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临其境[全息]》逆天蕉

6、006

　　第二天，林月晕起了个大早上她的思想政治课。
　　这是小E替她选的自选辅修课，而Roy在楼下教室上西方经济学。

　　讲课老师口音带着点四川口音，听久了会有种“火锅味儿”。
　　林月晕吸溜了一下口水，想起成都同事在宿舍搞火锅局的美好时光。

　　前排有几个男生立着课本，挡住老师视线，不时回头看她。
　　视线灼热，明目张胆。

　　林月晕想起儿子勉强同意她继续伪装女高中生的条件：不许暴露！不许用老母亲的眼神看我！不许和任何男生走得太近！
　　高中男生，都是色狼。

　　林月晕姑且将最后一条认为是儿子在变相赞美她的青春貌美，但得意之余，还是狠狠瞪了那几个男生一眼。
　　那几个男生稍有收敛，但依旧不安分地私下讨论课堂上那张美丽的新面孔。
　　林月晕支着下巴，一边漫不经心地做课堂笔记。

　　当她的身份被小E强行设定成女高中生，并在《身临其境》中第一次与Roy碰面，Roy表现出来的情绪很激动，朝她大叫：“How dare you！”
　　你这个女人脑子八成有毒！

　　也是，谁也不想和自己妈坐一个教室。
　　哪怕在游戏里。

　　但林月晕霸道惯了，她不在乎。
　　反而拾起了八百年没更新的微博，关注了几个女高中生，努力学习她们的举止，认真研究她们的日常。

　　三小时的观察结束，她得出一个结论。
　　现在的女高中生普遍都有双重人格，一个灵魂用来烦恼口红不够用，衣服没得穿，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另一个灵魂则用来烦恼是谁发明了三角函数，什么离心运动加速度统统去死，让我看看是谁选择题只得了十五分，哦，是我，妈的。

　　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则是：
　　我的床可能是张巨型老鼠粘。
　　几天没洗头了？要不洗个刘海对老妈以示尊敬吧。
　　CNM，哪里来的野鸡蹭我爱豆热度，我要去把他的坟撬了。
　　……

　　总而言之，个个生动活泼，业余生活之丰富，比林月晕读高中那会儿可强多了。
　　反观自己儿子，虽然打扮得像个古板的小绅士，但周正的面孔下，满脑子都是把楼下大嗓门爱唠嗑的老阿姨走私到国外跳广场舞的邪恶想法。
　　……

　　下了课，林月晕收拾课本准备去找儿子。
　　车学渊和弗兰克趴在教室门口张望，见她还在，笑着走进来说：“林同学，下午我们要去巴黎战区分装备，你来吗？”
　　“分什么装备？”
　　“就是上回我们在教堂里劫的那车武器，指挥官傅里叶先生说那车武器本该属于你。”
　　林月晕皱眉：“那些武器不该还给战俘吗？”
　　本来就是红方从他们手中缴获的，不该还给他们吗？

　　车学渊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自己什么都不要吗？”
　　那些武器换成现金，都够买辆车了。

　　林月晕想了想，摇摇头：“既然你要去，那你帮我转达我的意思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抱书离开了教室。

　　下节是艺术课，林月晕来到教室，老师正在分发教学课件。
　　见到生面孔林月晕，老师愣了一下：“你是？”
　　林月晕看了眼坐在窗边的Roy，自我介绍：“老师，我是新来的转学生，我叫林月晕。”

　　气质颇佳的女老师身穿一条墨绿色茶歇裙，一头丰茂的长发及腰，气质超然，面相温和，与她相处个十天半个月，只会让人想要就地退休养老。

　　林月晕对这个老师很有好感。
　　曾几何时，林月晕的理想自我也长这样——通身高纬气质，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像艺术家。
　　可惜，她的人生被一台口径200毫米的反射式天文望远镜彻底改变。
　　在成为顶尖天文学家的漫漫征途上，先成了一个野外生存爱好者。

　　别的妈妈会烤小蛋糕，她能一口气报出十几个品牌的压缩饼干，并分析其口感优劣。
　　别的妈妈穿搭时尚，她的标配OOTD是卡其色登山套装。
　　别的妈妈可能被渣男追过，她被熊追过。

　　也难怪儿子看见重回17岁的她，会惊讶得掉下巴，连骂人的气势都褪了三分。
　　想来美貌不管在任何年代，都是一张促进人际交往的有效通行证。

　　本着这个想法，林月晕走到了整间教室最得她心意的女孩身边坐下。
　　对方的视线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后，下滑至她校服裙子底下的黑色运动裤，像是被她的穿衣风格辣到了眼睛，整个都呆住了。

　　林月晕此举，让原本有议论声的教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老师都有些吃惊。

　　她满不在乎打开课件，对着扭头朝后看她的Roy比嘴型：干嘛？
　　男孩嘴角一抽，青涩稚嫩的脸上带有一丝不屑，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
　　林月晕撇撇嘴，老师开始上课。

　　这节课赏析法国女画家苏珊娜·瓦拉东的作品。
　　翻翻画家生平，倒比画作还要有意思，简直是酷姐的一生。
　　巴黎姑娘苏珊娜出生贫苦，当过裁缝，还在马戏团里做过小飞人，最后因为受伤当了人体模特。
　　机缘巧合，她成了雷诺阿笔下的辫子姑娘，罗特列克的缪斯。
　　后来也拾起画笔，启蒙老师是埃德加·德加，然后马戏团的苏珊娜就死了，正式更名为钮钴禄·亲瓦拉东，开启了充满野性的一生。
　　44岁时与儿子郁特里罗23岁的朋友安德鲁结婚，画了一堆奶狗名画。

　　林月晕百度了一下这位女画家，发现她居然还是萨蒂的初恋，分手后萨蒂终身未娶。
　　倒也不是什么为人称道的行为，搞不好人家就是情人太多，纯粹不想结婚呢。

　　下了课，林月晕起来伸了个懒腰。
　　见儿子要走，连忙也跟上。
　　母子俩来到走廊，被一道女声叫住。

　　林月晕回头看去，那女孩像是一道温暖不刺眼的光，脸庞恬静地像只小鹿，亭亭玉立，犹如长在池中的白色孤荷，淡雅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孤寂。
　　“Roy，我们上学期的作品获奖了，校方会举办颁奖仪式，还会把我们的作品进行拍卖。老师问我要不要把作品所得捐给医务人员，让我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女生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一点不像商讨，更像恳求讨好。

　　Roy过了年也才13岁，个头上矮了女生一大截。
　　林月晕深知任何仰视的对话都会令他不悦，索性在他甩脸子前替他开了口：“他愿意的！”
　　说着，习惯性地揽过儿子的肩头，重重地拍了拍。
　　不允许他拒绝。

　　女生看着他俩，脸色一红，支吾道：“好，我会转告老师。谢谢……呃，我是说，谢谢你的善意。”
　　越解释越没边儿了。
　　声音戛然而止。

　　林月晕笑了一下，豪迈的架势瞬间扫开尴尬的气氛，潇洒说道：“你叫傅恩灵是吧，我记住你了。”
　　傅恩灵在背后绞着手指头，神情有些迷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害羞，小声说道：“谢谢你，林同学。”
　　林月晕以惊人的臂力遏制儿子挣扎逃跑的心思，起了心思逗少女：“哦，你要谢我什么？”
　　女孩的声音更小了，几乎像一缕烟消散在空气里：“谢谢你……愿意和我同桌。”

　　林月晕挑挑眉，看着少女落跑的身影，终于松开臂弯里的儿子。
　　Roy看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看见这一幕后，没好气瞪了林月晕一眼：“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原地消失了。

　　林月晕抱胸，瞧傅恩灵连虚拟幻想都不敢触及的视线，和Roy那暗流涌动的眼神，心里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两个小家伙，别不是对上眼了吧？

　　一个被同学孤立的美丽少女，一个头身比媲美拉长版柯南的跳级学霸，怎么看都是怪胎1+1的组合。
　　充满禁忌の味。

　　老母亲正暗自琢磨，视线右上方收到了来自车学渊的消息。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装备包。
　　手枪，冲锋枪，手榴弹，狙击枪，美式的俄式的，应有尽有。

　　她打开通讯频道问：“什么意思？”
　　车学渊的中文口音有着外国人学中文用力过猛留下的后遗症，语法也奇奇怪怪：“指挥官已经把大部分装备发还，给你的这些是玩家主动送给你的，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

　　这么知恩图报，倒有点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欧洲人。
　　林月晕适应了下，高高兴兴收下这批装备。

　　“林，你真的不打算过来玩吗？我们今天去尼斯，开车去！”
　　弗兰克冒冒失失的声音闯了进来。
　　“不去。”林月晕很坚决。
　　她一向对在游戏里大把氪金的行为深恶痛绝，花父母的钱去消遣，怎么看都是不孝。
　　要不是车学渊说任务成功有奖金，那天她才不会跟着一起去营救弗兰克。

　　弗兰克有些失望：“我都买好跑车了，而且他们在海边放了一只大黄鸭，谁能把它扎破，谁就能得到一万欧元！”
　　闻言，林月晕无意识舔了舔嘴唇：“游戏币吗？”
　　“不，是现金。”车学渊忍笑说。
　　林月晕：“弗兰克，你那跑车还有座儿吗？”
　　弗兰克：“我们可以把‘车’放到后备箱里~”
　　车学渊嘴角一抽：“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