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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根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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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地上漂浮着,山洞里一时间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呼吸声。
仿佛过了一万年。
空气中传来风眠喑哑的声音:“再有下次擅自做这种事情……我不会留你性命。”
陆知微没有听懂,在她印象中风眠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与她说过话,还经常吞吞吐吐地说半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擅自做什么?梳理蓝红光束吗?
小白鸟歪着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啊眨,满脸的疑惑写在了脸上。
风眠的呼吸微微一顿,竟然罕见地回避开了目光。
陆知微:……???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魔头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并且并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陆知微在山洞里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趁着风眠不注意,偷偷地飞了出去。
风眠抬起头,望着空气中的尘埃发呆。
就这样保持同一个姿势许久,他才缓步走出洞穴。
洞穴外面,阿忧和阿愚早已经等候半天。阿忧手里端着一盏茶,阿愚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目光赤.裸裸地写着:我跟你打赌,你再送一次,绝对会被剜成肉片。
就在这时,风眠出现在山洞口。
阿忧抬起头看见风眠,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君上……”她喃喃,“你看起来……伤势好转了啊……”
何止是好转,简直是翻天覆地。只不过一个晚上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已经消减了大半,往日里那些郁结在他身周的魔气如同清晨的雾气一般消散了。
……是因为知知么?阿忧的眼睛晶晶亮。
风眠没有理会阿愚的目光,也没有看阿忧,他只是顺手取过了整个茶案,转身又回到了山洞里。
阿忧:……
阿愚:…………?
阳光普照大地,千丝万缕的光芒落在山顶,照得山洞口一片暖洋洋。
阿忧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手捏剑诀,眼看着就要飞走。
阿愚拦住她问:“喂你去哪里?”
阿忧说:“去山下,找王婶多换两个鸡蛋。知知它啊……”阿忧望着山下的方向,掩着嘴微微笑,“差不多很快就会长大了。”
……
同一时间,陆知微在茶园打了个喷嚏。
接下去几天,阿忧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了研究厨艺,当然她还是尤其偏爱鸡蛋,天天换着花样做鸡蛋炒各种,投喂的地点也从蝎子洞慢慢慢慢地挪到了风眠的山洞……口。
陆知微倒不介意山洞餐变成了野炊,只是阿忧找王婶换食物的次数多了,随之而来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王婶的那个女儿,庄殊儿,每天开始准时送她回山顶。
庄殊儿今年年方十六,长得比山茶花还要娇艳,讲话声音脆生生的。这几日每到黄昏时,她就一把抱住陆知微,对着王婶笑得脸红红:“阿娘,我给阿忧姐姐送去吧,顺道送知知回去,免得它又被宋挚他们给抓了。”
“早去早回。”王婶叮嘱。
“知道了阿娘。”庄殊儿笑得很是灿烂。
这样的场面最近天天发生。
陆知微有心想要挣扎,结果每次都被庄殊儿死死地抱在怀里。她不仅抱着她,拎着给阿忧的食物,每次还要额外带上一点别的,有时候是一颗石榴,有时候是一点粽子,今天更是提了一个个头不小的布包,一路欢快地到了山顶。
庄殊儿的身上擦了许多香粉,陆知微在她的怀里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等她到了山顶,她憋足了力气终于成功挣脱,张开翅膀飞到了阿忧的怀里。
阿忧心疼地揉着小白鸟明显凌乱的毛发,对着庄殊儿说:“殊儿,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亲自送上来一趟了,我到时候会去取。”
庄殊儿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阿忧看着庄殊儿一直踟蹰着不肯走,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庄殊儿红着脸,把身后的布包拿了出来:“那个……我阿娘说近来气候异常,今年的秋天比往年冷许多,阿娘给君上做了一身防寒的衣裳……”
阿忧囧着脸看着庄殊儿。
陆知微抬起头看看阿忧,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解读阿忧的表情了。别看她平常装得一副小甜心的样子,其实明明脑袋上插着一根吐槽天线。
比如她现在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哪只眼睛看见风眠冷了?你能不能不要套近乎好伐?
当然,虚假甜如阿忧,什么都不会说。
她笑眯眯地接过了布包:“好的呀,我一定会转交。”
庄殊儿却把手缩了回去:“我想亲自见一见君上,我……我还没有谢过他的救命之恩。还有、还有……”她结结巴巴,“我家茶园里的茶树忽然枯了一片,全黑了,和五年前那次一样,我想跟君上说……”
庄殊儿踮着脚往山洞里探望,看样子竟然像是要进去。
阿忧:“这个……”
阿忧的话没有说完,山洞口的禁锢却忽然解了。
阿忧愣了愣,道:“你进去吧。”
庄殊儿欢天喜地地进去了,独留下陆知微和阿忧面面相觑。
阿忧愣愣道:“今天君上转性了么……”
陆知微忍无可忍,狠狠跳起来啄阿忧的脑袋:你这顶不称职的绿帽子!你后院着火了你不知道吗!白瞎你这张聪明脸了!
……
庄殊儿在风眠的山洞里待了许久,出来时脸上两鬓通红,眼角眉梢尽是少女姿态。她一路小跑着下了山,红色的衣裙被夕阳染成了烂漫的橙色,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飘过。
陆知微与阿忧面面相觑。
阿忧哭唧唧捂额头:“知知,你为什么啄我?”
陆知微面瘫着脸,又啄了阿忧一口:女2身份你打算送人吗绿帽子?
阿忧:==
……
自那天起,陆知微开始和庄殊儿玩捉迷藏。
白天还好一些,茶园十分广阔,她又是个有翅膀的鸟儿,每次她远远看见庄殊儿那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就张开翅膀飞得远远的,以免落入虎口。
可是到了黄昏时,她叼着箩筐去找王婶换口粮,那个庄殊儿总会从各种奇形怪状的地方扑出来,抓住她的翅膀,强行护送她上山。
上了山自然免不了带一些土特产和小玩意儿当见面礼;
有了见面礼就免不起和阿忧再寒暄几句;
几次三番,阿忧就变成了阿忧姐姐,罕少能够见上面的风眠,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风大哥。
风大哥长风大哥短。
一声声叫得娇滴滴。
最后一次,陆知微又一次被庄殊儿用快捂死的方法带进了风眠的山洞后,终于忍无可忍奋力挣扎,跳起来狠狠地啄了庄殊儿的手腕!
“啊……风大哥!”
庄殊儿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儿朝着风眠的怀里躲。
陆知微飞起来,张开自己的翅膀,一爪子把她头顶的发钗给抓了下来。
下一刻,风眠一挥袖,一股柔韧的力量扫荡在她身上,陆知微在空中翻滚了一个跟头,然后落入了风眠的怀里。
……唔,好冷。
她不敢动了。
风眠看着怀里的小鸟,眼里噙着淡淡的光泽,脸上没有怒容,甚至还有一点点愉悦。
庄殊儿扯了扯风眠的衣袖,轻声道:“风大哥,你不要怪知知,它平常很乖的……”
“很乖?”风眠的声音也淡淡的。
“是啊,知知向来很乖。”庄殊儿轻声说,“村上的大家都很喜欢它,尤其是我大哥,知知最喜欢大哥酿的茶酒了。”
陆知微:……
陆知微: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风眠低眉看着小白鸟,似乎是在思考庄殊儿的话有几分可信。
庄殊儿等了一会儿,确定风眠再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于是一步三回头往外走。
临到门口,她又回头,犹犹豫豫道:“风大哥,茶园里枯萎的茶树那一片地,青草一直没有长出来。村子里的人都很担心,会不会又有凶兽要出来……”
风眠朝她轻道了一声我知道了,目光仍然盯着小白鸟。
庄殊儿终于走了。
她一走,阿忧就进了山洞,看见山洞里面的情形愣了愣:
山洞的地上散落了好几根白色的羽毛,小白鸟此刻正垂头丧气地趴在风眠的臂弯里,看起来已经吓懵了。
而风眠却看起来神色如常,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受用的模样。
这是……他们打架了吗?
谁跟谁?
夭寿哦,这什么局?
阿忧满脸心疼:“知知,怎么掉了这么多毛?”
陆知微总算挣脱了风眠的束缚,飞到了阿忧的怀里,埋头进阿忧的胸,发出一点破碎的啾啾声。
你可算是来了绿帽呜呜呜……
阿忧思前想后,小声在小白鸟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帮你拔光那个庄殊儿的头发。”
阿忧抱着小白鸟,一路还顺便把地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捡起来,小心地收进了口袋里。过程中她忽然觉得头顶凉飕飕的,抬起头,对上了风眠凉飕飕的目光。
阿忧:……
阿忧艰难道:“君上,我其实……”也不是自己想进来的……
风眠淡道:“无事。”
他看起来可不是“无事”的样子。
阿忧硬着头皮把小白鸟放到了风眠的石床上,哭唧唧回到风眠的面前。
看来以后睡陆小鸟的巢是不用想了。
她退而求其次,小心地询问风眠:“那……知知这些羽毛,我可不可以留下啊?”这种品级的魔兽掉落,很珍贵的……
山洞里静悄悄的。
静默之后,风眠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阿忧:“……”
这笔账,阿忧尽数记在了庄殊儿的身上。如果不是她翻着花样来讨好风眠,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如果没有今天的局面,她明明晚上可以抱着陆知知睡的!
只可惜,阿忧并没有时间报复庄殊儿。
因为就在第二天的清晨,庄殊儿的尸体出现在了茶园。
作者有话要说: 风眠:别想从我这里弄走一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