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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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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奔驰500缓缓驶出elf位于深南大道1号的总部大楼,经过安保路检,他们被拦了下来。
未知病毒当道,纵然车上的乘客身份再尊贵,也不得不配合。
一一测量体温后,他们被放行离开。
司机关上车窗,听后排的秘书吩咐:“去林小姐家。”
穆珣摆弄着手机,手指虚虚地凌空在那串手机号码上方,看得久了,不觉间喉咙开始发干。
他失笑,这还什么都没跟她说呢就紧张成这样了。
秘书注意到他的迟疑,说道:“小E的数据刚传过来,您可能联系不到林小姐。”
“为什么?”
秘书面色有些为难,但尽量以置身事外的客观口吻说道:“林小姐与其子出院后,曾发生过一次争吵。”
“是吗?谁赢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秘书做了个深呼吸道:“林小姐胜利了,但后果是手机被她儿子丢进了江里,一同被丢弃的还有她的银行卡,身份证件和护照。”
也就是说,林月晕女士现在成了身无分文的黑户。
穆珣倒是一点不意外Roy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此前他已经抢过一次方向盘,差点酿成一桩母子二人命丧黄泉的惨剧。
穆珣收起手机,问秘书:“Roy现在在干嘛?能联系到他吗?”
“可以联系,不过他正在上语文课。”
穆珣想了想,又问:“那林小姐呢?她在做什么?”
秘书低头查看iPad后回复:“她在澳洲的矿洞挖矿。”
林月晕的肚子开始叫唤时,正逢夜班换岗。
载货缆车每每经过轨道节点,都会在幽深的矿洞中发出规律的“咯哒”声。
新一批矿工带着新鲜与热闹抵达地底,戴维灯的光柱就像午夜歌厅一样晃人眼球。
混乱中,夜班经理的哨声吹响,鸡群般吵闹的矿工们在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中自觉排成两列,头顶的光柱齐齐照向漆黑岩壁。
点名完毕,身材长相各异的矿工们四散开来,带上工具,紧随班长去往指定岗位。
结束休息的林月晕重新抡起手中大锤,哐哐哐,锤落之处,粉尘碎屑在她面前簌簌而落。
肱二头肌和背阔肌的酸痛告诉她,下份工作或许可以考虑健身房。
就在林月晕即将集满三个工时之际,故意露着大胸肌的黄天成凑过来和她套近乎:“小Lin,下班后我们去喝一杯?”
喝一杯?
林月晕不大感兴趣:“我不喝酒。”
没钱。
黄天成手抓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两头,笑得特别憨:“你年纪没到,哪能让你喝酒?”
林月晕嘴角抽动两下,淦,她老忘了自己的游戏人设年龄只有17岁。
“去吧,我请你喝菠萝汽水。”黄天成挤眉弄眼地怂恿着。
林月晕将手里的大锤舞得风生水起,直到系统提示工时已满,她才直起腰喘了口气。想了想,擦擦汗问一脸期待的黄天成:“有柠檬吗?”
“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俗话说的好,没有条件,就去制造条件!
只要小Lin点单,别说柠檬汽水,就是鱼子酱汽水也得满上!
下了班,林月晕跳上黄天成的车,来到“月升酒馆”。
小酒馆布置得很有气氛,灯光昏黄,淡薄的酒气犹如遮着美人卧榻的轻纱,香艳摇曳招人魂。
时间尚早,客人零星。
林月晕不知从哪儿捧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对酒保说:“给我十个柠檬。”
在短暂的迟疑后,酒保忙不迭捧出水果篮,毕恭毕敬,任君挑选。
这位小姐看着年纪不大,但眼神给人的感觉她能轻松打他两个。
林月晕又要了两个大号玻璃杯,捏爆柠檬,取汁备用。
接着她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两个五金件和一团导线,一顿骚操作后,她将导线末端的接口插|入“垃圾桶”黑白交接处一个隐秘的电池接口。
三分钟后,“垃圾桶”自底部飘过一串圆形字符泡泡。
充电时间越久,“垃圾桶”表面的泡泡就越密集。
最后如同泡腾片入水一般,在一阵激烈的小气泡蹿升后,“垃圾桶”一个激灵,醒了。
它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妈妈,今天的电流好美味呀。”
奶声奶气的女童音,软甜中尽是满足惬意。
林月晕低头微微一笑,摸摸它美得冒泡的大脑袋,心想:纯天然无污染古法手作的柠檬味电流,能不美味吗?
目睹这幅“母慈子孝”感人画面的黄天成在角落默默饮泣。
初见林月晕第一眼,他还以为这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女下矿洞纯粹是为了好玩。
但经过两天观察不难发现,这个战斗系美少女大锤抡得比谁都狠,攒工时比谁都积极。
黄天成隐约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游戏区的美女一般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不是勇闯横店影视城,就是努力营业力争成为大时代歌姬。
没有才华空有美貌的,也都直播卖货去了。
总的说来,只要脸够好看,就没有混的差的。
唯独林月晕不走寻常路,愣是把迪丽热巴分巴搞成了半职业矿工。
别说,她穿工装背带裤讲起矿洞黑话,还挺像模像样的。
今天黄天成走了狗屎运,总算明白林月晕下矿的真相——原来她养了全网最贵吞金兽!
把前因后果在脑中过了一遍后,黄天成抖着手指问:“所以,小Lin你手上抱着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机器人小E吗?”
只在科技馆见过小E展品的黄天成吸吸口水,伸出手指头,缓缓抵达“垃圾桶”光滑的皮肤表面。
人类皮肤和特殊金属接触的刹那,轻微的电流在空气中生出一朵绚烂的蓝色小火花。
黄天成被电得浑身一哆嗦,“靠,好爽!”
在他的大惊小怪之下,好奇的人群围了过来。
林月晕不禁双手抱臂,捂住怀里光溜溜的大圆脑袋,一脸警惕。
爽完了的黄天成抖掉浑身鸡皮疙瘩,兴奋地看着林月晕:“小Lin,你从哪儿搞来的小E?”
“捡的。”
大实话。
“哪捡的?你也带我去捡一个吧!”
围观群众纷纷举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想错过这个亿(E)。
众人的虎视眈眈令林月晕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个带显示屏的垃圾桶吗?这你们也想抢?”
每次“垃圾桶”被充电后都会进入待机缓冲模式,变成一个普通的垃圾桶。
拍它脑袋还能开盖。
怕大伙不信,林月晕当场拍开自家孩子的天灵感,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递眼往里一瞧,都想看看售价九千多万的机器人里究竟藏了什么大宝贝。
这不看还好,看了只能暗自震惊林月晕往里藏真垃圾(2个空矿泉水瓶)的魄力。
呃,场面有些尴尬,林月晕不慌不忙地拍上孩子的天灵盖。
黄天成大声制止:“你轻点!万一拍坏了怎么办?!”
从语气的变幻中不难猜出,这位大汉已经从“小Lin的颜粉”变成了“小E的脑残粉”。
亲眼见证粉丝爬墙的林月晕被吼得耳膜发疼,人也有些懵。
醒过神来后不禁吼了回去:“嘿,我怎么它了我?这货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充电,一点身为垃圾桶的自觉都没有!我还嫌费事呢!送你了要不要?”
闻言,黄天成瞬间狂喜,伸出双手跃跃欲试,但转瞬间又脸色灰败地直摆手拒绝。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他要不是马云失散多年的儿子,绝壁养不起这么个高级玩意儿。
见他不要,林月晕又转递给其他人。
围观群众纷纷作惊恐状,摆手摆出幻影,口径出奇一致:“还是您自己留着玩儿吧!”
白送都没人要,果然是“垃圾桶”的标准结局。
林月晕不耐烦地把孩子放到把台上,揉揉抡了一天大锤的手臂,别看这货小小一个,举着还挺沉。
这时,“垃圾桶”充电缓冲结束,恢复活泼快乐的机器人小E状态,显示屏上冒出一颗硕大的红色爱心,萌言萌语道:“妈妈,今天你工作开心吗?”
林月晕气若游丝:“开心。”
显示屏上露出一个笑脸emoji,小东西欢快的语气里充斥着不知家里正经历破产危机的无脑快乐:“妈妈,牛奶喝完了,你给宝宝买新的了吗?”
林月晕:“不买,你一个机器人,整天喝什么牛奶?”
还非得是新西兰进口的。
林月晕拒绝地很痛快,但机器人咆哮起来的样子,让她仿佛看见罗恩收到了老妈的吼叫信。
“喝个牛奶咋的啦?!宝宝全职看家!没有工资!饿了没人管!酒店没住过!想玩跳楼机没到年龄线!每天都在疯狂想要啃电塔,但宝宝好好忍住了!这是怎样悲惨的机——生!宝宝委屈,但宝宝从来不说!”
说着说着大脑袋上冒出一个硕大的鼻涕泡,然后“biu”地一声,还破了。
林月晕压下额前那簇被莫须有的风吹得立起的呆毛,普通话不觉间被孩子的东北口音彻底带跑偏:“……今天想喝啥牌子的?”
“X佳青少年高钙特浓!”
林月晕看着吧台上陀螺仪化的机器人,不禁扶额。
他妈的,究竟谁才是弱小无助的小可怜?