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安》姑苏诺

4、不明

　　回到府中，幕安又恢复往常一般。
　　漓安夫人正坐在殿中，一旁则跪着七琴。
　　幕安早已见惯这种场面，知道漓安夫人心软，一冲进去便抱住夫人的大腿，“呜呜呜，好娘娘、亲娘娘，小安就是在府中呆得太闷了，想出去走走嘛。我真真没有惹祸！”幕安立马举起右手伸出四个指头作发誓状，“真真没有！”
　　幕安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漓安夫人。
　　漓安夫人到底是心软，叹了一口气后将她扶起来，到堂中坐着，“我很早前便说过，你可以到市井中去走走，但是要带上防身侍卫，无论如何，得防着万一才是啊。”，说着替幕安理了理鬓角的发，“否则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有了点什么，我又该如何同你的父王母妃交代呢？”
　　幕安心想着确实也有理，便低着头，“幕安知道了，其实小安也不是不愿带，就是一带着他们，街上的人见着我便都躲得远远的……小安只是去听听书、套套果儿什么的，不会有事的……”
　　漓安夫人看着她，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小安，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你王叔与我能护住你一时，但护不住你一世的，你倘若有一日……”，想到这儿，漓安夫人便鼻尖一酸，正对上幕安疑惑好奇的眼神，一时不忍再说下去，“有时，我总是在想，我会不会将你教错了。”
　　幕安更不明白了，只呆呆地看着她，“教……错了？”
　　漓安夫人吸了吸鼻子，“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将幕安的手牵过来握在手里，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一个想着闹了一天想赶紧回去歇着，一个想着这小皮孩拿她怎么是好。
　　回到自己房中，幕安一头雾水地看着七琴：“七琴，今天安娘娘是怎么了？府中可有发生何事？”
　　七琴正关着窗户，回过头来：“不曾。”
　　“那就奇怪了，怎么感觉今天安娘娘怪伤心的呢……”
　　“公主每一次偷溜出府，夫人都很担心。公主又不听夫人的话，带侍卫出去，长此以往，夫人难免担心伤怀。”
　　“好了嘛好了嘛，我知道了嘛，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带着侍卫出门实实在在不方便…”说着说着幕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坐在床上将双腿一盘，原本因理亏而低下的头，瞬间就抬了起来，挺直了腰板，“你说！要你路上碰着个人带着好几个侍卫，你是不是会躲的远远的！”
　　七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够呛，一时愣住了，哆哆嗦嗦地说：“…..是、、是……”
　　幕安又恢复了往常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那不就结了嘛，我出去就是去玩玩闹闹，寻个自由自在的，若是旁人见着我都像见瘟神一样，那我还出去干嘛呢！”，说罢还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话是否有理，望着七彩，抬了抬下巴，“你说是不？”
　　七彩看了看被吓着的七琴，又看了看榻上那个歪理十足却还理直气壮的小公主，忍不住笑了笑，“对，对。我们小公主说的都对。不过，小公主，时间不早了，您玩了一天约莫也累了，奴婢们服侍小公主安歇可好？”
　　幕安一听这话觉得有理，自己的确困乏的很，便不再多言，安心睡下了。
　　关上房门，七彩扭头对七琴轻声道：“今儿真没出什么事儿？”
　　七琴一脸真诚地说道：“七彩姐姐，真真没有。”
　　七彩见状，也开始不明起来。

　　“夫人，您别担心了。五公主虽调皮一些，但是骨子里还是乖巧懂事、守规矩的，况且常有七彩在侧，不会有问题的。”茯苓见漓安夫人仍心绪不宁，便替她按摩头部。
　　“唉，我知道，只是……”漓安夫人终是把她这么多年最怕的事道了出来，“你想，倘若有一日幕安被漓王再召入宫，以她的心性脾气，在那样的地方如何能过的安生适意？”
　　说罢，漓安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是……公主的生母犯了如此大错，公主也不是寄养，而是被贬出宫的，这古往今来，被贬出宫又是废妃之女，能再回宫的少之又少，且又没个缘由，漓王岂会说召入宫就入宫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近日我总觉心神不宁，总觉得幕安在我身边的时日已是所剩无几了，总觉自己留不住她，这漓安府留不住她。” 漓安夫人说着说着就更难过了。
　　“就算如此。夫人，五公主终究是皇室的公主，有些事，或许也是她自己的命数。”茯苓无奈地说道。
　　“是啊，”漓安夫人淡淡摇了摇头，“命数。”
　　“但愿她一世，都能像如今一样快乐自在吧。”
　　“五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的。”茯苓望着忧心忡忡的漓安夫人，哽咽道。
　　漓安夫人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明日，你让幕安过来请安吧。"
　　茯苓先是一愣，这五公主因不喜繁文缛节，漓安夫人又念其幼年便与父母生离，对她心疼得紧，便早早地就免去了幕安的早起请安之礼，但这如今怎么又.......
　　尽管满心疑惑，但茯苓仍旧答了一句：“是。”
　　窗外天色暗的深沉，月光柔和，四夜寂静。
　　可见，这夜，读不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