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说书》渔梦鱼

5、醉后媚态不自知

　　昨日里云莫山来到了四海茶楼听书，与萧知一见面，二人皆是喜不自胜，最后又相约了今日晚上去城东的小酒儿馆里吃酒。
　　萧知一白天少有的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盼到了说完今日的书，便匆忙的往家中跑去。
　　回得家里来，刚好萧大娘正要将饭端上桌，萧知赶忙接过手来说道：“娘，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饭么，人家李郎中可是说了要您好好休养。”
　　萧大娘笑道：“李郎中还说要我有了精神头儿了就下地多活动活动呢，之前整日里在床上躺着感觉这身子骨也快散架了。”
　　萧知看萧大娘确实是精神头儿大好，也放下心来，想着最近萧大娘身子骨慢慢的见好，他心中就像放下了大担子似的松了口气。
　　“等再过个几日您身子硬朗了，我送您去乡下二姨那住两天，省的之前见天儿的听您说想宝儿的。”萧知又说道，他口中说的二姨正是萧大娘的娘家亲妹子，当年嫁去了乡下，前年她儿子又给她生了个白胖的大孙子，说的就是宝儿。
　　“是挺想宝儿的，上次你春生哥来看我，听他说宝儿都会满地跑了。”萧大娘给萧知夹菜，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娘还是更盼着你早日能成个家的，身边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不一样。”
　　可不就是不一样么，萧知心说。又一想到从相遇之初到这会儿，哪一次自己不是被那人照顾着，萧知心中就熨帖的不行。
　　往常萧大娘一和萧知提起这茬儿，萧知就不乐意的反驳道自己和娘过的挺好，不想着娶什么媳妇儿。谁知今日萧大娘一看他面色红润，脸都快贴的碗底儿了，知子莫若母，萧大娘又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了，遂乐得问他：“我儿可是有中意的人家儿了？是哪家的姑娘？”
　　萧知听后吓得猛一阵咳嗽，萧大娘连忙给他倒水拍后背，“你这孩子，还跟我不好意思了，行，等你有了主意了来再告诉为娘。”
　　萧知匆匆的扒拉完饭，说了句“吃饱了”就跑回自己屋里去了。回到屋里他在衣柜里翻翻捡捡的，挑出了件以往逢年节才穿的衣裳。对着镜子换好了衣裳，萧知又悄悄地跑的院中打水洗脸，可是好一番的收整。
　　都收拾利索了，萧知看着还有些时候才到与云莫山约定的时间，想着反正自己在家也是坐不住了，便和萧大娘打了声招呼后溜溜达达的往城东走去。
　　这同一时候，山上的云大王也是洗澡换衣，好一番的拾掇。
　　有寨子里的小弟兄看到了还问了句：“大当家的又要下山吃酒去哇。”
　　话音刚落，就叫邢二当家的给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就听他说道：“又不是初一十五，吃甚的酒！没看大当家的捯饬的这么精神，那是要下山给你们找嫂嫂去了。”
　　身边几个小弟兄们一听，登时都也来了精神，个个问道那嫂嫂可漂亮，是哪儿的人，大当家的什么时候带上山来给大伙儿瞧瞧？
　　云莫山被他们吵得是一阵头疼，说了句“别听你们二当家的胡说”，推开众人就走了出去。
　　偏那邢武还在身背后嚷嚷着：“大哥，晚上寨子里可就不给你留门儿了啊。”惹的其他弟兄们又是阵阵哄笑，云莫山心说这群小崽子们，真是该找个人来好好管教管教了。
　　山下，萧知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城东，老远就瞧见小桥头上站着一人，那人照旧是一身得体的黑衣，身躯挺拔高大，腰间配挂宝剑。
　　云莫山看到萧知出现，遂冲他展颜一笑，端得是一派风姿潇洒。
　　萧知看得两眼一呆，反应过来后才是赶忙走上前去问道：“莫大哥等的久了吧？”
　　云莫山也向前迎了萧知几步，“没多久，等你再久也不妨事。”又问萧知：“路上走来可觉得累？”
　　萧知听云莫山说的暖心，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不觉得累。”
　　之后，二人并肩往前走，进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这个时节的竹叶正是郁郁葱葱，竹茎高耸挺拔，偶有清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
　　云莫山看着身旁之人，觉得真是景美，人更美，他忍不住偷偷往萧知头上嗅了嗅，顿觉是一股子清香之气沁入心脾。
　　萧知不知道云莫山的小动作，他就觉得这竹林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二人与外界隔绝。这会儿感受着身旁云莫山的气息，觉得自己内心忽儿是小鹿乱撞，忽儿又是平静似水，总之就是想多多亲近身旁之人。
　　萧知不由得心说，但愿着此人的心思也能如我一般才好。
　　就这么的两个人怀着同样心思的来到了竹林深处的小酒馆儿，云莫山领着萧知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二人入座。
　　萧知左右打量，竹子搭建的酒屋清净雅致，四周三三两两的酒客，皆是边饮酒边低声交谈，与平日里的喧嚣大不相同，让萧知颇觉此地甚好。
　　云莫山与酒家要了几盘下酒菜，两坛子酒，一边拍开酒坛给二人倒酒，一边对萧知说道：“这是酒家自酿的烈酒，你且尝尝和你往常吃过的酒有何不同？”
　　萧知依言端起酒碗来，放到鼻下闻了闻，顿觉一股浓烈的酒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心说这酒肯定醉人。
　　二人皆端起酒碗来相互一碰，就见云莫山一口将碗中酒水灌下，又对萧知说道：“这酒可烈，你且慢慢饮。”
　　萧知轻声道了句：“我听大哥的。”便小饮一口碗中的酒，甫一入口，就觉是满口辛辣，差点没吐了出来。
　　萧知赶紧将酒咽下肚，就觉着这肚子里又是一阵火烧火了的闹腾，直逼的是眼泪都涌了上来。辣的他连忙张嘴呵气，两只手还不停地往嘴边扇风。
　　云莫山一见如此，赶忙给萧知嘴里塞了块牛肉，又是好一阵低笑道：“多吃些酒菜，这酒还是大哥替你饮了吧。”说罢也不管萧知意思，端过了萧知的酒碗就一饮而尽。
　　萧知本就是被酒辣的脸颊粉红，又一见云莫山此举，这下更是成了满面通红。他借着酒意对云莫山嗔怪道：“谁要大哥替我，我自己慢慢饮来便是。”
　　萧知说着拿过酒坛来给二人都倒满了酒，又趁着云莫山不注意，悄悄的把刚刚他饮过的地方转到了自己这边。
　　没一会儿的功夫，萧知又见云莫山两碗酒下肚，仿若饮水般的面无波澜，他就觉得有气，不自知的就嘟起了两颊。
　　云莫山好似能知他所想似的，看萧知面上气鼓鼓的样子顿觉可爱的紧，对他说道：“我经常吃酒，早就习惯如此，当初第一次吃酒时也和你现在这样不相差。”
　　“大哥耍赖，明知我喝不得，还硬要让我喝。”萧知心知他这是安慰自己。
　　云莫山看他才是耍赖，心说那日在山里是谁说的要请我吃酒，还要不醉不归的。他面上也不说破，又哄着萧知似的说道：“好好好，是大哥的错，那大哥自罚三碗，萧兄弟可还满意？”说着便真的自斟自饮了三碗酒，好似还怕萧知不满意似的，最后还把酒碗倒扣过来让他看。
　　萧知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小弟自知比不过大哥，剩这一碗可是我的。”说完端起碗来小小的抿了一口，又是辣的赶忙不叠的往嘴里添菜。
　　云莫山越看萧知倔强的样子越觉是有趣，也不再拦着他，想着喝醉了也有自己照料着，便放心的与他接着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云莫山饮尽最后一碗酒。
　　再看萧知，慢悠悠的端着自己的空酒碗往嘴边送，喝了半天也没喝出来，遂有点气恼似的放下酒碗。他又在桌子上寻了一圈儿，看见了一个酒坛子，抱起酒坛子来放到耳边左右摇晃一通，没听见酒声，还不甘心似的单睁着一只眼睛往酒坛里面看了看。
　　云莫山见萧知已然是喝高了，刚想要从他手中拿过酒坛来，就看萧知仰起头来张开嘴，双手举起了酒坛就往嘴里倒。
　　酒坛里最后一滴酒落到他红润的上嘴唇上，萧知还伸出了软嫩的舌尖轻轻一舔，将那最后一滴酒是卷进了口中。
　　“轰”的一声，云莫山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发热，身体里好似有山火燎原之势，此刻就是东海龙王来了都灭不了这团烈火。
　　云莫山一把抢下了萧知的酒坛，说了声“没了”。
　　萧知听了还委屈的撇了撇嘴，看得云莫山又是一阵阵的口干舌燥，终于知道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云莫山安抚的拍了拍萧知的脑袋，柔声道：“你今日委实是喝的不少了，若是还想喝，改日大哥再带你来。”说着就站起身来要扶起萧知，谁知萧知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就盯着桌面看，云莫山顺着他目光看去，一见他是紧盯着面前的半盘子花生。
　　云莫山又好笑的坐了下来，端过放花生的盘子，一粒一粒的给萧知剥了起来。
　　萧知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云莫山剥花生，云莫山剥一粒他就往嘴里送一粒，等到塞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再一遍都嚼了。
　　云莫山看萧知鼓着红红的两颊嚼着花生，那神态像极了大龙山上吃坚果的小松鼠，真想是立马就捉来只松鼠给他瞧瞧。
　　等到剥到了最后一粒，云莫山使了个心眼儿，他拇指和食指捏着粒白胖的花生就递到了萧知的嘴边。
　　萧知半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云莫山，自然而然的就把花生吃进了嘴里，末了还舔了舔云莫山的手指，说了句“好咸”。
　　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了，云莫山被那嫩滑的小舌头一舔，登时是浑身的火气直冲向了脐下三寸之地。
　　左右看了看，云莫山顾及着这里实在不是个可以让自己放肆的地方，便赶紧从腰间掏出粒碎银子扔到桌上，一把揽起萧知就往酒馆外走去。
　　甫一出得酒馆，空气顿时清新无比，云莫山深吸一口气，觉得体内的旺盛火气倒是灭了一小半。
　　而他怀中醉酒的萧知却是猛一见风，晕上头来，就觉得自己身子骨是绵软无力，直往身后云莫山的身上靠去。
　　云莫山心说了句要命，刚刚灭下去的火是不减反增，想着这样下去自己非得炸了不可。
　　摇了摇怀中之人，云莫山低声唤道：“萧兄弟？萧兄弟？”
　　萧知勉强睁开一双迷离的大眼，看向云莫山，说道：“奇怪，怎的有两个莫大哥？”说着还用手在云莫山的脸上乱摸一通。
　　惹得云莫山一把就抓住萧知胡乱作怪的手，说道：“莫要胡闹，再闹便打你屁股。”
　　萧知一听要被打屁股，顿时吓得老实了下来，只是身子还紧靠在云莫山身上，挨挨蹭蹭的说道：“我腿软无力，要大哥背我。”
　　云莫山看萧知软绵绵的对着自己撒娇，心说此时别说是背你了，就是你想要骑的我脖子上都行。
　　就这样，萧知让云莫山背着自己走在了竹林里，此时月上中梢，光影透过茂密的竹叶照进了幽静的竹林。
　　萧知趴在云莫山的背上，觉得似乎此间再没有哪一刻能让自己这般安心。他盼着这竹林能再长点远点，让他好好的享受此刻舒心的感觉。
　　云莫山察觉身上之人又收紧了些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他右脸旁就是萧知光洁的额头，随着走动，那额头还时不时的挨蹭上他的右脸。
　　此时云莫山忽然就觉得，这条路如此一直走下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