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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原老板第一次摆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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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天的晚餐是把上午吃剩的鸡肉再热一热,但因为原老板没有吃剩菜的习惯,徐乐支抓了一条养在木盆里吐沙的藕田鱼,做道拿手的酸木瓜鱼汤。
在炎热的夏天傍晚,酸爽的鱼汤再适合不过了,连原朗都忍不住多添了一碗饭。
原老板的胃口越来越好了呢,徐乐支也很开心地给自己加了碗饭。两人边吃边聊着天,话题不自觉地转到了王大嫂身上。
“我没见过王大嫂几次,印象中她也是今天这样,头发乱乱的,看不到脸”徐乐支语气低落地说道“这是不是说明,她经常被打。”
“多半是”原朗也同意这个说法,顺便也说起了自己看到过的一些报道“很多遭遇家庭暴力的农村妇女,因为害怕舆论和自身经济不独立的问题,一般都不会选择离婚或逃离。如果伴侣暴力程度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她们通常都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自杀,二是反杀丈夫后自己也坐牢。而大部分都是第一种。”
听到这里,徐乐支黯然道:“我到落水村才两年,之前一年的记忆也失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过她。”
原朗摇摇头:“帮她很难,即使是在申海,一般离婚诉讼也得经过3-4年才有结果,更何况在这里。”
这个回答让徐乐支愣了愣神,原朗怎么对离婚诉讼的事情这么了解?他和于小姐不是订婚而已吗?果然还没结婚,就策划起离婚了,富豪的世界真复杂。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就到最喜闻乐见的洗澡环节了。
由于天气实在炎热,原老板终于被冰凉的井水打动,再也不要求徐乐支给他烧热水了。由于实在受不了猪圈的气味,原老板每次洗澡的速度都极快,往往身体还没擦干就套上T恤,然后就一身湿漉漉地走进房间。
徐乐支犹如过年般,让眼睛从上到下舔了一遍。饱眼福归饱眼福,把洗澡间搬到前院的事情,还是得提上日程了。
夏夜的风吹进房间,吹得被子和枕头都带着凉意,抱着非常舒服。徐乐支在床上抱着被子,侧头看坐在隔壁床上擦头发看着手机的原朗。
一点点电视的播放声回荡在房间里,应该是偶像剧,电视剧的女主角哽咽着声音在告白“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男主角回答“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也喜欢你。”
徐乐支的眼睛没往电视看,听着这台词,却被甜笑了。哎呀~~怎么办啊,我也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原朗放下手机,抬起头就撞上了一对望着他的清亮眼眸。“怎么了?”原朗问下意识地摸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徐乐支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有啊”。原朗也不在意,照例问起了明天几点去集市的事情。
徐乐支刚想说时间,又想起了上次在集市碰上周跃的事,他有点不想让原朗去集市了……奇怪了……徐乐支摸摸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自己为啥突然变得这么小气。
“早上8点吧”徐乐支说“要买好多东西呢,我们早点回来。”
“嗯。”原朗刚应了一声,手机又响了,不得不拿起手机继续看下去。
他好像很忙,徐乐支也不避开眼神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看着,从下午开始原朗就一直在看手机了。
说起来,原朗来到落水村已经快半个月了,他是个挺大公司的老板,差不多也该有人找他回去了……
唉,越想越不愿意让原老板去集市了。
原朗的确是在处理事情,而且麻烦还不小。周跃传来的信息说,于家两姐弟已经彻底翻脸了,于晴在公司里把他弟弟燃彻底架空了,于燃现在丧心病狂,到处在传他姐的黑料,甚至明着面的威胁于晴和原朗,要把三年前的事情说出去。
原朗冷笑,于燃真是急糊涂了,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别管他。
原朗敲下三个字,准备发送时又停下了,下意识抬头望着睡在隔壁床的徐乐支。今天农活不少,徐乐支从早干到晚已经累得睡着了,抱着被子,一截白皙的手臂漏在外面,睡颜很安静。
如果没有重新遇到徐乐支,如果徐乐支没有失忆,他才不管三年前的事情会不会被爆出来。可现在……徐乐支是可是会在网上搜“原朗”这个名字的,如果网上真有点风声出来,徐乐支又恰好看到。
原朗捏了捏鼻梁,有点后悔当初没有使用假名来见徐乐支,思考了一会儿,原朗重新敲下了回复。
“告诉于燃,我后天去见他。”
这天晚上……徐乐支做了一个梦,他又梦见了那个白色墙壁,装饰古典欧式的大客厅。他朦朦胧胧地,什么都看不清,却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男声低沉冰冷,女声婉转高亢。
“婚宴定在下个月初二,你没意见吧。”
“没有。”
\"你没有我有,你家里那个助理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
“他是你的人,你问我怎么处理?如果是我的手下,我早就埋了,但问题是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也该时候给个教训了。”
那个男声嗓音低沉,声音非常好听,徐乐支却在梦中感觉到了强烈的背痛和窒息!他想哭,想喊,想大叫!但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脏闷痛得像是要裂开,在一种近乎窒息版的剧痛中,徐乐支从梦魇中惊醒。
窗外的阳光刺痛眼眸,徐乐支忍不住用掌心挡住,他全身冷汗,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
这些是什么?这些声音是什么?是他的记忆吗?
难过,失望,痛苦,绝望、心脏被各种情绪塞满,就像要炸开了。他承受不住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了被子里。但仍止不住的颤抖!
“乐支,怎么了。”
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隔着被子,把徐乐支整个拥了起来。徐乐支闻到了一点点汗水的气味,听见了对方轻微的喘气声。
是原朗,原朗晨练回来了。徐乐支松了手上的力道,让原朗慢慢帮他把被子取下,两人在清晨的房间里四目相对。原朗眼中的担忧浓郁地几乎化成实质。
原朗轻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徐乐支缓缓地点头“好像……好像是梦到以前的事了。”
原朗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轻声说:“那你今天好好休息,就不要去集市了。”
“那……那可不行……”徐乐支听到这里,竟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着急道:“雨季快来了,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呢。”一个噩梦而已,不至于把他吓成个病号,对山里的农民来说,雨季既带来丰泽,也是隐藏地危险。
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否则辛辛苦苦下种的蔬菜,好不容易围起的田垄都有可能被冲垮的。
原朗没办法理解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下雨呆在屋子不出门就行了。但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一切都得听徐乐支指挥。
“好吧”原朗也不劝了,只是把买好的早餐拿过来,放在床头。包子和豆浆的香气钻进了徐乐支的鼻子,原朗又早起帮他买早饭了。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他这个旅馆老板反而受起了房客的照顾。徐乐支不好意思地起床洗漱,然后把早饭吃了。
吃早饭的间隙,原朗也在一直看着手机,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是在处理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徐乐支突然有点害怕带他去集市了,他犹豫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事啊,要不你在家呆着吧,我自己去集市就好了。”
原朗抬头看了徐乐支一眼,把手机收起来,淡淡道:“没事,收拾好我们就走吧。”
他们一起装好要去集市卖的东西,锁了院子的门。一起到村头王二麻子家借面包车。
走上在路上,五月的阳光正好,但眼看就得进三伏天了,天气只会越来越热,这次进城得好好寻摸空调,热水器,冰箱的事情了,徐乐支想了想自己账号里的钱,定了决心。
到了村口王二麻子家,看到面包车停在了院子口,但周围却没人。徐乐支叫了几声王叔,见没人答应,就准备自己进去找。突然,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暗花色短袖和灰色长裤,头发蓬乱的女人,正是上次见过的王二嫂。
王二嫂是出来给他们送钥匙的,王二嫂车钥匙放在徐乐支手心里。徐乐支正想道谢,就看见王二嫂慌慌张张地偏过头去,把脸藏在了长发里。
但是那满脸的伤根本藏不住,徐乐支惊了一下,忙问:“王二嫂你脸上的伤,我……我给你叫大夫吧。”
王二嫂原本面容呆滞的脸重重一愣,继而又无力摇摇头。徐乐支不管这些,慌慌张张地就想回家去红花油……
王二嫂拦了一下,微微抬头往原朗的方向看了眼。原朗微微皱眉,也伸手拦住了徐乐支,“你等等。”
原朗手长,徐乐支一下被捞回来的,原朗没顾得上看他,望着王二嫂欲言又止的眼神,问道:“王二嫂,您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原朗现在几乎修炼成个人精,别人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大概的意思,王二嫂在犹豫和惶恐中,却屡屡把视线投向他——这是求救的信号。
王二嫂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表情明显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原朗和徐乐支耐心等了几分钟,才听见她沙哑犹豫地开口:“您……您……您认识城里的律师吗?”
“律师?”原朗和徐乐支对望了一眼。
王二嫂又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双手都在颤抖,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我……我看……电视上说,离……离婚……要找律师。”
徐乐支看着王二嫂脸上的伤,开门见山地问:“你脸上的伤是王二叔打的吗?”
王二嫂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话已经说到这了,也没有好隐瞒的,在王二嫂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原朗和徐乐支差不多理解发生了什么。
丈夫王二麻常年家暴妻子,王二嫂性格懦弱忍了很多年,后来有人告诉他可以找警察,找妇联。她也去找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批评教育就放回来了,然后就是更严重的毒打。
徐乐支问她既然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想到找律师离婚。王二嫂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是看电视剧学来的。最近全国热播的一个电视剧《三十岁女人》里的女主正在和丈夫离婚,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丈夫一直不愿意离婚,后来女主找了律师。
正是徐乐支每晚都在追的那部电视剧,原朗沉吟了几秒,就示意徐乐支该上车了。旧面包车驶过崎岖的熟悉山路,原朗像往常一样望着窗外沉默,徐乐支也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偷瞄对方英俊的侧脸和下颌线。
嗯……原朗会不会帮王二嫂呢?徐乐支思考着,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徐乐支觉得原朗算是个不错人,但王二嫂毕竟和原朗非亲非故,更何况找律师需要钱,王二嫂应该付不起律师费,总不能让原朗帮着把钱也付了吧,人家是有钱,但也不能当冤大头啊。而且人家是来度假的,又不是来乐于助人的。
嗯……帮王二嫂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自己咨询律师看看怎么办,只是咨询应该不需要太多钱,他刚来落水村那会儿王二嫂挺照顾他的,经常给他送苞米,让徐乐支袖手旁观他还真做不到。
面包车一路开到集市,雨季前的集市更热闹了,整条街就是野货大观园,各种野蘑菇,野菜,野山货,野果排了一路。满满当当,色彩纷呈,甚是热闹。徐乐支他们来的晚,好位置都被占完了,徐乐支也不恼,本来这次也不是专门来卖山货的,能出一点是一点,出不完回家自己吃就行了。
徐乐支找了个阴凉,但有些偏的摊位,把面包车上的麻袋扛下来,依次排列打开,一袋牛肝菌,一袋红菇,一袋折耳根,一袋今早刚摘的嫩野芹,又把写着价格的纸牌贴在袋前,就算是搞定了。
拜托原朗先看着摊位,他打算先溜去干正事。原朗英俊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迷惑:“我……我没卖过东西,也没用过秤……”
从未见过原朗露出这种表情,像个突然下凡的懵逼神仙,让徐乐支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就是卖着玩的,家里还有。你就把塑料袋给他,随便他装,蘑菇贵些,装满一袋就是50块钱。野芹菜和折耳根就算10块。”
原朗望了望路边的其他摊位,别人都是论斤算的,徐乐支在这搞跳水价真的不会被赶吗?徐乐支领会不到原朗的担忧,转头不知去哪儿搞来一个大遮阳伞,撑在原朗头顶,还买了几杯冰水。哄小孩似的对原朗说:“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左右就回来……”
他转头欲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嘱咐道:“那个……如果要离开也要给我打个电话哟。”
原朗顿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好。”得到回应的徐乐支开心地笑了,连离开的时候都是蹦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