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撩者甜》不如刺猹去

3、开学

　　陆斐睡醒已经快中午了，在厕所放空一下才想起来周煜，他昨晚就没走，进了屋倒沙发上拉不起来，陆斐丢床被子给他，自己回房睡了。他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时，周煜已经卷着被子掉到地毯上了，张着嘴哼哈哼哈睡得正香，像一卷滋滋冒油百里飘香的培根卷金针菇。

　　“你再不醒，我就要熏晕了。”身后厨房一个女声吓他一跳。
　　“老妈！吓死我了！您出点儿动静不……不费电！”陆斐打着哈欠摸摸后脑勺。
　　佟兰心一边起身，踩着高跟鞋小心避开一地的酒瓶垃圾走到陆斐面前，“儿子，你自己闻闻屋里这味儿都辣眼睛，周煜睡那儿我又怕开窗他受凉，要不是在这保持这省电模式憋着气我早呛关机了我！”
　　“嗨，他没事儿，身体好着呢。”陆斐说着打开窗，“你呢？特地跑一趟有事儿？”
　　佟兰心正色道，“明天就开学了，我过来看你一眼。”
　　“是来看我？还是怕我明天就逃课？”
　　“你知道就行，本来想打个电话，你爸说还是得让我过来一趟。我可跟你说啊，成年了，喝点儿酒我不管你，但别的臭毛病可别给我带回来，出去的时候好好儿的，这两年我和你爸一回来，你就撒欢儿了是吧？”
　　佟兰心一提“这两年”，陆斐就知道训话要开始了，这个开头就相当于领导讲话时的“我简单讲两句”，然后就能延伸铺陈开三个方面六个关键十二个基本点。
　　他走去厨房，用胶囊机煮了两杯咖啡，“妈咪，润润嗓子。”
　　佟兰心白他一眼，“少来这套，儿子，你别不当回事儿，这回把你弄回来，给我老老实实拿个高中毕业证然后申请T大，我都查了，T大国际生靠申请面试就行，P大还得考语数外，你就算了我也没指望。”
　　“嗨呦，妈，那你干嘛还把我弄一中来？去英华国际多好？我朋友还多。”
　　“想都别想，你那群富二代小朋友别的啥啥不行，就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把你从澳洲二代圈子弄回来再给你扔那儿去有区别么？你就给我好好在一中上完这一年，妈没多高要求，你好歹上个top2，爸妈说出去也不算没面子吧？又不是逼你去爬藤。”
　　“拿国际生身份上top2你们就有面子了？呵……还敢想常春藤？要不你们直接给学校捐个几百万刀吧，比逼我考容易。”陆斐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爹妈倒是能送你进去，你毕得了业？”佟兰心挑眉看他。
　　陆斐被噎了一下，放弃抵抗，“行了，不就去上学么，我去行了吧？”
　　“这才对，”佟兰心语气也软下来，“就辛苦这一年，我和你们校长打好招呼了，也给你安排到周煜一个班，你俩有个照应。”
　　她手机震了一下，“我一会还有个午餐会，中午不管你了，你俩收拾一下洗个澡出去吃吧，不过不许开车，你现在出去还是酒驾，一会儿我让助理安排人来打扫。”一边说着一边拎起鳄鱼皮的小包包越过地上的障碍物往门口走。
　　陆斐扶着佟兰心的肩膀送到门口，“快去吧老佛爷，对了这个月我信用卡刷爆了，就买了几件衣服什么的，你给我查查。”
　　佟兰心冷哼，“不是刷爆了，是你爸打给银行把你副卡的额度从一百万降到十万了。”
　　陆斐眼睛都瞪大了，“我fff……”
　　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让亲爹如此丧心病狂？
　　“看你在新学校的表现了，”佟兰心突然笑了，笑得比新闻联播主持人还端庄，“逃课再减半。”
　　“老妈……妈咪……亲娘……”陆斐无力的嚷嚷。1米86的大宝贝撒娇，佟兰心无力的抚着心口，“行了别抽疯，我早上吃得挺多的，等下再转你点，不许让你爸知道！”
　　“好。”陆斐长出一口气。
　　佟兰心出了门想起什么，“哦对，对门小姑娘也是一中的，不知道高几，你有空遇到了也可以问问，都是同学，又是邻居，互相关照一下。”
　　陆斐瞄着对门沉了脸，“呵。”
　　自己没被举报到打 | 黑 | 除 | 恶 | 工作组已经是承蒙她关心关照厚爱优待了。

　　*

　　八月三十一号和九月一号的天气并没有显著差别，陆城地处东南，温热宜人的气候能一直持续到圣诞节，可每年一到开学这天，池悦总会觉得一日入了秋，所有事情兀自进入到下一个循回中。
　　特别是高三这一年，就跟每天晚上七点半的天气预报似的，上一秒夏日暖阳高照，下一秒金色落叶遍地，一步就跨进个不同的时节里去。

　　池礼贤整个暑假都在急诊科轮转，但只要在家的时候，会细问一下池悦的复习进度，远在上海培训的妈妈也三不五时发个视频过来，叮嘱池礼贤给女儿补充营养，当然爸妈最后惯常都会以一句“宝贝闺女再辛苦一年，P大医学院在向你招手”为三方会谈画上一个句号。

　　P大医学院……
　　池悦坐在教室里，叼着维他奶吸管发呆。
　　“池悦？池悦悦？班长？”同桌程旭媛放好书包，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啊？什么？”池悦回神。
　　“暑假作业写完了？”
　　“嗯啊。”
　　“啊——”程旭媛打了个哈欠，“我昨天写那几篇作文写到半夜四点。”
　　“干嘛都攒一起？”池悦问。
　　“不喜欢写的留到最后么。”
　　“高考作文想得高分不容易，但想写出来个不拖后腿的分数还是不难，放假前不是给你找了几类模板和范文么？”
　　“对啊，就是有你那些技巧我写到四点，不然现在还在家憋字儿呢。”
　　池悦竖起大拇指，甘拜下风。

　　周煜快到上课时间才抱了个篮球走进来，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经过池悦身边时想打个招呼说点什么，见她面前摊着牛津英汉字典在看，又没好意思打扰。

　　上课铃还没响，班主任喻西穿着小羊皮高跟鞋咔哒咔哒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声音小了许多，她环视教室一周，人都到齐了，满意的点点头。
　　“早啊，大家，今年是老鸟们了。”
　　“喻老师好！”大家都颇给面子，连池悦这种话少又冷感的，脸上都带了笑。
　　高一开学第一天，喻西进门说的是，“早啊，小菜鸟们。”
　　全班默契十足的笑起来，也都差不多是想到了一处。
　　“今天开始就正式进入高三了，还记得高一开学第一天跟你们说过什么吧？”
　　大家纷纷点头。
　　池悦握了握手里的笔，二班哪有人会不记得？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喻西穿了西装半裙和高跟鞋，四十出头的人了，腰间有些发福，头发用个大夹子固定在脑后，戴一幅金边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挺富态的。
　　“早啊，小菜鸟们。”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喻西，你们可以叫我老喻或者Jessica。”
　　“我心脏不好，也不爱跟学生发火，所以先说几条我自己的规矩，一，上课可以吃东西喝水，这是怕你们上学太早来不及吃早餐，饿着肚子影响智力，但不许吃味儿大的东西，也不许吧唧嘴。二，上课可以睡觉，但不可以打呼噜。三，上我的课可以看别的科的书，但不能交头接耳。”
　　“中译中一下就是，你们如果想好好学英语，跟着我的要求做，我保证你们能考出来自己满意的分数，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学，那上我的课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许打扰到别的想学的同学，听明白了么？”

　　大伙短暂的静默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拼命拍起手来，这老喻，好像有点酷。

　　陆城一中是省重点，生源里像池悦这样各个初中考上来的尖子生占了八成，再一成是各类体育文艺特长生，比如周煜这样的，最后一成，就是各路手眼通天的能人异士通过各种招生政策或是贡献大笔择校费而送进来的那一小撮把这辈子所有运气和努力都用在了投胎这件事上的二代们，垫底归垫底，学渣归学渣，人家就算是跪，也是跪在了许多人天花板上。

　　喻西四十出头，是一中高中部英语教研组组长，响当当的招牌名师英语天后，也是无人不晓的陆城一中富贵花。
　　一届学生她带俩班，其中一个班带班主任，不管这个班学生其他科目的成绩如何，大大小小的考试里，喻西带班的英语单科平均成绩绝对是全年级的前两名。她确实从不发火，但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就连几个常年吊车尾的学生上英语课也都老老实实的，私底下不论是玩手机看小说还是睡觉，桌上都还是摆着翻开的英语课本，以示敬畏。
　　主要还是敬。
　　多少学校想挖她，据说某私立学校校长亲自找上门去谈，都开出了三倍工资了，喻西不用考虑就淡定拒绝了，理由硬核到无可辩驳——“我不缺钱。”
　　这还真不是吹，喻西的老公是陆城小有名气的富商，女儿读的是省外贵族双语学校，跟池悦他们同届。

　　“都记得规矩就成，我就不重复了显得絮叨。”老喻敲了敲桌子，把大家注意力抓回来。
　　“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今天起转来咱们班。”她朝门外招招手。
　　大家下意识看向门口。
　　“高三了转学？你猜是学霸还是学渣？”程旭媛往池悦这边靠了靠。
　　“学霸的可能性大吧。”池悦收回视线随口一答，如果是艺术生或者花钱进来的，大概率会去文科班，像高二分班时选了文科的几个同学都是。

　　余光瞥到身后上蹿下跳兴奋的快要从座位上蹦起来的周煜，池悦的脑子里闪过一星半点什么，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三两步就走进门登上讲台，他穿着件潮牌T，校服搭在臂弯，单肩挂着个黑色铆钉背包，快速扫视了一圈，很快对上了举着双手不停摇晃的周煜，抬手摸摸自己的大圆寸，咧嘴一笑。

　　“大家好，我叫陆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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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悦：我可以骂人吗？
池父池母：不可以。
池悦：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