里的是他本体，我几乎以为这是一位真神化身……而且不是什么正派的神灵，他身上有一种自灵魂散发出来的污秽气息，如果是神灵，那这位神灵必定已经沉入了疯狂的深渊。’
易逢初看手机的眼神变了变：‘所以他对你有利用价值？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出乎意料地，手机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迟疑但坦诚道：‘……我不知道。’
易逢初能感觉到这句绝对是真心话，手机自身也正陷入迷茫中。
究竟是什么情况，让它能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或者说……计划？
易逢初面露思索之色。
手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沉默片刻后回答：‘我不知道，因为我是残缺的。’
他们是一样的，都还不“完整”。
残缺……
电光火石之间，易逢初似乎想通了一些困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以往他通过手机帮助游戏中的玩家们，那换个角度想，手机是否也在利用玩家，试图在各个副本中寻找什么呢？
这完全说得通，易逢初还记得鞠明月和他们第一次面对面交谈时，曾提醒手机“不要被惯性思维拘束”，然后手机的第一反应是问——
【你知道……在哪里？】
当时易逢初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有深入思考，但现在想来……这句话恰恰应证了他此刻的猜想，手机在寻找什么，极有可能是它“残缺的另一部分”。
但这就有点奇怪了，手机既然本身就能进入副本——比如这次带他来“度假”——那又何必拐弯抹角，假借他人之手？
易逢初觉得自己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图，大致模样已经成形，但还缺少一些关键部分，才能补全真相。
理清思绪，易逢初回到最初的话题：‘你既然让我拐小孩，那总得有点东西吸引他，就是真的不怀好意的人，拐人也会带颗糖吧？’
‘而且我们最大的困难不是诱饵，而是我现在的马甲——哪有神这么寒酸，亲自下场传教的？太掉逼格了……’
跟易逢初相处了这么多年，手机对他的本性早有了解，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负担得起。’
沉吟半晌，易逢初说：‘你先让我了解一下这个副本的流程，我看看有没有可以发挥的空间，不动声色地引诱一下。’
手机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个简单。你伸出手。’
易逢初按照它的指示向前摊开掌心，前方的空间似乎被强烈的能量波动中有一瞬间的扭曲，接着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后只能看见一片空洞的漆黑，就像最为初始的宇宙深处。
只向那缝隙中瞥了几眼，易逢初就立刻移开视线——在窥视缝隙之后的同时，他也感受到缝隙后有某些存在将注视投向了他……
原来漆黑并不代表其中空无一物！
隐隐有暗色的肢体缓缓蠕动，粘稠巨大的身躯和漆黑的虚空融为一体，无以名状之物在其中游弋，整个画面就像一块起了褶皱又很快被抚平的黑布。
难以理解的呓语在黑暗中响起，这人类语言体系之外的，晦涩难懂的语言中似乎包含着世界的意志、宇宙的真理。光是轻微的余音，都能给人类脆弱的神经带来巨大的冲击，只要灌输于祂们而言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知识、意志，就足以让一个心智还算坚韧的成年人瞬间崩溃，永远坠落入疯狂或死亡的深渊。
好在这危险的缝隙只存在了几秒时间，就闭合了。
接着，周围的万事万物全都延伸出金银两色的因果线，有几根污秽诡异的线企图从缝隙中穿出，却只能不情不愿地随着闭合的缝隙一起消失。
这些线聚集在易逢初摊开的掌心上方。
似乎有无形的纺锤机将丝丝缕缕的线编织成了“面”，这些“面”又被无形的手拼凑成一本“书”，最终落在他手中。
不过看这略单薄的厚度和同A4纸一样的大小，其实比起书，它其实更像舞台剧剧本一类的文件脚本——姑且就叫它“命运剧本”了。
‘干得不错，但是……’
易逢初面无表情地抬头，目光扫过远处某些难掩不安畏惧之色的玩家们，发出质疑的声音，‘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在对上易逢初那双彰显非人身份的金色竖瞳后，玩家们寒毛都竖起来了，更加惊恐地迅速低下头，无比希望自己此刻就像脚下的小草一样不起眼。
手机心虚了一下：‘咳，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易逢初：‘……其实在看到那条缝隙后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我还想问问你，这么厉害的手段怎么以前一直没用的，但现在，我心底已经有答案了。’
这种直接抽取命运解读的手段层次太高，或许已经触及到了更高的维度，于是理所当然的，太容易引起茫茫宇宙中不可名状之物的注意了。
就像脚底下密密麻麻、来来往往的渺小蚂蚁群中，骤然出现了一个能触及祂们衣角的异变种，想必不少神会不吝啬无尽生命中的一点时光，来找个乐子。
……但克系神的乐子对人类来说，那能叫乐子吗？那叫降维打击。
如果“有幸”被注视的人实力不够，几个眼神就能把人送走。
手机坦白道：‘这个副本不算是完整的世界，规则和真理同样不完整，所以你看到的仅仅是比较温和的‘雏形’，其中的存在也只是神明眷族而已。如果你在现实中用这招……’
‘相当于直接剥开虚假却相对安全的表皮，直视世界的本质，亘古亘今的真理会像洪水决堤一般冲垮你的理智，无数真正的混沌之神会投下注视。你算一算你活下来的概率是多少？’
‘不用算了，直接撕卡（注一）吧。’玩笑般说完，易逢初把注意力集中到命运剧本上，一目十行地看完大概，他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个副本是轮回制，不断重复同一天，直到有玩家通关或者团灭……正巧，你不是也有类似‘轮回’的能力吗？’
‘不过我们可不能主动出击，黑夜越是漫长，越是衬得黎明神圣珍贵。即使是神迹，一旦可以轻易取得也会显得廉价。’
金色的眸子划过一抹笑意，易逢初在远方教堂传来的圣洁钟声中，说着有几分渎神意味的话。
……
“你们……是管家为我找的模特吗？”
紧闭的正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怀里抱着画板的女孩从门后探出头，好奇地问门前等候多时的玩家们。
女孩用紫罗兰般优雅静谧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银色的发丝中风的吹拂下有些凌乱，怀中抱着一块对于十一二岁女孩而言有些宽大沉重的画板，典雅端庄的洛可可裙沾上了些许颜料，显出几分天然俏皮。
她的衣着一看就价值大部分人家积攒一辈子都难以消费的财富，但这在她眼中大概也只是消耗品，毫不在意裙上的颜料。
在这个以中世纪为背景的副本中，她显然是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
女孩打开门，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抱着画板，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良好的教养让她按耐住迫不及待的心情，解释道：“先生们、女士们，请原谅我的失陪！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为了完美地画下黄昏中的教堂钟塔，已经等待了一周了……你们知道的，帝国的天气喜怒无常，阴雨天总比晴天多。”
小跑了几步，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补充道：“管家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但很遗憾，我只需要三位模特。”
说完，她礼貌性地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在玩家们眼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画中倒影（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