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温柔不殆》渝豆

36、普通朋友

　　“你没有必要瞒着我的，苏言。”沐晨缓缓道，“我今天见到他了。”

　　“……？？”

　　苏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今天？见到他了？”

　　沐晨点点头，道：“是李左易吧？”

　　苏言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表情复杂：“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沐晨娓娓道来：“今日和朋友吃饭，李左易也在其中。他随身带着一个红色鼻烟壶，一看便是女子之物。旁人问他是不是意中人送的，还开玩笑说待他抱得美人归要请大家好好庆祝一番，他都笑着应承下来了。那个鼻烟壶，我记得是你从我这里要过去的。”

　　“……”
　　可她早就送给谢宁了，李左易喜欢的是谢宁，沐晨却误以为是她……

　　苏言暗自庆幸没被他发现，至少还能做朋友。可是看着沐晨高兴的样子，她又觉得十分堵心。

　　“你知道我喜欢李左易，很高兴是吧？”

　　沐晨道：“你终于能有个归宿是好事，以后你就可以嫁人生子，过正常女人该过的日子，不必再受我拖累了。”

　　像被人用细长的针扎了一下，苏言心头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咬咬唇，沉声道：“原来你一直觉得我是个累赘，早就不想让我呆在王府了是吧。”

　　沐晨道：“当然不是，我从前承诺过要永远保护你，我是真的那么想的。只是，你总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不能一辈子把你留在我身边，那样太自私了。”

　　苏言默默无言，她也不能一直赖在沐晨身边，那样也太自私。

　　“对了。”沐晨问道，“你告诉李左易我们是假夫妻的事了？”

　　苏言摇头：“但他应该猜到了。”

　　沐晨沉吟道：“今日李左易说起意中人时，眉梢眼角尽是柔情，口未开面上已显三分笑意，可见他对你情意甚浓。”

　　苏言呵呵。

　　沐晨又道：“这段时间你故意躲着我，不和我说话，不和我吃饭，现在还不和我睡一个房间，都是因为他吧？你们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他原本还被苏言突然的冷漠弄得不知所措，今天见到李左易便明白过来她是在避嫌。虽然他心里确实不大舒服，有种苏言“见色忘友”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为她高兴。

　　沐晨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子扎在苏言胸口，她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道：“呵呵，是啊，情意绵绵呢。”

　　沐晨道：“既如此，你为什么不赶快和他在一起？时光易逝，不要蹉跎了。”

　　苏言心里一阵烦躁，嚷道：“我是女子，要说也是他先说。”

　　沐晨端起茶杯点点头，道：“有道理。”

　　“……”

　　苏言怒气值爆棚，“砰”地拍案而起。

　　沐晨惊得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苏言扭头冲门口大喊：“陈末儿！出来把你家王爷东西搬走！”

　　沐晨一愣：“我话还没说完呢。”

　　苏言粗暴地拉起沐晨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推：“我不想听你说了，你出去！”

　　“你怎么……”

　　沐晨话还没说完，被苏言用力一推就推了出去。

　　他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双臂像鸟儿一样扑棱着，一抬头，正好看到陈末儿站在面前。

　　身后传来“咣”的一声关门声，声音之大，可见关门人有多生气。

　　四目相对，沐晨很尴尬。
　　沐晨干咳一声，假装捋捋自己的头发，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地站好。

　　陈末儿：“您这是又被王妃赶出来了？”

　　沐晨眉头一拧，这个“又”字是哪里来的？

　　陈末儿：“……”

　　沐晨负手道：“本王还有公务要忙，你们俩把我东西搬出来。”

　　说完，他迈着表面稳慢实则急促的脚步迅速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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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苏言分开睡的第一晚，想她，想她。

　　和苏言分开睡的第二晚，想她，想她。

　　和苏言分开睡的第三晚，想她，想她。

　　和苏言分开睡的第四晚……

　　他好像习惯了。

　　“唉。”

　　沐晨孤枕难眠，叹气连连。

　　以前他一直食不言寝不语，而苏言却喜欢在睡前找他聊天，往往是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待他好不容易习惯了她每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却又与她分开了。

　　习惯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自然是睡不好的。虽然房间摆设一切照旧，他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床也睡得不舒服，总觉得太大了，居然比他横起手臂都要长。

　　“王妃的床也是这么大的，只不过之前王爷手臂一横就搭在王妃身上了所以不觉得，而现在您手臂一横，搭到的还是只能是床。”

　　陈末儿听沐晨不停地碎碎念，忍不住解释道。

　　沐晨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从前他一扭脸就会看到苏言，现在再怎么扭脸也只能看到冷冰冰的墙壁。

　　“床板也很硬。”他又道，“睡得我腰疼。”

　　陈末儿道：“您刚搬去王妃房间时，还说床太软睡得您腰疼呢，奴才要把床换了您还不准。现在却又嫌床硬了。”

　　“……”

　　沐晨瞪他：“陈末儿，你今天话有点多啊。”

　　陈末儿当他们是吵架了，忍不住劝道：“既然您不想搬出来，那就去哄哄王妃吧。你说几句好话，她就让你回去住了。”

　　沐晨叹息道：“我哪有理由搬回去啊。”
　　陈末儿道：“您是王妃的夫君，这就是最正当的理由啊！”

　　沐晨闻言，只是更加重重地叹气。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羹汤，一口入肚，他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不是百合莲蓉汤？”

　　陈末儿道：“那汤是王妃自制的，她今天没做。”

　　沐晨把碗放下，脸色不甚好看：“不喝了。”

　　陈末儿道：“不如……奴才去找王妃，让她做一碗？”

　　沐晨立刻摆手：“不用。”

　　陈末儿撇撇嘴，拿起碗端下去。

　　“等等。”

　　陈末儿回头，只见沐晨冷着脸，却又像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眼睛，头微微扭向一侧，干声道：“去找她。”

　　陈末儿偷笑：“是！”

　　大约半柱香后，陈末儿端着汤来了。

　　沐晨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他拿起勺子，细细地嚼了几口，却越嚼越不对劲。

　　“这不是苏言做的。”

　　他吃了差不多两年，最熟悉苏言的手艺了。

　　陈末儿缩缩手，道：“这是我做的。王
　　妃把做法教给了我，说以后您再想吃就由我来做。”

　　沐晨呵道：“岂有此理，我吃你做的干什么！”

　　陈末儿表情很无辜：“那您到底是要喝百合莲蓉汤，还是要喝王妃做的汤嘛。”

　　“我——”

　　沐晨气极，竖起手指指着门口：“出去，你给我出去！”

　　陈末儿立即从善如流地跑出去，现在的沐晨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他还是躲远点好。

　　他深深地觉得这年头做人太不容易了，王妃吼他，王爷也吼他。夫妻俩吵架，遭殃的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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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晨王府都知道王爷最近心情很不好。

　　所以下人们都祈祷自己不要遇到王爷。

　　整个晨王府也知道王爷心情不好是因为王妃。

　　所以下人们也祈祷王爷不要遇到王妃。
　　或者，王爷遇到王妃的时候他们不要在场。

　　他们的祈祷奏效了。

　　心情不好的沐晨与苏言，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找一个没人的犄角旮瘩静静呆着。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俩人找到了同一个犄角旮瘩。

　　短暂的沉默后，苏言用淡漠的语气道：“我先走了。”

　　沐晨看着她转身的动作，突然极其不想她离开，下意识就拉住她的手：“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苏言道：“你想说什么？”

　　沐晨哽住，他只是不想苏言走，确实没想好说什么。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仅仅是因为李左易吗？”

　　苏言听到他提起李左易，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她抬着头道：“当然了，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要是还和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就是对他不忠。”

　　沐晨顿时觉得自己拉着苏言的手热得灼人，忙不迭地松开她，道：“即便你喜欢他，也没有必要对我避之不及吧？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他不喜欢苏言疏远他，这让他很失落，甚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只是他尚未想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苏言刻意忽略心里的失落，讥笑道：“是你一次次告诉我男女有别，过去是我傻，不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我明白了，并且也这样做了，怎么你反倒不同意了？”

　　沐晨滞了滞，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生活了三年，可你有了李左易就完全不顾我了，很不讲义气。”

　　义气……

　　苏言苦涩地笑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跟你讲什么义气？那可是我的心上人，我眼里心里都是他，自然要以他为先。至于你，说到底，不过是个普通朋友罢了。”

　　沐晨被那四个字伤到了，他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你我，只是普通朋友？”

　　苏言硬着心肠道：“对。不然，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其实想沐晨给出一个答案的。

　　她想知道，在他心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沐晨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