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传》三莫先生

39、第四十章 拜师

　　我能拜到无量寿佛名下，实属罕事，因生活在梵界的诸佛几乎不会收神仙为徒，而诸多仙友也鲜有拜佛为师的，因此每次诸佛来收徒大会时，多是走个过场罢了。
　　因此我被无量寿佛收为徒弟时，被讨论了好一阵子。但他们连同我师父都不知道，这实在是缘于误会。
　　当时收徒大会接近尾声，该收徒弟的上神早已满载而归。无量寿佛才在最后几日开始摆课讲道，因本着尊佛的原则，大部分的仙友还是前去一听。
　　我因闲着没事，又因意外吃了族中送来的鬼鱼眼珠，此物为提神之物，吃下会让人八天八夜无法入眠。因此等大家都陆续散去的时候，只有我始终正襟危坐于无量寿佛的讲堂前，企图能让佛理将我催眠。
　　无量寿佛讲的佛理及其高深，我实在听不懂，好几次都昏昏欲睡，但似乎总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提着我的脑袋，纵然我早已眼圈犯黑，也始终无法困觉。
　　因此我时而皱眉时而拍头，一副难受的模样，这在无量寿佛看来是极认真的表现，遂在讲课最后的一天，突然宣布收我为徒。
　　无量寿佛伸出肥厚的手指着我：“你，你过来。你叫什么名？”
　　我以为是开小差被抓，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刚刚佛祖探讨的是是.....”
　　“因缘际会。”有人小声提醒。
　　“因缘际会！”
　　“哈哈，真是投缘的紧。”无量寿佛招了招手：“就你了，可愿入我门下学习。”
　　南极仙翁一下子慌了：“佛祖，您怎么也收徒了.....您是不是又记错了，这次请您来是讲道的。“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俩你情我愿就成。小仙，你叫什么名，可愿当我的徒弟？”
　　他澄明的眼睛盯着我，我不由自主的点头：“小仙三青山的青鸾，愿拜您为师。”
　　“那便好。”
　　“只是....我不要剃了头发吧。”
　　他哈哈笑了几声，道“心中有佛便是佛，我佛与时俱进，早就不讲究那些条条框框了。”
　　那便很合我意。
　　我那时尚不知，师父是隐约看到了我日后要遭的劫，想渡一渡我，但我终归没渡过。
　　师父是个懒散性子，也时长丢三落四，忘东忘西。但他老人家说是情有可原，因为他已经有八十多万岁。但是他的年纪也不可考，他也曾说过自己是六十多万岁。可能是二十多万年对他来说没有差别。
　　因此指望他教我佛理之类的教文，是不太可能的，他就全交由我自学。佛理书给了一大堆，但都是梵文，我通通看不懂。好不容易用了通换术，转化成仙界文字，但是句子狗屁不通。因此我佛理学的极差。
　　请教师父时，他常常说：“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
　　“那不可说，我又怎么能明白呢。”
　　“莫强求，莫强求。青鸾，你要学的还多呢。”
　　我真恨不得变成鸟身，用鸟嘴去啄一啄他的胖脸。
　　但是他每年得了空，都会带我去凡间游历一番，他说凡人一生短暂，许多事情一叶障目，因此备受七情六欲之苦。我们需要去看一看，学一学。
　　至于为什么去学凡人，师父说：“当你懂了，自然就放下了，放下了，就超脱了，那几十万年的神仙生涯，便会看淡了。”
　　我猜他是嫌神佛的日子太没意思了些。
　　“青鸾，别在心里嘀嘀咕咕的。”
　　“师父，我哪敢呀。”
　　“你刚刚翻白眼了！”
　　“额。”
　　“不过神佛的生活确实太单调了，我带你去人间看看烟火气，寻寻乐子。”
　　真不知道他成的哪门子的佛啊。
　　我们在凡间游历了数年，再回到紫微垣时，不过才过了几日。
　　但我在凡间的数年里，每一天都过的格外缓慢，我时常想起玄歌。每当吃到一个好吃的食物，我都想带给他尝一尝。看到一个好玩的物什，也会想送给他玩。后来，我还错将一个凡间男子认错为玄歌。
　　我不敢告诉师父，只偷偷埋藏在心里，但是到后来，我问了师父好几次，什么时候再回天上，师父眯着眼笑了，等我问了第四次的时候，他终于带我回去了。
　　我欢喜的紧，想起要买一个拨浪鼓送给玄歌，这等小玩意，凡间的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玄歌心性便如小孩子一般，应当也会喜欢。
　　但我忘了玄歌还有昭灵，也不知道天上几日，已发生了大事。我匆匆赶回紫微垣，恰好碰到了文曲星君和青丘帝姬，问到了玄歌的所在，便直奔而去。

　　听闻玄歌正在尚简洞舍中的卧房时，我便急急化作真身飞过去，不忘叼着拨浪鼓。进了洞府，却看见昭灵正依偎在玄歌的怀中，两人似是在说什么情话。
　　我情急之下便要飞出去。然后身后传来了阵阵叫不慎，我往洞顶飞去，撞到顶后发出一声闷响。我怕被发现，跳向了离地十里处的一个小窟窿。
　　玄歌似乎注意到了声响，哎了一声，昭灵大约只看的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问道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殿内，玄歌似是解释了一番，但我没听清。
　　那洞又黑又狭长，待我终于飞出去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后又隐约觉得心里发慌发闷，怎么也不舒服。
　　回到紫墟垣住处，只回来了三三两两的同学，其他的也大多尚在外随各家师父修炼，游历去了。
　　于是我去了天地一现处闲坐，那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每天傍晚，羲和上神都会驱使六条龙拉着的马车，拖着太阳神从这里经过。那里还有一棵活了几万年的古树，颇有些凤凰木的意味。但一直安静的生长，没有半点坐化成仙的苗头。我极喜欢这处，安静又美好，躺在树上可以看九重天的晚霞。
　　有时候碰见兔子仙会和我聊上一会，他知道很多天上地下的事情，说的又非常有趣。可现下他没来，躺的久了，又无人说话便有些无聊，不自觉想起玄歌，以及他和昭灵。
　　”小凤凰~在想什么？”
　　我朝下一看，是昭华。
　　他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摇身飞跃到我旁边，树枝晃了晃，他及时的抓住我，防止我掉下去。我也做起来，斜靠着树干:”你也有时间闲逛吗？”
　　他笑了一声:”我也是个普通的神仙，需要休息。
　　他躺下来，硕大的树叶正好盖在他的脸上。
　　我问他：“你去过凡间吗？”
　　他嗯了一声。
　　“我这次去了，才觉得凡间好有意思，但是生离死别之类的事情太多，我师父告诉我凡人还有三悲：爱不得，恨别离，怨憎会。不晓得哪个更悲一些？”
　　他把树叶扯下去，看向我：“你觉得呢？其实神仙有何尝不受这三大悲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明白。他说完就侧过身子睡去了，我百无聊赖就在旁边练习术法。我练的电光火石，他睡的昏天暗地。但再一看时，他已经消失了。
　　我突然觉得心一阵阵的疼，朱雀族帝姬尾萱恰好来找我：“青鸾！你回来啦。”
　　我讪笑了一番。
　　“青鸾，此番才去了五六日，怎么憔悴许多？”
　　“啊？那倒是不会吧。”
　　“算了。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天上发生了多少大事。”
　　“月老和司命吵了一架，司命撂了下凡人命簿，跑到紫薇墟来讲课了，讲的是《万年野史》。这课的内容不知保不保真，不过当真有趣，每次司命一开课，就没有逃课的，甚至还有其他仙友们前来蹭课，场面真可谓空前绝后啊。不过紫微大帝得知此事，已经勒令司命不日回去复职了，估摸这一两天就要走，你且抓紧时间也去听听她的课。”
　　尾萱一向呱噪，我点点头，道了声好。
　　她又忙不迭的说起来：“对对对，还有件大事，就是玄歌和昭灵即将定亲了。你一向和他们交好，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东海龙王和天后本就是同门师兄妹，天帝一家和龙王一家又都是龙族，我猜啊，玄歌和昭灵的婚事大概从出生时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