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君怀里苟一下[穿书]》时满月

29、猎食

　　不知不觉，宋挚已经带着风眠和阿忧走了很久。

　　陆知微一直以为贪妄峰只是一座山峰，没有想到它的后山竟然可以绵延到深不见底的丛林深处去。越是往里面走，周遭的景象越是诡异，就连虫鸣鸟叫声也渐渐消弭了，全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宋挚的脚步声。

　　密林深处，那些发光的菌类个头越变越大，原本千奇百怪的形状开始变得单一，到最后，道路两旁只剩下了一种菌类：

　　那些菌类大多是锥形，足足有半人大小，象牙白的身体上裂开一道道口子，里面有黑色的汁液缓缓流出，如同是在白纸上渲染开的墨迹。

　　渐渐地，宋挚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他在前方停下步伐，等风眠靠近了，他勾了勾嘴角，眼睛弯翘成月牙的形状。

　　“君上，我是真心想要做魔修的。”他的声音轻轻的，“您也知道的，我们这种被感染的人如果没有办法成为魔修，一生都会活在疾苦里，永远也无法解脱。”

　　风眠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密林的环境带给了宋挚安全感，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诚惶诚恐，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隐压抑的雀跃与兴奋。

　　“君上，您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宋挚的声音尾端下压，就像是一个雀跃的小孩子见到了甜美的糖果，明明心里已经充满了焦躁与狂喜，却偏偏还要装出耐心等待的模样。

　　风眠依旧没有反应。

　　宋挚再也等待不及了，他走到了风眠的面前，望着风眠的脸，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朵：“君上，我愿意做您的随侍，在您有生之年侍奉您，只要你……”

　　他在风眠的面前低下头颅，双手合十作出一副跪拜的姿势，整个身体躬身弯腰，姿态如同这世上最炙热最虔诚的信徒。

　　陆知微却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现在的身体是魔兽，对外界有着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感应方式。

　　就在此刻，她感觉到宋挚身上出现了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那种东西闻起来带着一股浓郁的气味，随着他双手合十的动作越来越浓烈，如同利刃随时会割破风眠的喉咙。

　　陆知微觉得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啾——！”

　　本能占领了身体，小白鸟从阿忧的怀里挣脱而出，朝着宋挚飞去。

　　宋挚的表情越发虔诚，痴迷的目光望着风眠的胸口，似是难以自控似的把掌心覆盖到他心脏的位置 ：“只要——把您的魔核留给我！”

　　几乎是同时，小白鸟的利爪抓住了宋挚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抓出数道血痕！

　　宋挚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地后退，跌倒在地上。

　　“知知！”

　　阿忧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宋挚的掌心长出了一个犀角。

　　那犀角刚刚刺破血肉长出来，它的尖端极其锋利，上面沾染着斑驳的鲜血。如果不是刚刚被小白鸟打断，它此时此刻恐怕已经扎进了风眠的心脏。

　　阿忧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君上，你……”

　　风眠摇了摇头。

　　阿忧其实并不相信风眠真的躲不开那一记攻击。

　　风眠是什么人？就算全身上下没有半分魔气，他也曾经是风氏出类拔萃的剑修，只要覆雪仍在他的手上，这世上真正能伤到他的又有几个人？

　　更何况他此刻眉宇间神色平静，不仅没有杀气，反而有一股诡异的恬适。仿佛是对宋挚方才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憎恶，而是欣然接受了。

　　可是，怎么会呢？

　　阿忧呆滞了片刻，顺着风眠的目光，看见另一侧的局面也有所变化。

　　小白鸟在宋挚的上空盘旋，宋挚已经被小白鸟逼得连连后退，脊背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大树。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惊恐，举着手用掌心的角阻挡着小白鸟的利爪。

　　“走、走开——不要碰我——！”

　　小白鸟的目光幽幽盯着他掌心的角，冷冷地啾了一声。

　　阿忧：……

　　阿忧若有所思的目光飘向风眠。

　　果然，风眠正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场人与鸟的揪斗。脸上虽然面无表情，身周的戾气却显然要比往常还要稀薄上一些，看得出此时此刻，十有八.九他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阿忧：…………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小白鸟大约是发泄累了，慢悠悠飞回了阿忧的怀里。

　　阿忧沉默地看着地上飘落的白色羽毛，心如刀绞。

　　陆知微在阿忧的怀里探出头。

　　她想要给风眠一个“老子救了你你记得感恩”的眼神，但是等了好久都等不到风眠看自己一眼，顿时气得想炸毛。

　　只差一点点他就挂了，他却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他这是什么求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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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的场面归于宁静，满头是伤的宋挚扶着树干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碎不堪，额头上被陆知微抓破了不少伤口，鲜红的血液滑落进眼睛里。明明形容已经十分狼狈了，然而他的嘴角却弯翘起诡异的笑容。

　　“君上，您救了清明村，我是那么的敬爱你，才诚恳地向您请求……”

　　宋挚的一只眼睛流出眼泪来，另一只眼睛晦涩一片，如同装满了整个暗夜。

　　“这是您逼我的……”

　　宋挚低哑的笑声在密林里飘荡，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芳香。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摇动，平坦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纹路，粗壮的藤蔓从地面下破土而出。那些藤蔓看起来像是密林里高耸入云的树木的根系，每一根藤蔓上都浸润着粘稠的汁液，那些汁液正是芳香的来源。

　　陆知微感觉到喉咙间一阵阵地作呕，可是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就像是小力家喝了一下午的那个果酒，只要闻见味道，血液就会开始奔涌。

　　随着藤蔓伸出地面的部分越来越多，一个个鼓包状物开始出现。

　　这些鼓包状的东西遍体白色，在漆黑的密林里幽幽泛着光芒，每个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的如同西瓜，大的确实如宋挚所说如同猪羊，每一个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果香。

　　气味很好闻，画面可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藤蔓中最大的鼓包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依偎在鼓包柔软的内囊里，正用迷茫的好奇的目光一遍遍打量着风眠与阿忧。

　　“……小力？！”阿忧惊叫出来。

　　陆知微也认出了鼓包中人正是前几日和宋挚在一起的那个怂包少年。

　　可是……他不是加入了后山护卫队吗？

　　怎么会……

　　阿忧的表情骗不了人，她根本不知道后山的情况。

　　陆知微忽然意识到，村民们也许并没有完全地信任风眠，至少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有自己的秘密，并且没有把全部事情告诉风眠——这个“后山护卫队”也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东西。

　　“小力，杀了他！我们就可以拿到魔核！”

　　宋挚嘶声尖叫。

　　与此同时，果子中的小力微微抬了抬眼，那些藤蔓就疯狂地朝着风眠刺去。

　　“啾——！”“君上——！”

　　黑暗之中，覆雪剑出鞘，剑刃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这是陆知微第一次看见风眠用剑，他并非直接用手执剑，只用意念操控着魔剑覆雪替他斩断那些藤蔓。

　　密林中暗无天日，藤蔓在空中四分五裂，肉块与血液如同冰雹一样坠落在陆知微的身旁。

　　陆知微：“………………”

　　陆知微：=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风眠漂浮在虚空之中，一身白衣竟然没有沾染一滴鲜血。倒是覆雪剑，把他的白衣映出了一点点紫。

　　陆知微呆呆看着他。

　　在这些年里，她听见过许多关于风眠的传说，传说他欺师灭祖，自毁道心，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偏执狂徒，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她几乎记不得原书里的风眠是什么样子。

　　隐隐约约，只记得形容他是“霜雪之姿”。

　　此时此刻他的身周没有魔气，只有凌冽的剑意，陆知微忽然明白过来世人为什么用这几个字来形容风眠。

　　他没有那么多的浪漫细胞，她是一个理科生，今夜看见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盘踞了许久，随即浮现的并不是迤逦的诗句，而是阿忧一声轻笑。

　　她说，

　　这样的人啊，竟然是个魔。

　　你说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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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面几乎是压制性的，风眠就算没有动用魔气，只凭着覆雪剑就足够斩杀这只“护林神兽”。

　　宋挚见到局面不对，尖叫道：“小力！杀那只鸟！”

　　他刚才只是围观，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风眠的弱点，他虽然操控着覆雪剑，然而神识却有一部分始终留在了那只小白鸟的身边。

　　很显然，这只鸟是他的弱点。

　　藤蔓的攻击微微变弱，却也没有攻击陆知微。

　　宋挚气急败坏：“小力！你在干什么！”

　　果子里的少年露出迷惑的表情。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了一眼小白鸟，又看了一眼宋挚，最后慢慢地朝宋挚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

　　小力张了张口，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他的意识仍然停留在数天之前的那个傍晚，宋挚悄悄拉着他到了茶园，指着那只白色的鸟儿对他说：“有它在，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做魔修，我们一起把它弄走。”

　　他当时头摇得像拨浪鼓，最后被宋挚狠狠地嗤笑：“怂货。”

　　他不想要杀小白鸟，但是也不想做怂货。

　　听村里的人说，村长把村上最勇敢的汉子都派去了后山护卫队。只是后山密林迷障重重，许多人去了都无功而返，村长说只有最勇敢的男人才能通过考验找到护卫队的所在。

　　“我可以带你去找护卫队。”那天晚上他翻墙离开家里，找到宋挚对他说，“我不是怂货，我们家酿酒的果子都是我从后山深处采的，我认得路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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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段藤蔓被斩落。

　　风眠手执覆雪，慢慢地向宋挚靠近，覆雪剑尖在地上划过一道细长的血痕。

　　宋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贪邪……贪邪救我……”

　　覆雪剑精准地抵住了他的右眼。

　　风眠的目光落在陆知微身上，眼睫微垂，轻声道：“来吃。”

　　陆知微：？

　　陆知微：吃什么？你想我怎么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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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看大型仙侠纪录片《舌尖上的贪妄峰——探寻后山的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