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 Kill》想个笔名也好麻烦

10、第十章

　　对塞提来说，今天依旧是一个不眠夜。

　　自从回到宫廷，一切都乱套了。

　　他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他明明只需要挑拨一部分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为什么现在他成了凶手？

　　登上王位后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总是无解。他记得自己是个花花公子的样子；记得自己结交了斐多，让他平步青云；记得有新政|党上台要对王室清算，自己逃过一劫被送去流放。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从流放的地方回来，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登上王位。

　　塞提没杀过人，至少在他印象里没有，当他被侍卫叫醒，发现自己身穿被血液浸透的王袍，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认下了这些罪行。

　　至少侍卫长没胆子当场对他发难，还帮他登上王位。当然，候选人都已经死绝了也是原因之一。

　　如今会客厅空无一人，连光亮也在塞提的要求下被熄灭，黑暗中看不请宫殿的全貌，只能通过月光撒过的区域窥探一二。

　　塞提就站在露台扶手旁，继续他第七十次整理回想。露台下是武装机器人在巡逻，一班接着一班，不知疲倦。扶手边也隐藏着一个正在工作中的监视器。这给了塞提很大的安全感。

　　他有种预感，今晚将是他最后一个不眠夜。

　　当天上午，维夏回到住处整理消息准备发给老编，剩下的时间她就可以和季白过无忧无虑的二人世界。

　　“你打算怎么写。”季白还是穿着那身短打劲装，倚在维夏的工作桌上，翻阅那本记满对话内容的本子提了一嘴。

　　“还能怎么写，就按他们的方案写呗，什么‘重返王都和平继位’之类的，反正又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最多也就是作为回礼帮他解决政敌而已，这种举手之劳就不用找他再要谢礼了。大白，来杯咖啡。”维夏完成手上的工作，靠上椅背，大出一口气。

　　季白合上记录本，推到维夏面前，转身去厨房准备一壶咖啡和两个杯子。她们出门总会随身带一些平时爱用的东西，以防下处准备不充分，逼得她们想回去。

　　趁着咖啡没上，维夏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稿子，等她确认的差不多了，咖啡也已经端上工作台。季白还是靠着老位置，只是手上多了个素色陶杯，上面用交错的红线排满了杯子下半部分，维夏的杯子是枫叶红，斜斜地用白色在上面勾勒出一株芦苇。

　　维夏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还是有些烫嘴，就放到一边。点击“传送”，她的稿子就已经安静地躺在杉木的超脑里了。自觉大功告成，维夏用反作用力，把自己和椅子都送离了工作桌，快乐地张开手脚转圈圈。

　　“你说我们去哪儿呢，我看别人推荐的攻略里都是别的星系里也能找到的玩意儿，都没什么新意，像那个打星际海盗的，我都打过真的了还要这个模拟的干什么，还有这个，沙滩？认真的吗，我家都有……”维夏点开超脑开始搜索琉塞古的旅游推荐，看一个否决一个，直到把攻略都翻完也没见她有什么满意的选项。

　　“我看我们估计只能在家里呆着了。一点儿都不好玩。”维夏脚一蹬，又转起圈圈来。

　　季白这会儿才刚喝完她手里的咖啡，准备再来一杯。听到维夏的评价，不禁莞尔。

　　“我们什么没见过，这大约就是活得太久的不好之一吧。”续了一杯咖啡，嗅着清苦的味道，季白好心情地提示，“不过，我们还有比这上面更多的选项吧。”

　　“嗯？”

　　“哦！”维夏从椅子上弹起来，抱起季白就开始亲。“我这就去准备。”

　　“怎么突然实行宵禁了？”城门外的商旅百思不得其解，虽是漏夜，但琉塞古的王都可也是个不夜城啊。

　　领队让其他人稍安勿躁，前往城门询问情况。扣了三下冷硬的城门，全息投影出现在领队面前。

　　“您好，欢迎来到琉塞古王国王都——塞提城，我们衷心希望您能够在此收获您需要的一切。”一段公式化的影像过去后，目视前方的引导员终于把眼睛放在领队身上。

　　“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您好，我们是青塔商旅，想来贵国……做点小本买卖，额，我们没有被通知王都如今实行闭城宵禁啊。”领队斟酌着措辞，即使只是王都门口看守大门的AI他也轻易吃罪不起。
　　AI引导员微笑着听完他的话，向他解释王都从三天前就开始实行宵禁。

　　“你们没有关注王都的信息吗。”引导员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领队，他却觉得自己背后冷汗出了一次又一次。

　　“我们……路上遇到一些事情，通讯设施、每个人的超脑都有些损坏，也没办法登记入住酒店什么的，所以，才看起来这样。”说着说着，领队也说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摆弄身上的衣物。他们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虽然在本来生活的区域也没什么每天洗澡的好事，但至少还是会把自己拾掇的人模人样的，像现在这样风尘仆仆又赶着进城的模样，他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看大门的AI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但他还得继续说。

　　“那，您看，我们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让我们进去，至少找个地方修好超脑，能找个地方住啊。”领队觉得自己脸都要红了，他要交易的就是各种电子产品，可他现在就在和一个有智慧的电子产品讨价还价。

　　AI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很抱歉，依据我国律法，任何在宵禁时期没有命令下开启城门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叛国，我很抱歉，你们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开门。祝你们生活愉快。”说完，AI的全息投影就关闭了。

　　“他｜妈｜的！”领队来不及反应，只能带回这个不幸的消息，队员当时就炸了。“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让我们在这儿呆一晚上？明天我们就可以成为失踪人口了！呸！”身着红衣的男子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城墙上的探头正对着他记录下一切。

　　“那我们也只能在这里等了，就像老四说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都已经辛苦了这么久，没道理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反而打退堂鼓的，今晚我们轮流值夜班，分成三组，一组四个人，我先守第一班，老二老三老四你们跟我一起，其他人先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按顺序，我会叫醒你们的。”

　　被点到名的三个人站了出来，和领队讨论一番各自领了差事，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盯着四周。

　　这里是一片荒原，一马平川，一望无际，夜空中的星清晰可见，压在头顶有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然而这一块并没有眼见的这么美好。整个王都建于流动的散沙上，当年建城时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固定了那部分流沙才有这座塞提城拔地而起。但城门外的部分就很遭殃，流沙的确不流动，但也没有固定，在这生活的生物千百年来成功适应这样的土地，潜伏暗杀，甚至明杀他们都是一把好手。人们对他们几乎无计可施，明明已经掌握各种科技，已经毁灭无数生物族群，自然却依旧进化出了人类的天敌。

　　来自自然的复仇从来只需要时间。

　　夜间的寒冷也是一大问题。商旅们互相依偎着取暖，依旧被冷的瑟瑟发抖，他们也不敢点火，生怕引来什么东西。

　　领队强撑着不敢睡着，但经过这么些天急匆匆赶路，再好的精神也经不住这么败。他还不敢睡，每每眼睛快粘在一起，就要给自己一巴掌，吸引了其他人注意，被他一句没事打发掉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宵禁中的琉塞古连某屋中某人辗转一下的声音都显得尤为刺耳。但这并没有妨碍任何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塞提依旧站在露台，清晨的露水洒了他满身都是。

　　终于，他等来了他的答案。

　　“早上好，王子殿下，或者现在应该改称‘国王陛下’？”

　　女子戏谑的笑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我美丽的人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