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 Kill》想个笔名也好麻烦

11、第十一章

　　苦熬一宿，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漫漫长夜。青塔商旅的人都松了口气，附近驻扎了不少中途没有收到消息，被关在门外的商队，看天蒙蒙亮，都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去到城门口等开门。

　　青塔来得最早，驻扎的地方离城门也最近，简单收拾了行装，第一个排在队伍里。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气温还是很低，每个人呼吸一次，都能清晰看见呼出的气凝结成霜。以商队为单位，互相抱团取暖，跺脚嗐气，用自己家乡话窃窃私语。

　　城门缓缓开启，阳光的温暖也终于感染到世人，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争先恐后脱起衣服，依旧止不住汗水流淌像个没关紧的水龙头。

　　“大家再加把劲，很快就进王都了，先找家店把我们身上的超脑都修好，再去找家店休整休整，大家都好几天没吃好睡好了，稍微款待款待自己啊！”领队搓了把脸，激励队员再坚持一会儿，他一夜没睡，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走！我们进城！”

　　身后的队员都默默收拾行囊，他们已经没什么多余力气再回应领队的呐喊了，赶紧找个地方躺下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然而过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没有超脑的他们仅凭一张经商证磕磕巴巴地通过AI扫描认证，但在扫到老四时，AI发出警告声。

　　“警告！警告！此人有违纪行为，不予通过！不予通过！”

　　青塔商队的各位都莫名其妙，老四更是直接暴起，破口大骂这个AI有问题，全然没注意到周围其他商旅看着他窃窃私语，幸灾乐祸。

　　认证通道转变为一个小军火库，所有枪炮口都对准正在破口大骂的老四。AI的声音依旧很冷静。

　　“警告！已通知巡逻队！获得授权。正在控制目标。”

　　“不！”领队惊声尖叫，“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老四他……他什么都没做过啊！”

　　“你好歹给我说清楚我做了什么都，你就给我莫名其妙扣这个帽子，你个破机器，是不是芯片进水了！要不要老二给你修修！”

　　“老四，你消停点！”领队一面拦着老四，一面悄声警告。

　　扫描仪镜头转了转，放出一张光幕，那上面是昨晚青塔商旅在城门外驻扎的影像，画面放大到老四，一旁打出文字，正是昨晚他说的一句粗话。下一张照片则是老四对着扫描器破口大骂的照片和相应文字，图像上老四看起来面目扭曲，掠影让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老四的脸黑了又青。“谁知道你们这儿规矩这么多！连句‘他|妈|的’还不能说了！什么破地方，连这种事都要管！你们这么能，怎么不去管天管地管空气啊！”

　　领队眼前一黑，不由得感慨老四面对这么多长枪短炮还能发出这样大无畏的言语，果然是人才，但也知道老四进城这件事也算彻底黄了，现在只想赶紧让商队其他人赶紧进城。

　　队伍已经排的够长，但是他们这第一支队伍就堵在门口，其他人不由得抱怨起来。抱怨声还没落地，城墙上又打开了三个和他们面前这个城门一样的大门，AI程式化地要求他们有序进行入城手续。

　　原本乌泱泱一大群人瞬间作鸟兽散，只剩青塔一支队伍，孤零零地卡在城门，被AI用武器指着队伍一员。这个消息够作为商旅圈三个月的笑话了。

　　如果可以，领队当然希望可以全员入城，放弃任何一个队员，对队伍的凝聚力都是一种损失，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由散兵游勇组合起来的一支投机分子、乌合之众。

　　领队很头疼，非常头疼，一夜没睡的后果像是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但他不能，只能强打精神，努力和AI周旋，企图有一条生路。

　　AI的计算已经帮他想到了所有对面人的行为模式，任何一种方式，他都有至少三种解决方案。

　　他的工作就是避免这些胡搅蛮缠的人进入王都，污染城市的安宁。

　　巡逻队很快达到现场，确认现场情况后，AI撤走武器，让巡逻队带走犯人。那个领队看起来还想挣扎一下，只是徒劳无功。

　　老四就这么被带走了。商队里的其他人全程都保持沉默，领队目送老四被带走，有些站不稳。AI适时询问他是否还想进城。

　　这下领队的眼前是真的黑了。

　　“进。”他哑着嗓子，眼睛里充满血丝。

　　带着满身尘埃和疲惫，青塔商旅终于正式踏进塞提城。

　　城堡内有一处水塘，年幼的王子公主们曾绕着这里嬉戏打闹，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只是塞提不会怀念。

　　如今水塘边不再有孩子的欢笑声，但水塘内有了新主人。塞提的人鱼。

　　人鱼没有告诉塞提她的名字，塞提叫她“艾尔特”，作为赞美她如艺术般的美貌。人鱼偶尔会回应他的呼唤，这让塞提欣喜若狂。

　　人鱼出现于虚无中，只是在朝露披身时的一抬眼，艾尔特就出现在塞提面前，就好像传说中的魔法。银色的人鱼从空中落下，让塞提接了满怀。

　　艾尔特无法说人类的语言，塞提和她说了许多却依旧是鸡同鸭讲。他打算亲自教这位艺术的化身。

　　他发现艾尔特能离开水很久，在他将艾尔特放在椅子上努力和她沟通了很久后他才注意到艾尔特只是像个正常人一样坐着，并没有出现渴水的现象，只是端坐在那里，好奇地关注着周围的装饰，即使有塞提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地说话也没吸引到她半点注意。

　　塞提知道自己身边凭空出现了一条人鱼的消息会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整个宫廷。但那又怎样，他是“血腥复辟者”。这时候，塞提终于感受到这个称谓给他带来的好处，甚至有些后悔纵容那些代言人们为他遮掩。

　　身为帝王，尤其是希望能做出些成绩来的帝王，不可避免塞提每天都要面对无数文件需要处理。前几天他将政务都在工作室完成，今天他把工作台整个搬到池塘边。

　　艾尔特在水池里游来游去，经常沉在池底。池塘很浅也很清，虽然在池底，却也是一眼望得见的距离。

　　塞提把工作台搬到池塘边时，艾尔特感受到了震颤，探出头来看是怎么回事，塞提冲她笑笑，继续埋首在文件山中。艾尔特早就在他对他笑时就转过身去，又回到池底。

　　琉塞古的白天总是很热，但身边有水池，也有变温箱和遮阳伞，塞提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可忍受。

　　完成当天任务已经是夕阳西下，艾尔特依旧沉在池底抱着自己休息。塞提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让侍从捧上一杯饮料，踱步走到池塘边呼唤艾尔特的名字。

　　艾尔特的耳朵动了动，但是身体没动，依旧闭着眼睛沉在湖底。塞提又敲了敲玻璃杯边，发出清脆响声，艾尔特干脆把耳朵捂起来。

　　塞提也不恼怒，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看似铁质的吸管插|进水池，吸管越变越长，最终即将到达池底时却留了道缝。

　　塞提又温柔地叫了声艾尔特的名字，依旧没得到回应。他把手中的饮料缓缓倒进吸管。饮料随着吸管进入池塘，污染一片水源。艾尔特依旧不为所动，蜷缩在自己的一角。

　　侍者听命，一杯又一杯地奉上各色液体，不停沿着吸管向池塘里倾倒，清澈的水不久就看起来五颜六色，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艾尔特终于受不了，她冲出水面，一鼓作劲爬到岸上，大口呼吸，脸颊旁的腮片也掀开来汲取更多氧气。一头银发也染上了各种颜色，看起来脏乱不堪。

　　塞提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看着人鱼狼狈的模样，几乎想不起她在救他时是怎样如神降临般的美好。

　　没关系，这是我的人鱼，我会慢慢教她的。

　　他看着人鱼努力呼吸，从侍从手上挑了杯冰水蹲在人鱼面前，笑着问她：“需要一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