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后裔》一块七

12、第一卷 异乡人（12）

　　“小弦，看到我家公子了吗？”凉在整个月山小楼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就是没看到他家独孤鸣大人那抹炫丽灿烂的身影。好不容易看到个熟人，小弦正往三楼天字间搬书。

　　“独孤鸣吗？没看到。”小弦没有停下手中活计的意思，“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找来找去了，不如换个靠谱点的主子吧。”

　　凉嘴角一撇，这少年说话向来毫不留情。他倒是想换个主子，可也要上面给换啊，这年头谁不是迫于生计讨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主子什么样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再说独孤鸣虽然有的时候像个半大的孩子，挑剔任性胡搅蛮缠，不过总体来说事少钱多离家近，还算是份好差事。

　　晚上月山小楼熙熙攘攘，灯红酒绿，凉只觉得找不到独孤鸣大约也不算个事，第二天就会被哪个大人给送回来了。赵婴弥似乎对独孤鸣关爱有加，如果明天早上独孤鸣还没回来，就拜托赵婴弥找一找。毕竟明天独孤鸣的裁判结果就要下来了，若是四族长老明事理，那么应由独孤鸣亲自去辩一辩，但若是他们蓄意打压，那么独孤鸣恐怕就要做好被压回西零的准备了。

　　别看平时一副花枝招展金玉其外的样子，那家伙其实怂得很，也许真就败絮其中。凉想着，依然在月山小楼里继续碰运气。

　　别看独孤鸣看起来在自保方面没什么本事，走哪都是一派铺天盖地的排场，但说到怕死这件事，和普通人相比毫不逊色。

　　此刻，凉大概想不到，他本要寄托希望的赵婴弥，此时正全力诱拐独孤鸣，帮独孤鸣找一个新鲜的去处。

　　“地下世界，”赵婴弥说道，“进入这个无国界的领域，以新的方式守护这个世界，如何？”

　　独孤鸣曾经听说过这个名词，地下世界，据说是作奸犯科奸狡无信之人的聚集地。至于是否真的是地底下，他倒是不知道。

　　“守护？难道不是逃亡吗？”

　　“看来你对地上和地下世界都不是十分了解。”赵婴弥道，“在你看来，你要逃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四族的封杀……”

　　“为什么一定要封杀你呢？”

　　“因为我是个不受控制的神域后裔呀。”

　　赵婴弥摇摇头：“难道不是人类对神域的恐惧吗？”

　　“何必说得这么本质。”

　　“有些时候就要看本质才能明白事情。”赵婴弥道，“人类的恐惧不过是出于自保，任何生命本质上都是自私的。”

　　“我以为像我这种夹缝里求生存的人才会这么想，你这种经历大风大浪的军神也会这么想吗？”

　　“可能很可笑，不过这是事实。所有战场，都是决策者为了最大化利益，而做出的牺牲。我在刀尖上舔血那么多年，后来只得出了一个道理：活着的时候，还是安然享乐的好。”

　　“所以你开了个月山小楼，游戏人间？”

　　“如果四国人民都能无惧神域，安然享乐，岂不快哉？”

　　“但是神域不会允许，人类已经贪婪到搞出我这样的产物，早就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你说要守护这个世界，实际上依然是与神域对抗，和四族长老的意志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四族长老的意志是征服，而我们的想法是和平共处。”

　　“太理想化了，人类和神域之间的能力差了十万八千里，人类不主动做点什么，就只能等着神域对人类的驯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四族长老对人类的自救是理想化的。”

　　“自救的方法可以有所不同，本质上还是要让神域意识到，人类与他们是平等的。”赵婴弥解释道，“当神域与人类和平共处之时，人类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人类世界？”独孤鸣恍然想起了年幼时身上鳞片被一片片剥掉的画面，“我认为，很难保证不会自相残杀，有人类的地方就少不了压榨和利益。”

　　“对，利益。”赵婴弥点点头，“如果平息了人类与神域之间的矛盾，那么照四族长老目前的领导情况，依然会以征服和压榨至上，他们对权力的渴求是永不停止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制造了无限接近于神域的可控人类，也就是你们。”

　　“所以，你们要推翻整个四族政权？”

　　“哈哈，我们要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

　　“不可能。”独孤鸣斩钉截铁，“这种世界不存在，只要有人类在，这种世界就不可能实现。”

　　“你不要对我们失去信心嘛。”赵婴弥笑道。

　　“‘我们’？这个地下世界里还有谁？”

　　赵婴弥笑而不语。

　　“宫祈？”独孤鸣瞬间想到。赵婴弥实力不凡，但他一个闲云野鹤必定成不了大事，一定要有人手握兵权，“总不会还有昭策吧？不可能不可能，要是还有他，四族会议成什么了。”

　　“不如你亲自到我们的世界来看一看？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让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光明正大？”独孤鸣感到这个词有些刺耳，“如今的我连求一个自由自在都难。但是现在，你们无法做到。人类和神域都容不下我这种人。”

　　“你以为我们是见不得光的组织，才叫地下世界吗？”赵婴弥笑道，“你就没想过，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个空间？”

　　“咦？”独孤鸣下意识往地面看了看，“难不成真有个地下空间？”

　　“你加入我们，我就有法子保护你，助你脱离西零让你遭受的痛苦。”赵婴弥道，“如果你不来，那么明天，要么你被押回西零，要么你独自踏上洛斯威亚大陆的逃亡之旅。我相信你很难找到同伴与你同行。就算你找宫祈继续交易，但总会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或许你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独孤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这是给我做的局呢？不会是你们联合昭策故意的吧？你们师兄弟几个，一起红脸白脸的陷害我讨好我，就把我往死路上推？”

　　赵婴弥乐得看独孤鸣一顿乱猜：“任你随意猜测。不过，你倒是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解得十分透彻。”

　　“那当然，我来之前也是对你们北乾的著名人物做了功课的。”

　　“那么，如何，你可以在这里思考到天亮。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能更难走了。”

　　独孤鸣一口果酒下肚，望了望天上那马上要变圆的月亮。

　　“我要自己一个人一间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