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牢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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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日子愈发近了，我的心思不免落在了万花上。
就算暂时与师门闹了别扭，这时节可算是没挑好。成婚的日子师门没人来，面子什么的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可情意总归在那儿呢，要说不在意是假的。
我看着眼前千山暮雪，轻叹。不来人是我活该，若是来了……那倒更好。
“娃娃，你来此处作甚？”
我回头，看见了立于峰上的紫虚道长。
今日长昭没有来，我便和餐霞来了论剑峰。我将手上的餐霞往身后藏了藏，堪堪行了个礼，想了一大圈也没绕明白是该叫师叔还是叫师伯，所以落得便宜，唤他一声 “紫虚道长”。
都说这紫虚道长满心满志都在武功造诣上，为人不免有些冷清沉闷，生人勿进的气势练就的炉火纯青。我也不知他怎的得了闲到这论剑峰上，想到前几日他还令陆楠笙送了嫁衣来，就怎么看他怎么别扭。
他倒是懒得看我，我本想着行个礼就走，却被他叫住，“你与清然小儿成亲那日，万花谁会来？”
我心下疑惑他为何如此问，但他一提此事，我叹口气，“之前因为长昭一事，我与谷中……有些误会，师父他们眼下在气头上，保不准、保不准就不来人了，也说不定。”
我等了许久，也不见这性情不准的道长吭声。没得到他让我走的消息，我只好在这儿陪他看看论剑峰的景色，美丽冻人。
“你、你师父，是谁？”
“她老人家称号‘铁笔烂荷’，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我这师父，本是内功心法上造诣多些，无奈我于这方面半点天赋都没有，这一身医术，倒像是杏林那一脉的。
“汪可菡？”，他沉吟许久 ，“那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 ，说着也不等我回话，自己倒是答上了，“那谷中秘籍神人众多，你跟谁都能学些。”。
我点点头，这倒是对。谷中多收留一些仙侠散修，各有造诣。幼时我不去功房四处乱窜，那些个修士因着谷主给他们提供住所，便对谷主弟子客气些。有些性子豪爽的，便也会传授一些功法秘籍什么的。
但我这医术，大多都是跟着我师叔学的。师叔师承杏林一脉，医术自然高超一些。
“……之……谷之岚，是你师叔？”，虽是问句，但我听得出他语气，知道他还未说完，果真听他再道，“你师叔这几年可还安好？”
我微侧头，之前也没听说过谷师叔与紫虚道长有过什么交情啊？
不过人家好歹算是问候，不好扶了面子我点点头，“师叔一切安好，有劳道长挂念了。”
我又侧头想了想，想到了方问七那个小兔崽子，小声道，“就是收了个徒弟不怎么省心，一天不学无术，四处讨打。”
这次他倒是没说什么，看着眼下群峰，侧头睨了我一眼，“娃娃，你可知这论剑峰是何处？”
论剑峰？不是华山最高的一处？我自知紫虚道长不会说这般无聊的事，摇了摇头，待细听他讲。
“此处，是昔日师尊与各大高手论武之处，也是师尊飘然成仙飞升之地。”，他不知为何，说话总要顿一顿，“也是当初，谢云流叛逃，打伤师尊之处。”
“谢云流？”
“不错，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的。那谢云流曾经是纯阳祖师爷吕洞宾的大弟子，却谋逆出逃东瀛，还有了东洋剑魔之称。
我看紫虚道长虚点点头，竟是长叹了口气，“今日即有缘，便与你说说。日后……怕是……”说着又没了动静。
我自然是不去催他，再说了，这事情我已在去七秀那一路上听方问七唠叨过一遍了。
紫虚道长低声轻叹，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四十年前，师尊门下有两位得意门生。大弟子谢云流，二弟子李忘生……”
……
景龙四年，唐中宗去世，皇后韦氏掌权，抚立温王李重茂。
新帝年幼，完全被韦后操控。一时间韦氏权倾朝野，临朝称制，卖官鬻爵，作威作福。韦氏一族娇恣专横，穷奢极欲。
朝野上下，一片怨声。
不久后，楚王发动政变，剿杀韦氏。
此令一出，四方响应，一同依靠楚王。韦氏被灭后，楚王登基，改国号为开元。当时韦氏余孽窜逃，朝廷追杀，只为斩草除根。纯阳宫大弟子谢云流曾与殇帝李重茂交好，朝廷怀疑他收匿余贼，欲捉拿于他又忌惮他修为武功超群，于是下诏纯阳宫，令纯阳子捉拿罪徒谢云流。
谢云流得知此事后，击伤纯阳子，判处纯阳宫。如此一来，他收留韦氏余孽，对抗朝廷、欺师灭祖的消息传遍中原。不被中原所容，谢云流逃至东瀛岛国，创立中条一刀流。因他手法诡异狠辣，人称“东洋剑魔”。
谢云流在该形势下被逐出中原，心中自是不平。待一刀流成立扩大，便在崂山创立分会，谢云流回到中原，那些个倭人也就同他一起。
自开元十年，中原便发生过倭人向名门显派挑衅之事，抓捕各门派弟子，将其囚禁于崂山。因此崂山又称为“牢山”，一时间杀伐四起，朝廷派下玄甲苍云军和天策府镇压，却不知那谢云流如何创出如此诡异之教派，武功招式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各门派打算一举攻下牢山之时，却传出了韦氏清剿牢山之事。
原是韦氏担心谢云流将其出卖，于是先下手解决。众人闻讯赶往牢山，因朝廷下达旨意，剿灭韦氏和中条一刀流。
那日，尸横遍野 ，惨不忍睹。
尸埋大江口，血 灌凉水河。牢山一众皆无活口。谢云流也殒命于此，一家妻小，无一存活。此事大大打击了一刀流在中原的势力，倭人也因此不敢在中原行乱。
……
我当初还想着，韦氏这番缴了牢山坳，朝廷不该算他将功补过。
谁知那韦氏手法凶残，一些个被抓去牢山的俘虏也都被杀害。韦氏不想着救人，单单只是屠杀。如若当时救了那些个被俘的弟子，可还好些，可韦氏视人命如草芥，不存一丝怜悯之心。整个牢山都不见一个活物。
不对！只剩了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被纯阳的玉虚子捡了去。
那小娃娃便是长昭，玉虚子便是那二弟子李忘生了，如今做了纯阳的掌门，也是长昭的师父。
“要说那韦氏一党可真是狠毒。谢云流当初因他韦氏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被赶出了中原还不算，到头来连性命都葬送在了韦氏手里。”，虽说已经听过一次，但还是觉得韦氏做的事不太地道。
我抬眼竟然看见紫虚道长皱眉看着我，那眼中还有些肃气，我不禁有些打怵，“怎么了？道长，可是弟子说错了？”
见他将头又偏过去，我才放松些。
不过这一番故事下来，我倒是没觉得紫虚道长如何冷淡了。届时倒是有一些疑惑了，“我听闻，当年清剿牢山坳的时候，谢云流并没有死。”
他点点头 “是，后来倒是清然小儿亲手刺死了他。”，随即深深叹了口气，那眼神飘到远处，似乎想着什么陈年旧事。
当年牢山坳清剿后，倭寇不再，中原倒是安稳了一阵子。可是不知那丐帮与唐门又起了什么争执，这样一乱，平息的倭寇又闯了进来。众人只道无事，谁都没想到已经死了的东洋剑魔会在叶家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上出现，还劫持了叶家二小姐叶婧衣。
好在那时清然道长修为颇盛，又有名剑“囚魂”相助，当下又着报仇，便几息之间一剑了结了谢云流。之后又顺着一些线索摸了韦氏余孽的藏身之处，灭了韦氏一族。
只是那“囚魂”煞气过重，清然道长灭完韦氏之后受了重伤，不知在哪位前辈的救治下才修养回来，这才有了小小年纪便有了“清然道长”的名号。
“清然小儿杀 了谢云流后，我那师兄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啊……”，我听着紫虚道长的语气，似乎是有所慨叹。
想来那玉虚道长怎么说都是与谢云流有同门之谊，如此一来，心下终归是有些不舍的。
可是……如果说第二次倭寇叛乱是因为谢云流没死，可如今谢云流当真是死了的，怎么还会有倭寇作乱呢？我略有不解，转头问道：“道长！那如今，倭寇作乱又是为何？”
“怕是跟五毒有关，还有那《山河社稷图》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牢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