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可谓完美的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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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惊叹声此起彼伏，那个颇受欢迎的男人来了，面容姣好身材高挑，齐肩的白银头发，清澈的翠色眼瞳，薄唇之下两颗并排的美人痣，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位冰肌玉骨的美女，近看也难以分出性别，前提是他不开口的话。
就像有意要展示自己他昂首阔步，半寸目光都不屑于放置在盯着他目不转睛的路人们身上。
‘看吧，嫉妒吧，将完美之人的姿态烙入你们这些凡人的眼里。’每每看着他，所有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会响起这样的独白，哪怕他们并不想听。
“天呐，他看我了？”“错觉错觉。”“强大美丽，我可以！”当然其中也偶尔也是会有不和谐音符的，“娘娘腔……”“嘘！可不能这么说！不要命啦？”“新人就是新人，我还没见过比他还爷们的人。”
因实力过硬，酸言妄语从未影响他大的乐章。
——这便是12队“队花”水银应有的日常。
【18层技术修理部】
“编号1899水银报道，请问Dr.零一我的虫武维修结束了吗。”
今天也负责看门的极光被吓了一跳，笔直站立于门旁的男子一路走来没发出任何脚步声，简直就像一只秘密潜入的特工猫。
极光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学Dr.零一两个椅子拼一起瘫着，这回不巧被撞见，他尴尬的爬起摸着后脑傻笑道：“啊哈哈……咳、Dr.零一现在还没醒，我去叫他吧？”
“有劳。”
极光匆匆出门去往Dr.零一的住处，掠过水银的时候被全方位打量了一番。
“不讲规矩的家伙……”水银鼻哼道。
十分钟后。
头发睡成炸弹云的Dr.零一登场：“喏，拿去，要不去隔壁靶场试试？”
“不必，我相信Dr的技术。”
“哇……这把狙可真漂亮。”极光对水银的纯银色虫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下意识上手想碰碰，被对方一大步避开，“抱歉！我只是……”
“原谅他吧，搞我们这行的对冷冰冰的玩意自然会有兴趣。”
“那么Dr.零一，失礼了。”水银微微颔首，踩着优雅的步子而去，极光看着那背影杵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又看上这款？脸漂亮吧？”
“不是的啦！Dr总开我玩笑……”极光撇了撇嘴，“我只是在思考……真是个完美的人，外貌性格好，而且之前帮Dr维修时您也提了，他的核心更换率高，说明工作还勤恳，很了不起。”
“就是性格有点高傲呢。”
“是吗？我看他礼数不还挺好的吗？”
“他嘛，对他认为优秀的、能认可的人会比较礼貌，你……大概在观察期？”
“这么讲究的吗……？”
“加油吧，万一你被分类到垃圾区，以后遇到他可就——”Dr. 零一怜悯的拍了拍极光的头，“………………”
“好了我去补眠了。”
“就什么呀？！Dr倒是把话说完呐！”
离开修理部的水银在无人的走廊脚步逐渐放慢，停下，看着手里的武器陷入深思，倏的以空气上膛，“下次……下次我一定会……”
举起枪瞄准前方：“一定会扳回一成。”
——一周前。
【12小队内部】
上午休息时间，御岩领着新人来到12队休憩室：“本次安插入12小队的新晋队员是这位，做个自我介绍。”
“源泉，编号1995。”这位黑发金瞳的青年，在本次的新人中最受瞩目。
说起12小队，从建队初期就是34人，距标准的小队人数35～40有一丁点差距，补人同时伴随着牺牲，人数从未满过，而这异象也被其他队伍偷偷称作“12的诅咒。”
“这个人也不会长久吧……”队伍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源泉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安静，那么有没有谁愿意带他一下，和他组队？”
“我可以。”名为水银的青年站了出来，他一向喜欢和新人组队，那样既可以体现他的实力与价值，又会得到新人仰慕，因为带的大部分都是蠢新，所以队友死亡率也高，有传言‘和他组队必得负面buff’，故他时常也会被戏称为“白银的魔女”。
队员间气氛突然躁动：“稳了，完蛋。”“羡慕诶。”“羡慕赴死？”“你懂个屁。”御岩严肃的拍了一下桌子，场面静了下来。
“编号1899水银，新人，跟在我后面狩猎不要做多余的事，首要是多看多学，明白？”
源泉没有回话甚至看都没看水银一眼。
“听不见？”水银向来最恨无视他的人，他贴近源泉，指节快速敲了两下桌沿颇有挑衅的意思。
御岩伸手挡在了二人中间：“够了，他才来，之前的选拔也十分耗精力让他先歇着吧。”
水银“哼”了一声作罢，御岩递给源泉一串钥匙，拍着他的背催促他尽快去宿舍避难，转而嘱咐水银：“你也，不要对他要求太严格。”
“惯着新人可不会成长。”
“他的话应该没关系。”
“御岩队长对他的评价很高嘛。”
“不只是我，总之，不要引起矛盾争吵，两个人互相帮助配合进行狩猎，记住了吗？”
水银耸了耸肩，安静回列，在内心记下了这笔仇。
这高傲的集合体怎会有仇不报？
【同层泛用性靶场】
一排练习者中那个银发的青年一如往常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全中靶心！不愧是水银。”“小菜一碟啦～”“厉害……”周围人的赞美对水银来说听的耳朵都起老茧了，但就是听不腻。
‘看着吧，下次这个超远距离移动标的我也会轻而易举的……！’
“砰——！”
近距离传来枪声，水银瞄准的靶子被谁击中，其准心完全不输给以狙击能力自傲的自己。
‘是谁？！’
是源泉，和水银隔了有两个位子。
日常练习时间明明谁都可以射击，但水银就是有种被故意抢了猎物的不爽感，他咬紧下唇再次把目光集中到靶子上，‘来比比看啊？臭虫！’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尊严受到半点践踏。
两个人一枪一枪的开，伴随着紧凑的枪声靶场的移动靶的无一漏掉被尽数击落，围观群众看得有点呆，一旁还在训练中的队员也僵住了。
水银在心里记录着分数，但是因为怒火烧的过旺，忍不住时不时瞄源泉一眼，以至于最后那一枪打的稍歪。
‘本大爷会输？！’败北的打击让他双手止不住颤抖，无法接受现实闭上了眼。
“呼……”源泉呼出一口气，突然放下了枪和装备，转身就离开了，见状感到自己被放水羞辱的水银震怒不已。
“那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就像要把那名字嚼碎一样低声喊道，“源泉……！”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时针走到正午十一点半，现在正巧是食堂开饭的时间。
——同日PM 2:00
“可恶、可恶！”确认四下无人，水银狂踢走廊的垃圾桶“那个新手、凭什么这么嚣张！真把自己当块料了？还什么‘我的刀只用来斩虫’，诶哟多拽？啧！那你去个p……”他及时捂嘴，“咳，那你去什么靶场啊！专门去出风头？！可惬意了啊！”
坚持保持平常心的水银有五六年没有这么愤怒过了，踢完也没解一丁点气，他抛弃凹进去的垃圾桶扬长而去。
负责看监控的当班工作人员习以为常，悄悄记录了下来这一幕。
【滴嘟——滴嘟——紧急！请待机11&12小队前往前方荒原C2区进行虫清扫，速来一层备战区，重复，紧急！……】
水银露出自信的笑容：“工作来了……！让那井底之蛙了解实战多少的差距！”
他朝电梯跑去。
这是，可谓完美之人间（单方面）的斗争。
【18层高阶修理部】
此时的极光还在从事实习跑腿小弟的工作。
正在为Dr.零一泡咖啡，经对方再三要求加了七个方糖，‘要齁死了'，极光面部表情复杂的盯着那杯特质超浓·Max·高糖黑咖啡。
“你这表情……早起如厕不顺畅？”身后神出鬼没的Dr吹了一下极光的耳廓，把他吓了一大跳，字面意义的一大跳。
“Dr？！！”
“诶诶诶注意点别洒了。”Dr.零一歪着脑袋用报告书敲了敲肩膀，“想什么呢？”
“没、没……”总不能说怀疑上司的舌头有问题吧。
“还真让我猜中了？”
“不是啦！”极光尴尬的轻咳，随便扯了个话题，“我在想……对，我在想如今的外界没有水源，我们用水不愁难道仅是城内部集水的资源吗？”
“不愧是你尽想些没人想的问题，嗯，是在夸你。”
极光是绝对不信的。
“城上部是全封闭的，从防护罩内侧能汲取到蒸馏水，但这远远不足一城人使用……这事儿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悄悄告诉你。”Dr.零一表情认真的招招手。
看Dr神秘兮兮的极光也紧张起来，眯着眼睛把耳朵贴近他——“呼～～”的又被吹了一下。
“哇啊啊啊！！”
“精彩，你这跳高能力都不用穿猎靴了。”
“Dr？！！”
“好了不欺负你了，告诉你吧，我们使用的大部分水是虫的体——”
极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紧接着捂住了耳朵：“谢谢Dr科普我已经不想听了。”
“是玩笑啊，喂，听见了吗？呼，算了。”
留下坚决不再听自己多说一言的金丝蝉幼虫，Dr.零一嗦着咖啡晃晃悠悠走向自己的工作台。
【0层出口处】
66城邦行进于已探索215号荒原C2区中央，前方探知已收录虫鸣-淼蚜群（群居生物，甲底虫，背上是可以撑至身体多倍的贮存水分的肉囊组织，核心在头部、连接独角和口器），攻击欲望不高的低威胁虫种，但如若挡在城的进路上问题会很大。
11、12队共73名成员从城底3、4号出口落梯乘两辆大型猎虫车来到地表。
车门开，队员顺序下车，地形平坦全员猎靴开启滑行模式，根据人员使用的武器划分狩猎区域（一般来说狩猎难度高会安排更完善的群体合作，低难度猎物为鼓励以实力争取个人贡献采取分散狩猎模式，总指挥部也默许这种方式）。
队伍分成两拨，使用远距离虫武的成员俯身减速停在适合狙击的地方，水银透过护目镜盯着源泉滑往另一边直至消失不见。
“开始狩猎。”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水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猎虫者们弹无虚发击落淼蚜的感知器官、独角，这样一来淼蚜会变无头飞蝇原地转圈，即便想要逃跑抱着肉囊收缩成球也滚不远。
战况明朗，可水银有些不满，这次的狩猎过于顺利，没法让新人长见识，但最终个人所获虫核数量差也能说明一切，水银胸有成竹的默数着正中红心回数。
另一边源泉和近战虫武使用者们用利刃精准卸下淼蚜的独角或头颅，顷刻间地面上匍匐的蚜虫皆被处理个精光，枪弹声停止，车顶的观测员指示全员尽快打扫战场。
远处城正缓慢驶近，猎虫者们干净利落的用短刃将核心从蚜头内剜出装包，这群精英间不会有记岔错拿别人的猎物的情况。
——同一时刻。
【66城邦内猎虫队总部18层-高阶修理部】
极光正认真观摩Dr.零一神乎其技的修理过程，电光中Dr防不胜防来了一句：“就例如淼蚜这种虫啊……”
“啊啊啊！”极光秒懂紧捂耳朵，“Dr不要再说了！这知识点我已经掌握了！”他的脑内百科全书自动播放淼蚜的信息：食水&虫核，会吸收空气中、泥土中的水分储存于囊组织，无论外观还是内在都‘水灵灵’的生物，口器就像仙人掌外皮刺儿朝内卷成的春卷。
“知识点？嗨呀，我是说——”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嗯——好像有点误人子弟了。”
“Dr您也知道啊？！”
“……你这不是听见了吗……”
“听不见听不见！”
Dr.零一叹了一口气，放下钻头起身走向一边的架子。
【215荒原C2区中央部】
水银挨个结束了猎物的痛苦，弯腰拾起血肉间的核心时注意到地面的石子在震动。
“水银！”
身边的队友高喊，水银回头，一只水囊巨大的淼蚜正以抱球形态像滚石般朝自己袭来，而他的后前方就是城邦。
水银临危不乱架起枪，战场上的硝烟和虫滚动激起的灰幕影响视界，虫的头在球型巨体上又小如团扇上的米粒，而现如今也只有自己能阻止这一切。
“水银！让开！”
无视耳机里队长的命令，水银纹丝不动，调小虫武的功率，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机会只有一瞬，即使万中有一失败射破了水囊，那么腐蚀性液体会即刻泼洒四方，死亡的也只有自己，城和其他人会平安无事，这是一场绝对不会输的赌博。
那一刻，‘白银的魔女’脑子里闪过了久远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幻象，意识被纯白吞噬——纯白？
反应过来时，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队友抱着水银滚到一侧，刚才的纯白原来是来者防护服的白色，巨型淼蚜越过二人继续向前，水银迅速爬起怒吼道：“你干什么？！虫被碾碎城底会破洞！！你这蠢——！”
——是源泉。
是水银最不想看到的人。
“我是奉命行事。”源泉扭头看向远去的淼蚜，“我早已经告知猎车留守人员张开虫网了。”
“什？！”
先前待机的两量大型猎车，一辆为保险已开到城前以车身横挡，另一辆找准角度预判好，车顶部虫网发射正好圈住了虫球，被淼蚜拖着猎车滑了数米，漫天尘土中，虫球将要撞到另一辆车直前缓慢停住。
见状水银摘下头盔不悦的盯着源泉：“你早发现它了？”
“是。”
两分钟前源泉在远处收集虫核时，发现土坡后似乎有异响，联系观测员确定该处有虫鸣，可未等他前去确认，那只巨型淼蚜已经受惊蜷成球在逃了，于是一路追赶。
水银讥讽道：“呵，你一个人猎杀不了——”
“你，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给他人添了多余的麻烦。”源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作为团队的一员失格。”
水银噤声。
是令人气愤的话，也无疑是正确的批评，水银并不是被搭救不道谢的人，虽说是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救援，他方才可有十足的信心，于是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源泉冰冷的眼神又硬生生的堵了回去：“那不是高贡献的王虫，没有拼死的意义。”
被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客气了，水银架起一如既往高傲的姿态：“你才是吧？好不容易立了大功一件结果和杀一般小虫获利无异？哈，深表同情。”
“淼蚜的王虫，我狩猎过。”
又开始吹嘘了？水银笑了：“那得是多大一只呢？说说让我膜拜一下啊？”
——“‘性质’。”
水银漂亮的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源泉歪头指了指远处正在被处理的蚜球：“网内的那只是老年雌淼蚜，水囊可撑至最大且屯水育卵，而真正的王虫，和原同类有着性质上的差别。”
「变异」
如何划定一只虫是否为王虫，并非根据体型大小判断。
王虫的虫核有着核特质上的进化，这会赋予一只虫全新且强力的性质，是绝对性的异样体。
多年来王虫被认定为威胁不定数的最为棘手的存在。
源泉伸出手：“并不大，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蚜。”他纯白的手套之上满是虫猩红的血液。
水银忍不住继续问道：“……它，死了吗。”
“死了。”源泉闭上眼睛，“不过也带来了许多无意义的死亡。”
水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撑着膝盖站起，丢下一句“即使没有你我也能搞定那只虫。”完做好被说教一番的准备朝猎车走去。
源泉也没有看他，继续余下的清扫工作。
荒原之上，二人分道扬镳。
——半小时后。
【66城邦内猎虫队总部18层-高阶修理部】
Dr.零一从墙壁架子上拿出一颗失去光芒的虫核，那只是能源竭尽的空壳，极光不懂这眼镜男的意图，心底惴惴不安，犹豫着要不要搓手。
“你也知道每种虫的虫核有其独特的性质，有意思的是相似的虫类其虫核性质可以完全不同，各方面差距巨大的虫类其虫核却可互相替代。”他把玩了一下那颗球体，“这是淼蚜的虫核，这虫会吸取附近的水分为己用，囊内器官混合毒液生成腐蚀性液体吸收成长。”
“我们通过获取不同虫类的核，研究利用他们的特性，从而成为帮助我们在末世生存的工具。”
Dr.零一中指扶了下眼镜。
“这个世界所剩的活物只有我们人类，和它们虫，世界本身不再变化，那么外界唯一变化着的、生生不息的虫群便成为了我们的「大自然」，我们遵循自然规律我们总结自然定理发展我们的科技。”
——“这便是，世上唯一的科研项目，「虫研」。”
极光的眼里，那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正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彩。
“而科研人员要做的则是认识每种虫的特质，学会结合所学创造全新的科技。”
“你之前学的只是皮毛，是死知识，不过嘛，说现实点我们对这个世界、对虫的了解也是皮毛，所以不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学生、要有作为研究者的自觉，坚信万事无上限，要抱着成为创世神的心态使用双手——可明白？”
极光眯着眼睛：“呃……”
“呼，现在和你说这些还太早了吧。”Dr.零一低头直摸后脑。
听见一声轻笑，Dr.零一抬眼。
“那些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不过，我明白Dr您的意思。”极光露出太阳般的笑容，“Dr.零一已经提醒我了，答案显而易见，城外的悬挂部件，其中有淼蚜及类似性质虫的虫核驱动着，以此吸收储存外界的水供民众使用，对吧？”
他的手放置于胸口：“虫核相当于一只虫的心脏、大脑、亦或说是灵魂……我是这么理解的。”说着说着，他平日里微微蜷着的上身也变得笔直，“而接下来，我不想辜负Dr的期待，想试着自己一个人去填写答卷。”
Dr.零一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这种感受多少年没有过了？
他回以微笑：“干得不错，小虫。”
……
“不过这种性质的核心Dr放在修理部是在做研究吗？”
“说什么呢，这里没有研究核心的材料和工具。”
“诶？那这个核心壳是怎么……？”
“哦，我拿来集水喝的。”
“？？？”
那日，就是这样一番日常的对话，让Dr.零一决定让这只幼虫成为正式的助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可谓完美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