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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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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负长剑璇玑,听茶馆说书人说着各地种种阴邪鬼魅之事,逢乱必出,有灾必解,渐渐“瑶光琴仙”得名号,越传越广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夷陵老祖死后的第三年了。
世家们的警惕心一点都没见小。尤其是江宗主,这两年见着修习鬼道术法的都觉得可能是魏婴夺舍,抓了不少人,没见放出来过的。
蓝洛正好撞上他抓一个吹笛子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虽着黑衣可丁点不见魏无羡的半分风姿,笛子吹得倒还凑合,勉强能听。蓝洛碰见时,江澄已经抡圆了紫电抽了上去。
紫电是先江夫人虞氏的一品灵器,身陨之后传于江澄,据说若是夺舍之人,紫电一抽便可魂魄离体。
江澄一鞭子尚觉不够,还要再抽,蓝洛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了。
“够了吧江宗主,你连自己的一品灵器都不相信了吗?”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瑶光琴仙,怎么今天跑到这等偏僻地方?”
“几年不见,江宗主脾气越发大了。怎么莲花坞太冷清,惯得人长脾气了吗?”
江澄被踩到痛脚,手握成拳,紫电灵力流转。
“我倒是忘了,瑶光琴仙一向与魏无羡私交甚好,怎么你今天要拦我吗?”
“江宗主明明知道他不是,又何必迁怒一个无名小辈?夷陵老祖到底死了没有,江宗主难道不是亲眼所见的吗?”
蓝洛句句紧逼,字字诛心,江澄本就对蓝家颇有微词,此时更是不忿,连大家主的脸面也不顾及了,紫电直接朝着蓝洛挥了过去。
只是这样一鞭当然是不可能伤的到蓝洛,璇玑一横,虚空挡过,连剑都不曾出鞘半分。
“江宗主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也对,毕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好兄弟!”
“你住口!”
三毒出鞘,直朝蓝洛喉咙刺来,蓝洛并不拔剑,手执璇玑剑鞘拨开三毒,一个转身避过剑芒。
江澄已经怒火冲天:“那你呢!他对你那么好,替你挡烙铁!你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拔剑!”
听他这样说,蓝洛也不再客气。拔出璇玑畅快淋漓的与之对战。
蓝洛虽是以善用琴闻名天下,但剑上功夫亦是自小与两位兄长见招拆招练习出来的,和江澄相比完全不落下风。
他们俩是打得痛快,四周一些低阶修士原先还在附近看两大高手以剑相搏的热闹,后来就渐渐给波及过来的剑气打得七零八落,站也站不稳了。
也有附近的修士,在他们打起来时就识趣的去找当地驻守的仙家了。
当时正是在兰陵的一处偏远地界,修士报给敛芳尊之时,蓝曦臣也在。听人说蓝洛和江澄打起来了还甚是诧异,连忙和敛芳尊一同过去了。果然远远就看见璇玑剑青蓝色的剑芒。
蓝曦臣迅速上前分开了两人。
金光瑶赶紧上前稳住江澄,避免他再冲动伤到蓝洛。
又迅速打起圆场,道:“江宗主,怎么在这里和阿洛切磋起来了,金麟台后面演武场不小,不若移步……”
这圆场圆的确实很是迅速了,可惜江澄并不是很给面子,直接打断他,对着蓝曦臣道:“不必了。泽芜君有空还是管好令妹的好!”
蓝曦臣温和一笑,拱手一拜,不去接他的话。
江澄见明摆着有人护着蓝洛,也不好多说了,一挥袖就离开了。
他一走,蓝洛立即乖觉的朝大哥和敛芳尊行礼,道:“大哥,敛芳尊,阿洛知错了。”
金光瑶连忙虚扶她,道:“自家人哪需如此见外?只是你与江宗主切磋若是伤着了多叫你大哥心疼。”
“阿洛知错了,下次会记得避着人一些的。”
蓝曦臣听得连连摇头,点着她的脑袋跟金光瑶抱怨:“你瞧瞧,从前还有个端庄的样子,怎么越大越骄纵了!”
金光瑶看着蓝洛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心里也清楚蓝曦臣一向疼爱这个妹妹,笑道:“二哥夸张了才是,我们阿洛一向乖巧,哪里骄纵?”
又对蓝洛说道:“金凌好久没见你,正想你呢,既然到这了不如跟我去瞧瞧他吧!”
金凌是江师姐和金子轩的儿子,如今四岁多一点了。正是启蒙的年纪,金家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不少,个个父母俱全。偌大个金家,也只有祖母金夫人是真心待他的,还有应当还有他的小叔叔敛芳尊金光瑶。
蓝洛确实许久没见金凌了,也很是想念。便随兄长一起跟敛芳尊回了金麟台。
蓝洛问道:“前些日子听说敛芳尊送了阿凌一只黑鬃灵犬,可取了名字?”
敛芳尊低头笑了笑,和蓝曦臣对了一个眼神,才道:“是只幼犬,阿凌喜欢的不得了。至于名字取是取了的,与你还有些渊源,待他自己跟你说罢!”
蓝洛给他说得莫名其妙的,观兄长神色应当也是知道的,更是疑惑,再问他们俩却都不肯说了。
待看到金凌,看到他的那条小黑鬃灵犬,倒确实如形容的那样可爱伶俐。小小的金凌也确实喜欢的不得了,给它取名叫做“仙子”。蓝洛这时虽然觉得灵犬叫作“仙子”有些怪怪的,但仍不太明白跟她有什么渊源,便问道:“阿凌啊,为什么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呢?”
金凌一歪头,甜甜的小奶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道:“因为他们说姑姑是瑶光仙子,我最喜欢姑姑了,所以它也叫仙子啦!”
蓝洛:“……”
她就知道瑶光仙子这个名号蠢的很,到底是谁传的啊喂!!
当晚,蓝洛就跟着兄长回到云深不知处,照常喂了兔子,看了小阿苑,却没见到蓝湛。问长兄,也只是沉默。
静室的书案上放着一本琴谱,里面夹着一枚粉色的芍药花书签,蓝洛依稀记得五六年前百凤山围猎时,魏无羡掷给他的那一朵似乎就是粉芍药。
去年蓝湛三年禁闭期满,就去了乱葬岗。几乎将整座山都翻了一遍,连半缕魂魄都没有见到。就守着空荡荡的乱葬岗,问了三天三夜的灵,一无所获。
回来时独自在曾经他们一起去过的彩衣镇喝得酩酊大醉,回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还在撒酒疯。
一言不发的砸开了蓝氏封了很久的仓库,扒出一柄当年从岐山温氏手下缴获的烙铁,面不改色地烙在了自己的胸口,跟魏无羡当年的伤口一样的位置。
弟子来禀报时,恰逢蓝曦臣和蓝启仁都不在。只好报给蓝洛,蓝洛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废了好大的功夫把他扶回静室。
“姑苏的天子笑我尝了,很烈。不过,我还是在静室的地板下藏了许多。当年摔你一坛,如今,我全都赔你。”
“阿苑这个孩子,天资聪颖,纯性善良,我将他带的很好,你不必忧心。”
“云深不知处前段时日下过一场大雪,冰封住了后山。不过,索性我将养着的那群兔子提前都迁去了其它地方,都无碍。”
“上元节时,我去了一趟云梦。你说的不错,那里的花灯都很好看……不过,我却觉得,还是不及当年,在姑苏我们放出的那一盏。”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放一次灯?什么时候,我才能亲口同你说这些?”
“魏婴……”
山间的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狂风呼啸,蓝洛凝目,只这样静静看去。
天大地大间,这也是她第一次深深觉得,一个人的背负,竟可以如此孤凉。
今天算是魏无羡身陨整整三年的日子。
蓝湛,大概又去乱葬岗问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