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班》绮里季

4、第三章 启明

　　第三章，启明

　　百域阁试炼生宿舍里，包小班、上阕和下阕三人围坐一团，面对着面。

　　“我要开始了。”上阕右手紧紧攥着一张白色符咒，上面闪烁着复杂的图案，好像一座远古城市的废墟。

　　“开始了。”上阕又重复了一遍，撕毁了符咒，喃喃道：“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先人所讲的也有限，等那完全的到来，是否能发出不满或反抗的呼声。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但我现在就要知道，如同它们知道我一样。”

　　语毕，一道强光笼罩住了三人。良久，光散去，室内已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包小班双脚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周围一片死寂，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包小班的眼皮还无法睁开，强光的刺激使他双眼发痛，从双脚接触地面到视线恢复，之间不会超过三十秒，至多五十秒，但在当时包小班看来却仿佛亘古一般遥远。

　　一声咳嗽打破死寂一般的恐怖。包小班发现他能睁开肿胀的眼皮了，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是上阕。包小班眨了眨眼。待视线完全恢复，才发现他们身边还有别的存在。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包小班的右手边是一片巨大的光幕，向上直插云霄，仿佛誓要到苍穹之上，向左向右更不知要延伸几万八千里，凡人根本无法一窥究竟。向下是血红色的线。‘这应该就是创世大能所划的线’包小班想到。

　　生之线闪烁的红光仿佛魔鬼一般诱惑着人走进。线外故土那强大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抗拒，心中有股快要压抑不住的冲动，奔过去！奔过去！线外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我们真正的家园是出云大陆，不是这牢笼一般的线内，是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包小班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才平定内心的波涛汹涌。在这巨大的光幕下，人之渺小不堪一提。不过是一片光幕，就使人不禁战栗，更不用说光幕外面又是何等的恢宏壮阔。包小班觉得现在自己的内心就像一片湖，湖面风平浪静，湖底暗流涌动。

　　“你说，外面是什么样子……也和我们一样，荒漠，城市吗？”上阕喃喃道。

　　没人回复上阕，想他也不需要别人回复。在这样的震撼之下，谈话是愚蠢的。

　　线内看不见线外，线外看不见线内。光幕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自己模糊的轮廓，模糊不清，模糊不清。包小班又想起了上阕撕毁符咒时所念的咒语——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但我现在就要知道，如同它们知道我一样。

　　我们不了解线外的它们，它们是否了解线内的我们？

　　正在这时，下阕旁边光幕的一处晃动了一下。一条腿从线外穿过光幕跨进线内，当其完全穿过光幕——

　　人？！

　　一个人类？

　　不对，不是人类，线外没有人类，这是幻魔！包小班不禁冷汗直下。

　　来人，不对，幻魔也注意到了包小班三人，唇角一勾，笑道：“人类！真真是惊喜。”说罢，就向包小班三人走进。“不对，还有两个杂种。”停下脚步，视线在上阕下阕两兄弟身上打转了两圈，然后就停留在了下阕身上。

　　包小班三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却不敢轻举妄动。能进入线内却毫发无伤的幻魔绝对不是他们三个能敌的。该怎么办？！在死亡阴影威胁下，包小班的大脑极速运动，却无计可施。

　　没有生路！

　　幻魔又动了一下。包小班瞳孔紧缩，目不转睛地盯着幻魔的一举一动。幻魔没把包小班三人放在眼里，相反，它极喜欢包小班三人的恐惧。

　　幻魔指了指下阕，说道：“你，过来。就是你，红衣服的。”

　　三人连忙对望了一下。

　　不能过去，过去就是主动送死。不过去，激怒了它，也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幻魔又出声道：“过来，不杀你。别浪费我时间。”

　　幻魔有些不耐烦了。这不是好现象，包小班想到。

　　亦在这时，下阕走向了幻魔。

　　“下阕？！”包小班惊道。随即要冲上前去拉回下阕，却被上阕阻止了。

　　“上阕？！你这是干嘛。”

　　“它不会杀下阕。”上阕的脸上浮现了包小班从未见过的沉默内敛，这种沉默内敛应是与生俱来的沉默内敛，应是不会出现在上阕脸上的那种沉默内敛。但现在，却出现在了上阕脸上。

　　怎么回事？

　　包小班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了。此时，他是真的希望自己长有两个脑袋。

　　下阕跟随幻魔去了生之线外。

　　“上阕……”

　　“我有话跟你说。”上阕睁大眼睛凝视着光幕，想要清楚看到光幕后面的世界。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魔眼天赋最突出之人，也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我是幻人，人与幻所生的孩子，下阕也是一样……”

　　“幻人？！怎么可能……世界上，世界上……”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幻人，是吗。”上阕自嘲地笑了笑，“在生之线内，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幻人，躲躲藏藏地生活在城市里……我是比较幸运的一个，有下阕陪伴，又有人保护我们不被发现，甚至能像正常长渊少年一样参加试炼，虽然，虽然每个试炼地都不能呆很久，但我和下阕，我和他已经很知足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下阕的归属是在线外，而我的归属是在线内，我们终有一天会分离，开启我们真正的命运轨道，这是命中注定不可改变的，我们要满怀希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上阕揉了揉眼睛笑骂道：“去他妈的满怀希冀，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只让我们等待，等待个鬼，你倒是说明白啊，救赎了我们，却又困住我们，姓金的，我跟你没完……”最后几句仿佛窃窃私语一般，包小班听不清，也没再问。包小班只知道上阕正处于极大痛苦中，深不可测的痛苦中。上阕站在光幕前，双臂紧抱胸前，垂着头，身体绷紧僵硬，却微微颤抖着。包小班看着上阕，没说话，包小班知道，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陪在上阕身边。

　　太阳逐渐向西方的荒漠移动，快要到黄昏了。包小班刚准备出言把上阕从痛苦中拉出来，上阕就自己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了。

　　“走了走了，生之线边境可不能多待，我们得回去了。”说罢就拿出另一张白色符咒，准备撕毁符咒念咒语，但他拿着符咒的右手却不停颤抖。

　　让这样的上阕念这样的咒语实在太过可怜了。包小班一把夺过符咒，说道：“我来，让我来！”

　　包小班是时间系，大部分魔力都在出生时被封印，体内只有少许魔力。催动这样的符咒对原来的他来说，连想都不敢想。但现在，他压根不会考虑这些。他想要发泄，想要毁天灭地，就算魔力使用过度所带来严重后果，他也毫不在意。我这是怎么啦？包小班在心里反问道。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撕毁符咒，念出咒语。

　　亦在这时，变故突发！

　　又出现了一个幻魔！

　　此幻魔不是先前的幻魔，它全身遍布伤痕，是新伤，是穿过生之线所造成的伤痕。

　　幻魔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恶意，双目通红，异常兴奋地紧盯着包小班。低级幻魔以杀人为乐，它们魔力稀少，穿过生之线受到的伤害也大。所以很少会有低级幻魔穿过光幕进入生之线内。

　　包小班后脊梁一阵战栗，加快念出咒语。但已晚了！幻魔已先一步破坏了符咒，并迅速向包小班攻去，嘴里还叫嚷道：“真是幸运，真是幸运啊，马库斯大人从生之线内带回来一个幻人，我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这些蠢货还真没离开光幕。哈、哈、哈！十年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终于遇到人类了！”

　　“小班，快跑——！”上阕转头向包小班喊道，并迅速向幻魔方向奔去。

　　包小班闻言立马向后跑，身后魔力碰撞的十分激烈，空气中波纹微微振动。

　　跑，跑的过吗？四周都是茫茫荒漠，看不到城市的影。再说，自己真能丢下上阕跑吗？不能！自己做不到！

　　想到这里，包小班慢下逃命的步伐，边跑边向幻魔喊道：“蠢魔，来追我啊——”

　　幻魔脸庞顿时亮了起来，它明知包小班的挑衅不怀好意，但过度的自信和高昂的情绪使它控制不住自己，一脚踹飞上阕，就向包小班奔去。

　　包小班停住了，不再逃跑，冷眼注视着幻魔奔来。幻魔虽认为包小班不可能有机会安排陷阱，但因其生性多疑，且刚才那一脚用了太多魔力，魔力有点周转不开，故放缓了脚步，疑惑着打量着包小班。

　　同时，上阕也赶了上来。两方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