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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关不上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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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关不上窗
顾飞雪从老家赶回北京时,已有成堆的工作小山一样堆积在她的办公桌上,刚刚坐稳椅子,门就被推开,快憋出内伤的老板没一点笑模样的走进来。
乔冠勋正色道:“顾飞雪,你这种突然撂挑子的做法,我很有意见!同时也给我了个启示”
“什么启示?”陪着笑脸,忙殷勤的给老板端来杯水,估计这个训话不会太短,恐怕还会口渴到嘴干,倒点水给他其实是相当的必要,还相当的贴心。顾飞雪相信个老理儿,‘伸手不打笑面人’,对方越是气,你就越要微笑的尽量降低他的气压,如果功夫了得的话,最好能把自己揉成个面团,任他发泄的按扁搓圆了。
“启示,就是在任何的时候,都不能太依赖别人,因为她会在感觉不爽的时候,扔下一大堆令人头疼的麻烦,毫无责任感的独自去逍遥,甚至不惜炒了老板”
“老板,您的担心不无道理!您说的是!不过,您暂时可以放宽心,我还没有爆炒老板的这个想法”
“放宽心?那最好!另外,你打乱了我的行程计划,导致我不能如期的去加拿大探亲,最终导致的恶果是招致我老婆的臭骂,这个责任你要负”
“怎么负?”俯首帖耳的看着老板。
“我至少要去加拿大一个月,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这段时间,你要加班,并且没有休息日,销售情况的分析报告,以及产品变动分析报告,周报,月报,季度报,你一个也不能少,市场的监控你负责,如有变动,二十小时内要报告给我”
“长线空中遥控?”,现在这世道,但凡有点实力的老板都是在外办公的,休闲度假,满世界的逍遥,但生意不会耽误,因为老板都有双顺风耳和千里眼。
“你把你分内的事做好,该补上的都补上,另外,因你混乱的地方,你要负责将它理顺,低迷的状况,你也要想办法有措施改善”
“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吧,我要看到你的责权范围内井井有条起来”
“您分配的活,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了的,就是连轴转不睡觉也达不到你的理想高度,所以我现在得正式的跟您提点小要求”
“什么要求?先把事做好,才有资格提要求,你不要把先后顺序搞颠倒了”
顾飞雪十分明白的虚心点头。“老大,我的要求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拦住她的话头,“行了,你所谓一点也不过分的要求,等我从加拿大回来再耐心听你说吧”俗套说辞,顾飞雪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
“哦,要那么久?那我就等你回来再做你吩咐的事吧,在你去加拿大期间,我想请个假,昏天昏地忙了一年,我也该歇歇了”
“顾飞雪,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说请假就请假,我说什么了?还不是配合的给你了假?”顾飞雪心下想,你不给行吗?那会儿,给他电话时她人已经在老家了,还记得老板在电话里控制不住的高声不满,以及三五不时的电话连环call。
“你都请了不短时间的假了,也该轮我歇了,不用说别的,一个月后,给你涨工资,到时再谈”老板就是老板,你张张嘴,他就知道你想说什么,瞄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嘴头变高了;你眨眨眼,他就知道你眼里映射出的光是什么意思,那会不会是贪婪的另一种变相。纯正的老板必备的一种本事就是——阅人。
“那我…”
再次打断她的话,“不必再说了,谈判高手,现在老板是我,不是你。我命令你,立即,马上工作!”老板威风凛凛的形象再次高大威猛起来,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雷厉风行地照他的吩咐去干。
“好了,老大,别这么激动,稍安勿躁啊。”又给老板的水杯里加满水,老板鼻子里冷哼了一下,举起杯子没好气的喝了一大口。
顾飞雪笑笑的也坐到沙发上,和老板只隔了一小段距离,“其实,我挺体谅你的!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前些天,你老婆打来电话,我接的,她问你有没有不来上班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朝九晚五的,我说还好吧,都准时着哪。我记得你当时正跟人事部风情万种的方丽雅相谈甚欢,没空搭理我给你的暗示,所以你老婆打来查岗电话,你却没有接到,事后我想了想,还是得提醒你啊,别等你老婆问起,咱俩说的有纰漏,那就不好了。我现在没什么别的疑问,就是有一个,问问您能不能把涨薪水的日子提前一个月?对大家都有好处,你看…”
身边坐着的人鼻子气歪了,“顾飞雪,小看了你啊!”
“哪呀!我就是无名小卒一个,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想着吃饱穿暖的过个安稳日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不是千年不变的真理嘛”
“我看你都快成千年老妖了,吸血鬼托生!”忍不住的痛骂身边一脸顽劣笑容的人。
“不要这么魔化我的形象啊!哈哈!言归正传吧,老大,有打算给我涨个4位的数字吗?”
鄙夷的看着她,眼前这人如果不是个吸血鬼,那她一定是个大胃王才对!“我看你来当老板得了,干的少,胃口却大”老板的另一种肖像的定义。
嘿嘿的笑出声,“老大,那你出个公道的价钱吧”,对立的商家,最想先知道的就是对方的底线在哪里,直切要害,单刀直入,往往胜算大些,那样成功才可能轻叩你的门。
“你的奖金都跟业绩挂钩,我给你涨1个百分点”跟老板扳手腕比划比划,他应该不会立即用全力,很可能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是否强大。
“no,我要涨的是基本工资”坚决的说着,变动的东西就好像是在天上画大饼,看着想着都好,就是不能充饥,来点实在牢靠的,才是正道。
“我可以给你涨百分点,但不能涨基本工资,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堂堂正正的卖着小命工作赚钱,凭个人本事,不靠关系,不靠人,如果有人有意见,也让他来做做,我奉陪到底”
“那你也要体谅我啊,这么多人的公司不好管理,我要顾全大局,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搞特殊,以后别人有了你这个榜样,也来跟我这撒泼的闹腾,我可就不好办了,所以你要和大家齐头并进,不能出了头。我答应给你一些机动灵活的百分点,但基本工资,明面儿上的事还是不行,你考虑一下吧”
想了一下,说“那给我5个百分点吧”
“太高了”摇摇头。
“老板,像我这样的资历和职位,别的公司的工资可不低啊,都能买车买房的,我这跟人家可相差十万八千里啦”
“你就夸张吧!好了,别在这跟我来精神了,你要是能把这劲头都用到工作上,我就好回家偷着乐了,4个点吧,你退一步,我让一点怎么样?”
皱着眉头,最后不高兴的点了下头。老板走后,顾飞雪几乎要尖叫了,她本来的预期只是两个百分点,没想到竟翻了一倍。再次遇见老板,她露出明媚笑脸,老板无视她,只听见嘀咕:“给我小心点儿!”
下班回家,见到梁俊醒,顾飞雪等着他来问她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可他只会欢欢喜喜的买菜,张罗晚饭,居然没有问一句。
顾飞雪沉吟着端着碗,说道:“前几天,我回了趟老家,一个老邻居去世,我特意回去参加了葬礼,当时没有告诉你,现在才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以后也能带上我。”梁俊醒笑着说。
顾飞雪微微的点头:“有机会带你去旅游吧,可惜,现在我们老板要把我炸出油来,实在没空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了,冯继坤这段时间不在,你自己能应付的了吗?”
“嗯?”梁俊醒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怎么知道的?
“冯继坤回老家得一段时间吧,要不要我帮忙?”
“如果你有空,当然好,我也是刚刚听说冯继坤的父亲去世了,他一时回不来,已经把北京这边的业务都让我全权代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没什么假期了”
晚上躺到床上,看见上床来的人,他拿着本书,要看一会。她侧着身的看着他,低声说:“其实,我这次回去参加的葬礼,是冯继坤父亲的”
梁俊醒侧过头看着她说:“我也是这么猜的”
“你还猜到了什么?”
“我不喜欢猜测,因为那样会让人变得不信任,信任是人之间最基础的东西,我信任你,我一直都信任你,我必须这么做”
“你这么信任我,没有问这问那,所以我就更应该主动告诉你”
“好了,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我现在知道了”
“你了解冯继坤吗?”
“工作上很了解”
“那他的过去哪?”
“对他的隐私,我没兴趣”
“如果他的过去,和我有关哪?你是否有兴趣?”
梁俊醒直直的看着她,她坐起身,他默不作声起来。
“想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梁俊醒重又把眼光放到书上,轻轻的摇摇头,耳边听见她低沉的声音,不想听,却又无法忽视的声音,扰乱平如镜面的心海,渐渐有了涟漪。
“…我曾经喜欢吃咖喱饭,第一次吃的是咖喱鸡块饭,后来吃了一次红烩鸡块饭,结果,最后才发现,我爱的是红烩鸡块饭,不幸的是,我已经和扬州炒饭结婚了。世界上阴错阳差的事情很多,但我恰好遇见了….”
“我觉得有点困了”梁俊醒放下书,钻进被子里面,闭上眼睛。
顾飞雪叹口气,也躺下了,“梁俊醒,你知道吗?你的做法最值得褒奖的就是面对流言,从来不会问我是不是真的,也不会告诉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甚至冯继坤当面羞辱你,你也没有任何的反驳,不辩解,不解释,你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不过分的追究。面对侮辱的时候的心态就是两个字:无视。我就做不到,我难以像你那样对别人的误解,嘲笑,根本毫不在乎,所以我很佩服你的个人修养。”
闭着眼的人嘴角微启:“让我来告诉你做到这些的秘密是什么吧”
“什么?”微笑的问。
“我爱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别人怎么认为那是别人的事,我根本不去理会别人怎么看我。我爱怎么对别人就怎么对别人,别人以后会对我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像个得了一百分的小学生,得意洋洋,好像看见了什么都想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闭了眼睛的人,看不见对面人炯炯有神的眼睛,她伸出双臂将他抱在怀中,“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聪明如冯继坤,他怎么会善意的隐瞒哪?他想让我知道,我就一定会知道。”
“亲爱的,原谅我吧,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提醒你,告诉你在你身边最近的那个,其实是最值得警惕最危险的狼,而作为羊的你要多加小心!”
“他可能是个危险的狼,但他给我最多的感觉是奇怪。冯继坤是个怪人,我和他在一起共事有好几年了,很熟!也渐渐习以为常他的怪异。他对名利好像显得那么淡薄,对竞争和厮杀表现出难解的冷漠,据说他在家从不谈论工作,从不穿西服革履,总是家居的穿着,从不将文件带回家,再大的事也要去公司再说,在家里喜欢看足球,看文艺片,看外国经典喜剧,尤爱看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对于整日习惯于商业战争的人来说,这是令人费解的。”
顾飞雪点点头:“现在想来他的确是那样的”
“他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清楚的让你觉得他仿佛跟这个年龄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说他是个很极致的人吧,可我见他对待来探望他的妻子也很冷漠,于是好奇他会对什么热心,后来发现他在你面前的表现不同凡响,他明明很少当众发火,但对你发了好几次火,会上我替你说了几句话,他竟不悦的看了我好几眼,我以为他讨厌你,可我又发现他看见你时,明显的心情大悦,他的喜怒无常总出现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我想这不会仅仅只是巧合吧?”
“的确不是巧合。你听说过我和他曾对簿公堂吧?”
“听过,只是没想到那个传说里的奇人竟是你”
“很好奇吗?”
“不好奇,只是有些意外”
“我没安好心的接近你,冯继坤说我是个阴谋家,他说不会让我的阴谋得逞。如果我告诉你了真相,说你是这个阴谋的产物,你会原谅我吗?”
“我想我只能称得上是个善意的阴谋产物,你并没有害我,同时还给了我很多美好的东西,这应该是个甜蜜的阴谋吧。你应该是个善良可爱的人,就像蒲松龄《聊斋》里的狐仙,妖媚而蛊惑人心,但并不都是害人的,也许她们拥有着比人世间的真情还珍贵的纯真又善良的心,聊斋不就是说这个道理的吗?”
“遇上你,是我的幸运,以前我告没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现在告诉我,也不晚….”
月光从窗帘的边上泻了进来,洒在床上,像一朵朵开在被子上的白玉兰,精雕细琢,圣洁而雅致,独享静谧的长夜,暗香浮动,吐旧纳新,伴人好眠。
安稳的度过几日,冯继坤的电话又来了,她问他身体是否好些,他说还好,他还说家里的那摊生意难理,不理不行,理了还乱,谁都想设置个障碍,谁都想称王称霸,外面的事还没理出个头绪,家里的先内讧了,十分头痛。
低声耐心的劝解他,让他一定处理好其中的关系,一家人以和为贵,不要太较真儿,他答应着。
一个月过得很快,没有冯继坤在的这段时间里,顾飞雪感觉很轻松,常和梁俊醒去郊外游玩,采摘,钓鱼,下小馆子。
一时回不来的人有些着急了,他在电话里抱怨,“他们想把我困在家里,哪也不许我去,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我,整天都有人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监视着,你能不能来把我救出去?”
顾飞雪笑起来:“是你妈不让你走吧?你整年的不回家,趁这个时候多陪陪她吧,你一点也不孝顺,还特别自私,你爸走了,你是不是该对你妈好点?”
“我妈?唉!她真的那么寂寞吗?”仿佛隔着电话也看得见他不停的摇头,叹息。
“好了,你还是把那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回来吧,别那么多牢骚了”
“这里,跟呆在监狱里没两样,家里的人整天吵吵闹闹,没完没了,我爸尸骨还未寒,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吵吵着要分钱,我真想不明白,他们要那么多到底想干什么?我爸在的时候已经给他们不少了,他们就差没把公司给掏空了,还是不罢休!其实那些人即便是有了钱,也不会经营,只会挥霍一空,以为家里是个无底洞,随时掏都能掏出个金银财宝来,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欠揍?”
“你不要惹事!你已经不在那里有段时间了,他们在当地的势力比你强,你会吃亏的”
“知道了”
电话挂了,心下不由的又忧郁起来,这个孤军奋战的人,会不会阵亡啊?应该不会,至少那都是一家人,亲姐热弟的,怎么都会照顾他,不会把他逼的太紧的,想到这稍稍宽了心。
歌曲:关不上的窗 周传雄
怕听见寒风扰乱了叶落
在寂寞阴暗长居住的的巷弄
怕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怕听见拒绝 又嘲笑了黑夜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